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8月2号，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处理了在国内未尽事宜的德雷克终于登上了前往法国巴黎的火车。和他一同去往巴黎的还有被法国大学录取的留学生特米尔和德雷克的王宫卫队。

    同样要去的巴黎的还有阿娜斯塔西娅一行，除了阿娜、尤利娅和几位贴身女仆外，德雷克让在布列斯特军区结识的保尔担任阿娜护卫队的队长，带领一个排的兵力跟随阿娜前往巴黎。

    为了保证隐秘，阿娜和德雷克并不是同一天从华沙出发。阿娜先坐火车从华沙转到布列斯特，再和保尔一行坐火车抵达立陶宛，最后走海路到加莱，最后转到巴黎。阿娜对外的身份是一个俄国贵族家的大小姐，这次去往法国旅行。

    “利沃夫的军火失窃案查得怎么样了，”德雷克离开华沙当天，卡莲也来送行了，见到卡莲，德雷克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利沃夫军火失窃案的事情，“查出是谁偷的了吗？”

    “还没有，”卡莲摇头，“这次案情不同以往，我们的人到利沃夫以后，一直没找到那批军火的线索。现在怀疑可能是军需处和盗窃军火的人有勾结，还需要时间，一旦有了结果，我电报发给你吧。”

    “有母后管着，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德雷克摆摆手，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希望卡莲真的向他请示汇报，“我这次去法国，可能要待两三年，除了新年和暑假，我大概都回不来，克里斯汀有什么事情，就拜托你照顾了。”

    “克里斯汀殿下需要的情报，格兹会事无巨细地向殿下呈报的，”卡莲看向德雷克，“今天我来给殿下送行，殿下就只和我说公务吗？”

    “就公务最让我头疼啊，”意识到自己有些破坏气氛的德雷克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闪着银光的项链，“知道你喜欢银色的首饰，但银子毕竟还是太廉价了，所以请了大宁的工匠给你做了一串铂金的项链。”

    德雷克拿着项链，走到卡莲的身前，亲自把这串铂金项链带在卡莲的脖子上，只有这个时候，卡莲才会意识到德雷克并不高大，自己甚至要微微低下头，才能让德雷克比较省力地把项链挂上。

    “这几年我待在华沙的日子都很短，可能我回来的时候，你会因为工作来不及和我见面，所以我给你弄来了这条项链，”德雷克拿起项链的一端给卡莲看，“这条项链在你身上，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吧。”

    卡莲看着项链顶端刻着的两个字母：“D&K”。D毫无疑问指的是德雷克，而K指的就是自己。

    “这算对我的告白吗，殿下？”卡莲把项链放到衣服里，让这串铂金贴合在自己的胸前，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问道。

    “当然不算，如果我真的想告白的话，场面会更盛大一点，”德雷克手一伸，“那么，我亲爱的搭档，我的纪念品呢？”

    卡莲不像德雷克那样心思细腻，自然也不会特地准备什么东西。思索了片刻，卡莲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这是一把勃朗宁M1900手枪，独立运动期间就是卡莲的配枪，现在，是时候把它送给对于卡莲来说最重要的人了。

    “带着这把枪防身吧，”卡莲把手枪递给德雷克，“听说法国比较乱，每天都有人游行，小偷也很多，如果遇到危险，这把枪一定能帮你。”

    “我真希望我用不上这把枪，”德雷克接过枪看了看，收了起来，“谢谢你，卡莲，回见。”

    “回见，殿下。”一阵汽笛声参杂着白雾弥漫在空气中，卡莲的告别声淹没在了火车发动的轰鸣里，只看见雾气中互相挥手的少男少女们朦胧的轮廓。

    “见不到克里斯汀殿下，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在火车上，特米尔给德雷克端来了一杯红茶，在王宫工作的这些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作为一名女仆了，“殿下您的学制应该比我短一些吧？”

    “和学制没什么关系，我去法国主要是对英法的政治保障，”德雷克靠在椅背上，“待个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国内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呢。”

    一天后，德雷克和特米尔乘坐的火车抵达了法国巴黎。因为德雷克是以留学的名义抵达巴黎，法国并没有安排欢迎仪式。只是在德雷克抵达法国后邀请德雷克到巴黎市政厅参加宴会。

    德雷克的到来提升了英法对波立联邦的信任，在德雷克抵达巴黎不久后，英国和波立就签署了《海军互助条例》，由英国提供教官和顾问团，开始指导波立建立一个包含三艘驱逐舰和五艘潜艇的联邦海军。

    对于波立来说，获得了来自德国的承认，取得了英法对自己的支持，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而对于德雷克来说，自己来到法国，终于能合情合理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给自己放个短假了。

    阿娜要绕一大圈才能到法国，在她到之前，德雷克不会贸然和在法国的流亡贵族们接触。

    “在法国的流亡贵族们既有钱，也有地位，”特米尔的学校也没有开学，德雷克便带着她去巴黎最豪华的商场逛逛，路上对她说，“如果想看看他们的生活，来这种地方是合适的。”

    “您现在就要去找他们吗？”

    “现在还太早，”德雷克带着特米尔走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拱顶建筑，走进建筑后，眼里的每一束光都是金黄色的，“阿娜还没到巴黎，没有这面大旗，我还没有底气去找那些贵族们。不过先看看他们平时的生活，做点准备工作还是必要的。”

    巴黎拉法叶百货，全法国最豪华的百货市场。在欧洲有句话，法国是欧洲的中心，巴黎是法国的中心。单从奢侈品的角度来说，这里又是巴黎的中心，亦是毫无疑问的，全欧洲的奢侈品中心。即便是德雷克这样的王室，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免得眼花缭乱。

    但对于那些从俄国流亡至此的贵族们来说，来这个地方就像去他们楼下的菜市场一样稀松平常。德雷克和珠宝店的前台聊了几句，就知道俄国人在这里的消费位居这半年的首位，几乎每个星期，那些俄国贵族都会来这里买上一大批珠宝。

    “他们每周都来买这么多珠宝，戴得过来吗？”站在一边的特米尔终究是听都没听说过这样奢靡的生活，忍不住问了一句。

    “哎呀，这位小妹妹不知道，那些俄国人可精致了，”前台拿出一串黄金镶着蓝宝石的项链给两人看，“这个项链是一位俄国大贵族家的少爷订做的，这块蓝宝石名叫‘里加之泪’，光是这块宝石就值20万英镑。整个项链一共25万英镑，就只是一件晚礼服的配饰而已。他们一晚上要换三件礼服，项链一晚上就要换三条，还有其它的首饰，那钱就不计其数了。”

    “这条项链一共要25万英镑是吗？”德雷克接过这条项链，细细地打量着，这块蓝宝石确实极致的上品，德雷克虽然不是行家，但多年在王室生活的经验也能看出饰品的好坏，“特米尔，你喜欢吗？”

    “我吗？”特米尔凑近了看了看项链，她自然看不出这串项链的价值，只知道刚刚前台说这串项链值25万英镑。看着这串项链，她想起了阿娜斯塔西娅带着那串蓝宝石项链，和这个项链很像。

    “好看啊，是挺喜欢的。”特米尔还不知道德雷克要干什么，就老实回答了。

    “您好，这串项链我买了，我出30万英镑，”德雷克把项链递回给前台，开了一个更高的价钱，“如果您害怕那个订购的俄罗斯人会来找您，找公司的麻烦，就把这个名片给他。”

    这种事情前台自然不敢做主，前台和经理商量了半天，又打电话请示了公司，最终才以32万英镑的价钱把这串蓝宝石项链卖给了德雷克。德雷克签了一张支票给珠宝店，并交给前台一张名片，告诉前台如果有人问起，就把这张名片给他。

    “送你了，”离开珠宝店后不久，德雷克就把这串刚刚花了他32万英镑的项链转手送给了特米尔，“巴黎是时尚之都，你也带点首饰，显得体面一点。”

    “这这这，”特米尔小心地捧着项链的盒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着吧，你就当这是一串普通的项链就好了，”德雷克面无表情，好像刚刚花的不是32万英镑，而是32卢布，“现在这串项链对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我花这点钱把项链买过来，那个订购项链的俄国贵族一定会来找我，但我留的名片并不是我的，而是阿娜斯塔西娅殿下的，这样，在法国的流亡贵族们就会知道，阿娜已经到法国了。后面，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了。至于钱，别说32万英镑了，就是320万英镑，那帮贵族也会争着给我的。”

    用这种方式隐晦地向身在法国的流亡贵族宣告了阿娜的下落，除了德雷克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特米尔最终还是在德雷克的劝说下收下了项链，她刚把项链带到脖子上，一个黑发的女孩突然出现她的面前，两眼放光：“太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