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宋,怎么成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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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官家至于那么昏聩?

    “近五年来,西陲捷报频频,几无败战,朝野上下弹冠相庆,官家喜出望外,很多人甚至以为灭夏指日可待。”

    “想来败阵都被童贯抹去了吧!”

    李纲只觉气血上涌,怒火无可散去。

    许松悠悠叹息:“此举还能得到空饷,因为殒命的将士们都不在损亡之列。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我大宋好男儿,为国战死边陲,还要为那些蛀虫供应空饷。”

    李纲受不住灼心的怒火,徘徊的步子加快了。

    “刘将军乃西军百战良将,受此贼昏聩驱使导致殒命,死得何其冤枉!”

    “某便拿上血书,公布朝堂,揭穿童贯伪造捷报,昏聩用兵令我西军精锐蒙受损亡。”

    李纲在书琴房团团转。

    许松拨弄琴案上的古琴之弦,即便随手乱拨着,清越悠远的琴音也让人心生安静。

    他安定下来,冷静地道:“公布朝堂,你会彻底得罪童贯。”

    李纲负手踱步,沉吟几声,仰头道:“但也会让群臣明白大宋军力不足以伐辽,此为军国要事。得罪童贯,某在所不惜。

    而且,官家得知征夏战事的真相,恶了童贯,若削弱童贯权柄,我便不再畏惧。”

    许松健硕的身躯笔挺在琴案边,瞥了一眼作仰天状的李纲:“假若官家即便拿到血书仍不削弱童贯权柄,依然信任童贯呢?

    到时候你遭受童贯党羽的打击就完蛋了。

    再者,官家即便知晓了对夏战事的实情,伐辽决心仍不动摇。

    那么你把血书当朝拿出,便是给官家出了个难题,你便恶了官家。

    因为等于用朝堂大臣逼迫官家,把官家放到火架上。

    即便你为了国事不惜身,可得不到官家信任,岂会实现既定所想?”

    李纲愕然,转眼仔细观摩许松,目光惊讶:“你乃一介兵丁,对实务竟有如此洞见,着实稀罕。

    不过,官家至于那么昏聩,明知童贯瞒报欺君,还任由他掌枢密院,统领西军征战?”

    历史大势告诉许松,宋徽宗真有那么昏,否则本朝不至于奸臣如云。

    “李监察如何看待联金伐辽?童贯急于结束征夏战事,便是志在燕伐辽。”

    许松反问。

    李纲颓然道:“征夏五年,耗费巨大,仍有如此惨败,灭夏已成空谈。那么,伐辽尚未开战,败局已定。”

    许松笑了:“可若官家还想趁着金国灭辽的稳步推进,投机收复燕云十六州呢?”

    李纲惊诧莫名,半晌才苦笑道:“若还如此妄想,官家便是千古昏君了。即便金人军势极胜,大宋趁机有所收获,待金人看到我宋军虚弱,岂有不侵犯的道理?”

    许松叹息道:“然而,若官家和童贯等人眼红可见的伟业,赌金人吃饱了辽国便裹足不南侵呢?”

    他进一步指出:“你现在很难确定官家看到血书之后的心思,最好是你将血书呈给官家,只给他一人。

    不求扳倒童贯,这并不容易。

    但我为西军、刘将军代言,阵亡将士的抚恤一定要有。且刘将军不可死而蒙冤,否则大宋良将岂能安心为国杀敌?”

    李纲深深吸气,斩钉截铁道:“某竭力在官家面前争取,要写文,祭奠刘法,以正其名。”

    他忽然若有所悟的样子,看着许松道:“听闻刘法将军死于亲卫给夏人报信,那亲卫乃夏国奸细,从西军到汴京遍地缉拿,莫非说的正是许小哥?”

    许松笑着点头:“这个奸细帽子,我当然希望摘掉,否则偌大汴京城我无处容身。”

    “受到遍地缉拿,还千里入京送血书,实乃义士!”李纲拉住许松的手:“我见官家,必谏言,给你洗去罪名,还得请功。”

    许松微微眯起眼,罪名当然要洗,可童贯的人还是不会放过自己。

    无权小卒,在这时代便是蝼蚁,随时会被掌握权柄的童贯踩死。

    “多谢李监察,官家是修身养性之人,在其面前装成文雅涵养人,提拔机遇会更上一层楼。

    童贯、蔡京、高俅等人平步青云,多是拿捏官家的脾性,善于逢迎,个个舞文弄墨,用文雅装点粉饰。”

    许松淡淡的道。

    这个时代,写文作词能人,书画精道,通奇珍异宝,嬉戏玩乐行家,升迁机遇远高于文艺粗鄙者,因为和徽宗赵佶脾性相投嘛,自然容易亲近。

    “文墨不难,可脾性怎么装?”李纲搂上许松肩头,哈哈大笑。

    许松笑了笑:“观摩那些所谓文雅人的说话神态动作,每日在家对着镜子练习,练些日子,快则一月,慢则三五月,表面上李监察就不再是个刚烈直人,也成了涵养高深的雅士。”

    “有趣,却不难,一点即透,某茅塞顿开。”李纲揣上血书,摸着下巴思虑片刻,道:“你身为缉拿要犯,不宜呆在人多眼杂的矾楼,先入我家里匿身,待罪名洗清。”

    许松不推脱,开门出书房。

    李纲踏步而出,向品茶看词书的李师师作揖道谢:“姑娘给李某引荐了一位要人,感激不尽。

    矾楼鱼龙混杂,若有腌臜之徒叨扰姑娘,李某必为你主持公道。”

    刚烈御史庇护,可不是一般青楼女子能够得到的待遇,李师师喜不自禁,连连福身道谢。

    她眼波看向许松,知晓了许松在李纲心里已非寻常。

    许松掏出一张纸递向李师师,温言道:“我随李监察去了,这首词权当回报,于你或许有用。”

    文抄公嘛,不寒碜。

    李师师展开纸一看,轻轻念叨:“摸鱼儿--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

    怨春不语。

    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李师师念着念着,神情微动,露出惊讶。

    “哈哈,好词儿,许郎君有趣,明明是个爽朗之人,却拿出了如此缠绵凄恻的词。”

    李纲不喜婉约凄楚的词,这首却别有一番滋味。

    许松笑了笑:“这词柔里蕴刚。”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李师师眼圈渐渐红了,呢喃轻语:“说的极好,世人都该做些正事,莫要荒废时光啊。可我等女子除了跳舞唱词,又能做什么呢?”

    许松因为喜欢辛弃疾的词多记住了一些,老辛许多词并不适合李师师唱出来,于是写出这首,并没有劝她做什么正事的意思。

    “得如此佳作,我甚是荣幸,可得唱出词中滋味。”李师师取出两锭银子,塞给许松,目光温柔:“你若遇凶险,我这里随时给你容身。”

    许松揣上银子,拱手作别:“师师若练了武艺行走江湖,想必是个侠女。”

    “我还真想过浪荡江湖自在逍遥,可惜身子骨不够硬,别说当侠女了,恐被抢入山寨呀。”李师师展颜柔笑。

    绝世姿容,清朗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