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都是多余的
“嗯,”幻玉回声应道,“此女名为银枝,是明月楼的倒茶丫鬟。”
“郡主先前在幽州有所不知,明月楼是二皇子名下的店铺,自然银枝也是二皇子的人。”
乐央缓缓起身,眼神沉色,绕过眼前的幻玉,走到窗边,视线缓缓,落在了窗边的芍药上,芍药粉嫩,大朵花瓣围簇。
“自然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乐央沉声说道,声音微小轻柔,就连站在旁边的幻玉都没有听到。这一句话是昨夜姑母对自己说的。
被有心之人利用。
现在看来有心之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郡主,银枝不过是一个舞女,二皇子应该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与我们难堪吧。”
幻玉出声说道。
乐央向窗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芍药。
“因为一个银枝,二皇子倒是不至于。但没有银枝,也还会有其他的舞女。这有心之人是二皇子。”
乐央说完,冷笑着一声。随后又说道,
“他们争权,我本不想干涉。唯要宋之舟一人足矣,只不过现在——”
乐央未将话说完,但幻玉已经懂得了郡主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是二皇子先对自己下手的,先设计毁她名声在前,那也不要怪自己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了。
忽的,幻玉抬眼看见郡主手边上的芍药花猝然垂落。
一大朵的芍药就这样赫然落地,轻手掐花,狠绝眼色,与昨夜里的郡主迥然不同。
幻玉心中明白,自小与乐央郡主相伴长大,郡主的脾气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郡主身份尊贵,玉叶金枝,想要的人,事,物,都会有人送到郡主的面前。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郡主想要便会有,但是现在,既然是二皇子先出计对付郡主,那也不能有理由忍受下去。
既然二皇子为自己准备了大礼,作为小妹,她自然要回礼的。
“夫人,您回来了。”
落白在门口处接着陆和玉。
“嗯。”
陆和玉若有所思的向府中走去,落白在后面跟着。
“夫人,没有见到宋姑娘?”
落白小声问道。若是见到宋姑娘,夫人定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也不会是眼前的这种表情。
陆和玉摇了摇头,随后问道,
“宋之舟呢?”
“公子在后院练剑。”
“准备一些茶水,顺便吩咐后厨做些糕点,多放一些糖。”
“是。”
随后,陆和玉便向后院走去。
一进到后院,便听见宋之舟练剑的声音。
一剑银光于空中闪现,宋之舟的一记腾空,剑尖刮擦着地面,发出刺啦的响声。一身墨绿色的劲装,敏捷干练。
颇有当年宋老将军的风范,剑中威严,且快且精。
他们将军府到宋之舟的父亲宋越已是第三代为国效忠,而她的儿子宋之舟也应是如此。他们要对得起老将军曾经为他们打下的将军府,对得起相信他们的万千百姓们。
宋之舟一眼扫到在旁的陆和玉,便停下动作,还未等宋之舟将剑收回,就听见陆和玉的一声呵斥。
“拿起剑,对准敌人,继续。”
陆和玉说的很严肃,没有旁日与宋之舟玩笑的语气。
战场上,自然是刀剑无眼,你放下剑,敌人就将你视为活靶子,是可宰割的鱼肉。猛然停下,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看到宋之舟又重新操练起剑,陆和玉方才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宋之舟未经过刀剑舔血的时日,处处都像老将军,但唯独一点,老将军身经百战,一生都在西境饮寒风,卫国家,杀伐果断,到战场上满眼都是杀向自己的敌人。
但,宋之舟却没有这一点。
陆和玉坐在树下的石阶上,双眼注视着操练的宋之舟。
日后,宋之舟身上少了的戾气自然要从沙场上找回的。
“夫人,茶水准备好了。”
落白将茶水送到陆和玉身边,随后陆和玉喊道宋之舟,让宋之舟到自己身边休息。
“母亲。”
陆和玉招着宋之舟坐下,将茶水送到宋之舟面前。
“宋之舟,今日我去街上采买,见到了宋姑娘。”
陆和玉边说着,边看向宋之舟。
宋之舟将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听见陆和玉说的话,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母亲可有怪九枝?”
“啊,”陆和玉被宋之舟的这一话惊了一下,随即补充说道,
“宋之舟,没想到你还没让宋九枝喜欢上自己呢,九枝姑娘还未进将军府的门呢。你这个胳膊就先往外伸了,你倒先护伤了。”
“母亲平生最为厌恶无信之人,九枝未能遵守诺言再次进了京城。母亲有所表示,也是自然的。但孩儿今日定要与母亲坦白。”
“九枝是孩儿一生认定的人。此生非她不娶,嫁她也是可以的。母亲若是不喜,孩儿可以带着九枝去往他处。”
陆和玉被宋之舟说的一愣一愣的。
“宋之舟,”陆和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顺了顺,继续说道,
“九枝姑娘确实没履行当日的话,但是在你眼里,你的母亲就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厌恶无信,鄙夷背信弃义之人对九枝姑娘一个女子来说,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还有,你就争着给九枝姑娘当小妾,你是我的儿子,将军府的公子来日定要做继承老将军的衣钵,是宋小将军,自己不会争点气,让九枝姑娘喜欢上你,不行?”
宋之舟愕然,抬眸,一双星目看着陆和玉,说道,
“母亲,这是应允孩儿喜欢九枝了。”
陆和玉无奈,将一块糕点递给宋之舟,说到,
“宋之舟,之前我去淮香阁为九枝姑娘赎身,一来是你去淮香阁多日也不曾为九枝赎身,想到你可能是因为我不应允,二来是你多日进出淮香阁,有损将军府的名誉,我才想着为九枝姑娘赎身脱离妓女的身份。”
“日后,你若是追求九枝姑娘,也少了些他人的口舌。”
话罢,宋之舟将刚递来的糕点放下,按捺不住心中的愉悦,一下子扑通跪在地上说道,
“孩儿谢过母亲。”
原来他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自己认定阿槐,母亲也认定自己认定阿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