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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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了却遗憾

    “表哥,表哥——”

    身后的乐央急促地唤着,但仍然未留下太子殿下离去的脚步,背影决绝,丝毫不留情意。

    “表哥——”

    乐央最后已然哑声,发丝杂乱,丝毫见不得平日里的矜贵,娇纵的郡主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

    乐央心中不解疑惑,慢慢地,转化为了愤恨,怨怒。

    乐央郡主将桌子上的茶具皆挥到地上,原本精美华贵的瓷盏如今已成了人人都可践踏的碎片。

    冷冷的月光透过门窗,照进来,瓷片泛着冷厉的明光。

    无力,无望充斥着乐央整个心底。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她?她明明是计划好一切的,可是为什么如今是她失了清白,成为万家谈话的笑柄。

    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宋之舟凭什么不喜欢自己?

    凭什么她现在却沦为京城的笑话?凭什么他们可以无事,清白地看着自己深陷泥沼?被腐臭沾身,他们对自己鄙夷,远斥?

    为什么?

    他们又凭什么?

    高高在上的是自己,她是郡主,是他们应该在自己的脚下,俯首称臣,她应该是高不可攀的明月,受众人追捧。

    “郡主。”

    乐央身旁的幻玉急匆跑来,见郡主以双手撑着全身的重力,支持在桌子上。屋内,破碎的瓷盏,混乱的衣物,以及事后的欢愉也隐隐向幻玉袭来。

    屋外是倒了一片的红灯笼,熄灭的,冷清的。

    但灯笼内隐隐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发出暗淡的光,在漆黑的角落里,无人在意。

    幻玉见状,心切地去扶着乐央郡主。

    “滚。”

    乐央奋力一推就将幻玉推到,幻玉一头就扎进了方才地面的碎瓷片。

    瓷玉绿莹,如今却染上了幻玉的血,猩红,瘆人。

    幻玉痛的呼出了声。颤颤巍巍起身,光洁的额头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甚至有的碎片扎进了幻玉的血肉中,硬生生地在幻玉的额头上插着。

    “郡主。”

    “滚,连你都要来嘲笑讽刺我吗?说我不知贞洁廉耻,不配活着,不配是郡主?”

    乐央大声吵嚷着,昔日里的礼数全然不顾。

    外面的一阵风吹来,吹动树叶,“簌簌”响声随着乐央的话音戛然而止。

    随后,一声银铃声莫名响起。

    幻玉忍痛起身向外探去,在角落处发现了宋宿槐丢下的银铃。

    “郡主,您看。”

    幻玉将银铃即刻拾起,举给乐央看。

    银铃泛着光泽,静默地在幻玉的手中。

    “这是今日那个舞女的身上的银饰。”

    幻玉激动地说,明亮的眼光落在了手掌中的银铃。

    “郡主,定是她做计,毁了郡主和太子殿下的计划。”

    “该死,贱人”乐央愤恨起身抓起幻玉手中的银铃。用力向地面摔去,银铃顿时发出最后的一声响,之后,银铃便碎了去。

    银铃碎了,成了两半。银铃中间作响的银球也悄然滚落出来。

    怪不得她先前就听到一阵的银铃声,以致自己的喊声招来众人。

    乐央惊觉。

    原来是她这个贱人。

    “幻玉,你去与太子表哥要来那个贱人。”

    乐央已顾不得满面的泪痕,杂乱的发丝,沾染着泪水贴在了脸上。明澈的目光此时只看见了在地面上的碎了的银铃。

    一个贱人,算计我,乐央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被万人唾弃定然是你的结局。

    不,是被千万人鄙夷,厌恶,已是泥沼中的卑微蛆虫,我定会让你陷得更深。

    “是。”

    幻玉急匆离去。

    她的主子是郡主,不该被这样对待,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要帮她的主子报仇。

    月光散下银辉,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却碎如银雪,透出一种悲凉之感。

    明月楼的二楼中。

    “主公。”

    “七日之绝的缓药放在了桌案上,你自取吧。”

    屏风后的男子未等宋宿槐将讨药的事说出口,便开口说道。

    “谢主公。”

    “待七日之绝发作之时及时服下,便可缓解。但,也只是缓解。”

    宋宿槐顿了顿,余光放在桌案上的缓药。

    “是。”

    宋宿槐拿着缓药走了出去。

    她原本是不信那男子的口中之言的,但自服下银木给的药,她的功力于短短的三个时辰便恢复了。不似之前在淮香阁那段时日的有气无力,弱不禁风。

    那时候真的是太虚弱了。

    可,如今她感觉自己的这副身体不仅灵活,甚至能感受到功力在自己的丹田中运作。

    才意识到那男子说的话才是对的。

    可是,宋宿槐盯着手中的药瓶,眸光晦暗。七日之绝,无解药。她真的只有百天的时日了吗?

    宋宿槐握紧手中的药瓶。

    可能真的是当时的自己太过绝望了,以致不给自己留活路。

    想想,她已经忘了当时的感受,如今她孑然一人体会不到了。宋宿槐眼底闪过一丝的落寞。可是纵然遗忘了,但灭门之仇,她要记得。正如那男子所说,她既为巡盐御史的女儿,遭了灭门之事,她必然不能将此事翻篇。

    她要为她的家人报仇。

    三年的时间如今变成了百日。

    她要尽快,赶在自己死之前,手刃灭门仇敌。

    但是,宋宿槐余光瞥向了自己方才出来紧闭的门上,这男子,她也定然不能全信。

    自己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棋子。

    棋子则为利用,无利用之处,就变成了弃子。

    就算她不过百日的时间,她的命也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人无权掌管自己的生死。

    人群乌泱,盛安城向来是一片的繁华。

    “大夫,您能否查一下我手中的药,可有哪几味的药材?”

    宋宿槐于明月楼出来,便来到了济世医馆。以面纱遮脸,与寻常的儿女家打扮相同,宋宿槐不想让他人认出,更不想让将军夫人认出。

    答应将军夫人,远离京城,远离宋小公子。

    可是自己辗转还是回到了京城。

    等报了灭门之仇,她要寻个安静的地方,修建一个衣冠冢,为自己,为家人,在那里死去。与家人一起长眠,想来也是了了先前自己的遗憾。

    “姑娘,你这药,其他的几味药倒还是寻常所见,有黄连,黄苓,黄柏等一些解毒清热之效,只是最后这一味药,应该是药引子。名叫寒根粉。”

    “这药引子可不寻常,应是生于极寒之地一种药草的根磨成粉做的。”

    “极寒之地,别说一根药草了,就算有皮毛的猎兽也难以抵御寒冷。这寒根草生来是极为不易的。”

    “这些药都是用来清热的?”

    宋宿槐将药罐收回,问道。

    “嗯。姑娘家中可有人有热气,若是平常的热气可万不能服下此药。这几味药都是性寒,若是莽撞服下,恐性命堪忧啊。”

    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着。

    “是,谢大夫提醒。”

    说完,宋宿槐便转身离去。难道七日之绝是促使人上火的药物?

    可是上火的药物,又怎么会有此毒性?

    宋宿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