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阁下，属下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和德国人谈判，争取到更加优渥的……”和阿波卡利斯元帅一同前来的华沙军区司令约瑟夫·哈勒·冯·哈伦堡中将向他建议道，但没等哈伦堡将军的话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

    “谈判，谈个屁，”阿波卡利斯元帅的一条腿在战争时期受过伤，作为军人，他拒绝使用拐杖，导致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谈判了，东普鲁士和但泽就能保下来？放屁！真要想保住这块地，就算不想打仗，也要装出想打的样子，至少要让英法觉得支持我们是有意义的！”

    “如果刺激德国人，很有可能激怒他们，如果德国真的开战，我们恐怕实力不济，”相比于阿波卡利斯元帅，哈伦堡将军还存有些许理智，不断劝阻道，“德国人现在常备军就有60万，我们的部队不及其五分之一，真打起来，胜算太小。”

    “怕什么？我说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阿波卡利斯元帅明显不高兴了，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哈伦堡，“我们是军人，时刻要提起一股精气神来，绝不能泄气！”

    不等哈伦堡回复，他就继续气冲冲地向前走，到了会议室，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哈伦堡将军没有参会的资格，只能在门外等候。

    “根据现在的情况，我建议立刻向英法求援，”阿波卡利斯进来的时候，内务大臣延杰伊·莫拉切夫斯基正在发表自己的看法，“请求英法意进行干涉，至少应该寻求多国共管或自治的可能。”

    见到阿波卡利斯来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今天的会议虽然是会议，但除了阿波卡利斯外，所有人都建立了一个基本的共识：割地。剩下的问题就只是地要怎么割、以什么形式割、用这块地换回来什么而已。

    阿波卡利斯其实也同意割地，但他不会让内阁这么痛快地通过这个决议。对于内阁大臣的职位，他一直非常不满。作为和国王约瑟夫打遍了整个独立时期战争的军事一把手，他本以为首相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结果却被帕德雷夫斯基这个平民出生的泥腿子给抢了，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元帅阁下，您是我国军事力量的首长，我想请问您，也是请问军方的态度。”莫拉切夫斯基坐下后，首相帕德雷夫斯基询问着阿波卡利斯元帅的想法。

    “军方的态度很明确，军方将遵守陛下的命令，同一切试图侵犯联邦主权和利益的敌人作战，”在内阁里待久了，阿波卡利斯也学会了些官话，“不论这个敌人有多强大、多可怕，军方都将毫不畏惧的作战。”

    “元帅这话我是听明白了，”阿波卡利斯元帅的对头，和他早就结下梁子的教育大臣迪克斯坦适时地插进了话，“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和德国人开战，没错吧？您觉得我们能战胜德国吗？我们的国力支持我们打一场全面战争吗？元帅阁下，和德国开战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看到同僚们纷纷支持迪克斯坦的说法，阿波卡利斯认为是时候给这些同僚们上上课了。

    “先生们，和德国开战自然是无谋的，”阿波卡利斯当然不会蠢到同意和德国开战，“但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拱手把土地送出去了，国民会怎么想，德国人又会怎么想？德国人只会觉得我们就是一个软柿子，一捏就能出水。今天索要但泽和东普鲁士，明天索要波兹南，后天他就得要华沙了。咱们必须要表示出我们不惧一战的态度，至少要让国民满意，让德国人忌惮，让我们的两位未来的盟友觉得我们是有帮助价值的。”

    “我赞同元帅阁下的观点，”听到这话，外交大臣德莫夫斯基眼前一亮，立马跟上，“我也觉得单凭一张嘴想让英法帮助我们确实困难，我们在边境布军，只有我们表达出不惧和德国一战的样子，他们才有可能帮助我们。”

    “德莫夫斯基阁下，您这样完全是在激怒德国人，”经济大臣维托尔德坐不住了，“德皇的秉性您还不清楚吗？您这么刺激他，他要是直接一怒而开战，英法能帮助我们吗？”

    “英法为什么不帮助我们，”德莫夫斯基反问道，“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看着德国东进，坐视德国变强？这才是不可能的！”

    会议上的争执越发激烈，帕德雷夫斯基不得不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首相阁下，我可以说一句吗？”大家安静下来，一个声音从末尾传出，阿波卡利斯发现坐在最后面的格兹负责人卡莲。

    按照正常情况，卡莲是不可能出席内阁会议的，但这次毕竟情况特殊，作为波兰的情报机构，格兹自然也要向内阁汇报必要的信息。

    “首相阁下，诸位阁下，”得到帕德雷夫斯基的允许后，卡莲站了起来，“请允许我汇报一个事实，在法国的情报人员最近给我们传递了一条重要的情报：目前法国的议会形势相当混乱，内阁的思想也长期没有达成一致。如果德国真的和波兰开战，法国大概率不会直接加入到战争中。相对的，德国现在的盟友奥匈帝国极有可能同时向我们宣战以吞并我国的南部领土。”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和德国人打起来了，将不得不同时在两条战线上作战，”帕德雷夫斯基点点头，示意卡莲坐下，“很明显，开战是极不理智的、也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作为联邦首相，我必须对联邦和陛下负责，因此，我们现在必须采取手段来避免和德国的战争。”

    阿波卡利斯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不一会，内阁秘书长艾萨克走了进来，通知了各位元帅之子辛迪加过来了，并奉了王储的命令要见国防部长阿波卡利斯元帅一事。

    这个消息瞬间让刚刚平静的内阁瞬间又炸开了锅，王储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找阿波卡利斯元帅本来就够耐人寻味了，现在竟然让元帅的亲儿子来找他，什么意思？王储已经被这对奸臣父子忽悠了，决定支持元帅的策略？

    帕德雷夫斯基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相信克里斯汀不会看不清楚德波之间的军事差距，也不会看不清楚这中间的风险的。而且他也坚信，德雷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就算克里斯汀真的被迷惑了，德雷克回来也一定能扭转局势，自己只要拖住了就算胜利。

    “殿下，您在信里写了什么，一定要辛迪加阁下给元帅阁下送去？”特米尔已经知道克里斯汀接的电话是反应军方试图和德国对抗的激进想法，但她还是对克里斯汀的做法非常疑惑。

    “没写什么，”克里斯汀哼着小曲玩着指甲，“对于这位大权在握的军方大佬，我实在找不到办法来敲打他，不过嘛，万事皆有例外。”

    “您是说，辛迪加阁下？”聪明如特米尔一点就透，立马理解了重点并不是这封信，而是送信的人。

    “是不是……”特米尔觉得克里斯汀这招有些太卑劣了，但转念一想，政治也不是什么高尚东西，便止住了话头。

    “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吧。”克里斯汀抬起头，看向南方

    内阁会议暂时告一段落，阁臣们也纷纷起身离开，准备下一场会议的讨论内容。阿波卡利斯刚出会议室，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辛迪加和一个穿着礼裙的清纯少女站在一起，然后他刚刚在会议室里积攒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你来这干嘛，”阿波卡利斯元帅皱紧了眉头，走到辛迪加身边，低声说道，“这是政府大楼，不是你玩的地方，还带个女人过来。”

    风流了一辈子的阿波卡利斯元帅自然而然地把卡米拉当成了辛迪加找来寻欢作乐的女人。将这种女人带到政府大楼来，在阿波卡利斯心中就是对内阁，对整个联邦的大不敬。

    “什么女人，”辛迪加见到自己老爹就没什么好脸色，回头看了一眼卡米拉，就清楚老爹在说什么了，阿波卡利斯如此说话，辛迪加自然十分不满，“是王储殿下派我给你送东西的。”

    辛迪加从怀里把克里斯汀的信掏了出来，递给了自己的父亲。他和他的父亲一向没什么话好说，交付了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听到儿子这么说，看到儿子这么做，阿波卡利斯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怒吼了一声。但辛迪加对这种愤怒已经见怪不怪了，拉着明显被吓楞的卡米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楼。

    “元帅阁下，消消气，消消气，”看到阿波卡利斯已经气得喘粗气了，哈伦堡将军忙走过来给元帅顺气，“公子现在正是叛逆的年纪，有些顶撞也很正常，我家那小子过去也是这样，过两年就好了，您不要放在心上。”

    阿波卡利斯摆摆手，他很清楚，王储殿下是不支持，甚至是反对他对德强硬倒向英法的策略的。刚刚派辛迪加前来送信，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妄生事端。更可气的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混蛋儿子一定会和自己发火赌气，所以特意把人送到自己面前，再让人不受自己控制的离去。自己就算知道她想干什么，也没有阻止的方法。

    这个小女孩，恐怕远比想象的更可怕。阿波卡利斯没有说话，脸上暴起青筋，手中的信封已经被攥成一个纸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