云梦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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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兵败擎云岭

    见已摆脱追兵,项璟命一行人暂且停下,暂做休息,休息时,项璟走到公主车马边,让婢女通告熊柔求见,熊柔在车内早就按捺不住,听得是项璟求见,未等婢女通告,一把掀开车帘,也全然不顾什么王公礼仪了,这一幕,直惹得那婢女在一旁痴痴地发笑,熊柔瞪她一眼,不再理会。

    “将军可有何事?”熊柔殷切的看着车下的项璟,急于从他口中听得些什么。

    项璟从行囊之中拿出一个两尺的锦匣:“此物献与公主。”

    熊柔命婢女从车下接过那锦匣交予自己,熊柔打开锦匣,发现里面是一画卷,缓缓展开画卷,只见那画卷上面画着一株紫色的花,花有数瓣,层层相拥,娇而不魅,宛如含羞之少女,又见花旁边题有一歌,歌曰: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熊柔默读完那歌,理解歌中所意,霎时脸上泛起云霞,却又明知故问地问项璟:“将军,此为何物?”

    “此花乃是郑国的木槿,生于郑国,长于郑国,花开之时,如漫天紫霞,花香清怡,虽十里而闻。”项璟回到。

    “将军为何赠我此物?”

    “如公主一样,赠我龙佩,我亦赠公主此画。”项璟虽然没有明说,可言下之意,两人已了然于心。听项璟如此说,熊柔内心如沐春风,收了画,放下车帘,一个人在车内偷喜。项璟转身离开,却听见车内熊柔说:“倘若日后有时机,将军可愿带我亲眼看看这木槿花?”

    “项璟自是愿意。”项璟在马背上对着车内回到,车内的熊柔,听了这话,更加欣喜了。

    后项璟领公主返回郢都,齐楚自此交恶。

    秦军自庸城大败之后,秦国一直想要再次东进,一雪前耻,准备了半年多时间,四处调集士卒,筹措粮草器械,悉数运往郑地,待一切准备完毕,秦王又遣左丘恭与齐坚率大军十万来袭,已经屯兵郑地,楚王得知消息,秦军来势汹汹,不日便要攻取荆关,连忙向西线增援,遣项璟袁泰疾驰荆关,项璟等人准备先到商阳城与黄啸会和,抵达商阳城之后,得人告知,黄啸已率黄延靖先抵荆关,于是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荆关。

    同时,左丘恭接到线报,得知楚国增援,于是也亲率大军从郑城抵达荆关外,于关前扎营,荆关城防坚固,若不是先前齐国细作泄漏布防,秦军也难以取下荆关,楚军关上五万,秦军想要硬取荆关,必是行不通的,左丘恭自然也明白,所以在关前什么也不作,秦楚两军每日遥遥相望,都在猜测下一步对方要做什么。

    固然荆关难攻,但是却有破解之法,这破解之法,双方主帅自然也都知道,所以黄啸等增援一到,便开始了布军遣将,荆关附近有两座山,西边是遮天崖,与荆关相望,东边是擎云岭,荆关便是依擎云岭而建,两山之间生出一条荆水,没错,便是那条一直绵延到吴越的荆水,之前项璟大败吴军,就是在那荆水之上,越国可凭荆水拒吴军,楚国却不能凭借荆水拒秦军,只因为此处的荆水还仅仅是一条小流,水浅的地方,可徒步越过,自然也算不上是一条天险地利。

    那荆水的源头便在擎云岭,离荆关不远,两山之间除了荆水,还有一条小道,道路崎岖难行,直抵荆水上游一地,名曰“白溪”,自白溪而入,可绕过荆关,直抵楚军后方,黄啸遣项璟韩猛领军一千,屯兵于白溪,又命袁泰领两千兵士,把住擎云岭隘口,见机行事。

    通白溪共有三条道,第一条便是荆水小道,想是已在楚军的严密监视下,另一条则是擎云岭隘口,但是也已经被袁泰领兵占住,最后一条则在遮天崖西侧,遮天崖与擎云岭源自一脉,自遮天崖可直通白溪,这最后一条路,却几乎鲜有人知,但是,这条路却被左丘恭探了出来,左丘恭到了荆关后,便日日四处派人搜集军报,从当地土著口中得知这最后的一条路,那土著告诉秦军,当地传言此路本是一条古道,岭高陡绝,险峻无比,后来便渐渐被放弃,算来有百年未有人迹,左丘恭闻之大喜随即唤来齐坚共同商议。

    “我军斥候探得遮天崖有一条小道,直通白溪,只是百年未曾有过人行,已不可寻迹,我意派出一千人寻那小道,开山凿路,出奇制胜,不知你意如何?”

    “若是得此道,自然甚好,末将愿去寻那古道!”

    “无妨,你自有要事,这事我差人去寻即可,此时只有你我知晓,切勿走漏半点风声,不然我军前功尽弃。”

    “领命!”

    知道对手是秦国名将左丘恭,黄啸便日日紧闭关门,高挂免战牌,准备好了拖到秦军粮尽自退。左丘恭见黄啸不肯出关,猜出黄啸心思,便派人前来夺荆关,却久攻不下,于是便改做正面佯攻,暗中又分出一千人,绕回至遮天崖,寻了一月,终于寻找到那条古道,正如当地人所说,此处百年未有人迹,道口被青藤古树缠绕掩盖,要不是专门来寻,肯定是发现不了道口的,左丘恭命齐坚领着一千人从遮天崖西侧上山,在密林之中穿行,人人带斧凿器具,逢山开路,总共三十一余天,在古道的基础上,又开出一条新路,那新路,两日便可抵达白溪。

    以防事情暴露,左丘恭没有令这一千人即刻出击,而是又增派了两千人,陆续抵达白溪,共三千人皆隐匿在密林之中,渴饮露水,饥食干粮,一律不准生火,偃旗息鼓,只等那时机到来。

    同时自己又率军在关叫骂,想诱出黄啸出关一战,然而黄啸仍然不肯出关,任凭叫骂,只当作没有听见,左丘恭只好使计诈退,命令全军丢下釜鼎,军旗之物,于半夜悄悄退去,率大军佯装退去,于四十里外下寨,趁此期间,左丘恭设下金蝉脱壳之计,自己与齐坚互换铠甲旗帜,命齐坚扮作自己统领大军,自己则亲率那三千人,暗中直取白溪。

    黄啸在关上远远望见秦军退去,看见城外秦军大营空空荡荡心生疑惑,于是派人出关到秦军营地检查,来人回报秦军已弃营撤退,黄啸仍然是半信半疑,于是亲自出关到秦军营地查看,看到秦军丢弃了釜鼎,旗帜等物,前哨斥候又来报,秦军又退二十里,黄啸这才渐渐相信秦军是真的退了,但是也不派兵出关追击,仍然担心有诈,又等数日,接报秦军再退四十里,黄啸这才中计,以为秦军当真退却,于是派人唤回尚在白溪驻扎的项璟。

    又说那白溪分南北两路,地势狭窄,不能屯大军,亦不能分兵扎道,项璟于是领军屯于南道下寨,他不知此处有一条古道,因此也不知秦军早已经悄然摸到跟前,接到黄啸军令之后,便下令准备撤回,正在拔营之际,左丘恭忽然率人从密林之中杀出,左丘恭提前得知白溪有南北两路,早已将三千人一分为二,一队持重械直扑项璟大营,一队轻装简行,绕北道,火速突袭项璟背后。等到项璟闻讯左丘恭领秦军杀来,仓促率军迎战,但是已然晚矣,顷刻间楚军便被秦军团团围住,项璟派人突出重围,向擎云岭的袁泰求援。

    袁泰接到项璟的求援,得知左丘恭忽然杀到,大惊失色,询问有多少人,那小使哪里知道,袁泰便以为秦军大军已经杀到,不敢分兵去救项璟,而是直接命人弃了隘口,返回荆关,置项璟韩猛于险地,而这时,荆关黄啸又接斥候来报,秦国大军再次向荆关扑来,原是那左丘恭与齐坚约定好,左丘恭带人突袭白溪,齐坚则带人猛攻荆关正面,牵制荆关守军。

    等到袁泰领军回到荆关,黄啸惊奇地问他:“我未下军令,将军为何率军回关?”

    袁泰假装大惊答曰:“武安君岂不知?左丘恭已率大军亲临白溪!我孤军难御,故率军回援将军。”

    众人闻言大惊,不明白这左丘恭是如何率大军杀到的,黄延靖问他:“我大哥项璟呢!?”

    “尚......尚在白溪。”袁泰回到。

    “你为何不去救援!?”黄延靖嗔怒地问。

    “这......这......项将军勇冠三军,定能突破敌军,凯旋归来。”袁泰继续诡辩到。

    黄延靖顿时暴跳如雷,一拳将袁泰击倒在地,不等黄啸军令,直接夺门而出,自率三百骑前去营救项璟,黄延靖疾驰至半路,接人来报,知晓前方秦军三千人,有将谏言:“贼军势众,将军应等武安君援军。”黄延靖抽出配剑指着他:“项将军身陷重围,危在旦夕,敢有言退者,我先结果了他。”说完继续领军奔袭。

    此时项璟与韩猛带人左突右冲,久久不能冲出,人马也几近损失怠尽,一直不见袁泰援军,以为今日就要命丧此地,左丘恭得知黄延靖来救,派一队人马于路前阻拦,黄延靖大声询问:“虎威将军项璟何在?”那秦军答他:“何来虎威将军,只有死虎将军!”黄延靖大怒,一刀斩了那人,然后率人冲阵,径直冲进了包围圈,在人群之中来回拼杀一阵,最后于秦军层层包围中寻得二人,疾呼:“大哥!士端!”一把将项璟拉上马,又牵过旁边一匹无主之马,交与韩猛,随后,三人领着那不到三百的骑兵,又往回突围,怎耐此地狭窄,骑兵受限,不能施展,因此久久不能突破,渐渐陷入包围。

    此刻,关前齐坚也已抵达,率秦军正猛攻荆关,云梯,冲车,悉数用上,黄啸又得知左丘恭率人拿下白溪,黄延靖三人陷入包围,无奈,只得留下少量士卒拖延,毅然决然地弃了荆关,率军前来营救三人,正值三人危难之际,黄啸率军杀到,破了包围,救出三人,于是率众人往商阳城撤去,左丘恭知是黄啸前来,又接报齐坚已夺得荆关,便放心来追,秦军一路追杀楚军,左丘恭传令全军大呼:“得黄啸首级者,赏万户!”于是秦军个个争勇向前,奋力搏杀。

    虽然此刻左丘恭只有两千多秦军,但黄啸又听闻齐坚率军自荆关而出,与左丘恭合力想要夹击楚军,故而不敢恋战,待齐坚赶到,楚军恐难抽身,项璟,黄延靖,韩猛三人挡在最前,带一千死士殿后,三人且战且退,掩护着黄啸,听到秦军人人口中都大喊黄啸,黄延靖灵机一动,便拿了黄啸的帅旗,引诱追兵,这招果然有用,秦军死盯着黄啸的帅旗,皆以为是黄啸所在,却不知全都朝着黄延靖追来。

    半道楚军被齐坚所率骑兵追上,齐坚手舞大刀,看见帅旗,策马来追黄延靖,口中大喊:“来将留下首级!”黄延靖哪里肯理会他,不愿缠斗,拨马便走,只是那齐坚坐下马快,竟然比黄延靖的大青马还快一些,渐渐的,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黄延靖见甩不掉齐坚,停马舞刀,与齐坚战在一起,两刀齐舞,刀锋划破空气,似那闪电,两刀拼在一起,又似那雷鸣,两将齐舞,好不痛快。

    齐坚追的太急,全然没察觉自己已经深入楚军,正与黄延靖战的痛快,却拥上来一群楚军,齐坚舞刀砍翻围上前的几人,黄延靖抓住机会,挽弓搭箭,一箭射中齐坚左臂,齐坚眼看楚军又围了上来,自己又中了一箭,于是驱马逃去,黄延靖又挽弓搭上一箭,对准齐坚,因为人多,那大青马又来回踱步,黄延靖第二箭射偏,从齐坚身旁呼啸而过,再要射第三箭时,却见齐坚已经跑远,匿于人群,于是黄延靖也不再纠缠。

    众人血战了数个时辰,最后拼尽那一千死士,才护得黄啸逃出秦军追杀,秦军两军会和,人数远远超过了楚军,楚军抵挡不住,一路退了百十余里,直到退到商阳城,秦军依然穷追不舍,但好在因为秦军人数众多,行军也渐渐慢了下来,给楚军在商阳城半刻喘息的时间。

    等到楚军暂时安顿下来,众人才发现,黄啸不知何时,身中一箭,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是却引起了黄啸的旧伤,处理好箭伤之后,黄啸命人夺了袁泰兵权,又遣人将袁泰押回郢都,上告楚王袁泰畏战之罪,导致荆关失落,听候楚王发落,接着召集众将议事,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众位将军,说说吧,我军当如何应对。”

    众人争论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退!”,只因商阳城四周皆是旷野,平坦无垠,无险可守,荆关就是商阳城唯一的屏障,如今荆关已破,商阳城已是秦军囊中之物,如若此时不退,待到秦国大军到来,将商阳城团团围住,那到时就真的是万事休矣,加上黄啸受伤,已经无法亲自指挥大军作战,所以楚军现在只能放弃商阳城,退守庸城,以庸城地利来阻挡秦军。黄啸也自知只得如此,便率军弃了商阳城,连夜奔庸城而去,之后,左丘恭便轻取商阳城,得知黄啸所部已经退到庸城,也不再追击。

    至此秦军又将战线推入了楚国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