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入了目的地后，全自动飞行。

    乌邦漫无目的，输入：随便。

    这台飞艇并不宽敞，中间客厅，一边卧室，一边洗浴间几储物间。

    疣猪的造型，不仅丑陋，还破破烂烂。

    如果不是两个獠牙看上去稍微均衡了一下体态的话，估计丢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多看它一眼。

    这种彰显个性的造型，仿佛在展示社交恐惧症，老板估计也知道，这外形拿去交朋友很难，拿来吸引顾客，倒是歪打正着。

    但是有一个危险，如果你的飞艇长期跟什么游民或者原子人混在一起，那么你离天上的那个圈子，自然会越来越远。

    老板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回事，但是为了生意，也没办法，像他这样的荡客不少，主要求一个安稳，对于为世界作出贡献这样伟大的事业，并不是人人生而有之。

    当你到了空中，鹿城瞬间变成背景板，只要不透露你坐的什么飞艇，没人会知道。

    乌邦刚把手机举起来，就被苜蓿拍了拍肩膀，对方指了指下面，让乌邦不要拍内部。

    桌子，椅子，沙发，电视，操作台，冰箱，角落还有一个小厨房，应有尽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飞艇内墙上还贴满了顾客们的留言和照片，愿意主动取悦地面人的飞艇，屈指可数。

    第一次坐飞艇，还是小时候，充满着好奇和期待，舅舅一直唠叨个不停，他也没坐过，好像更饥渴，乌邦那时也小，完全忘了感觉，徒留下一个与舅舅正襟危坐的刻板印象。

    第二次坐飞艇，还是舅舅，没办法，他是监护人，乌邦看到一台漂亮的挖掘机在天上飞，非要上去看看，舅舅没办法，只好找机会去询问，还掏出手机表示可以付钱，结果被暴揍一顿，给乌邦留下巨大阴影。

    那第二次到底坐了没有，坐了。怎么坐的？乌邦趁他们挥拳相向的时候，偷偷跑了进去，被发现之前，在挖掘机飞艇里面呆了有五分钟之余，但是很遗憾，全程都躲起来，没有一点坐飞艇的快乐。

    第三次，学校抽奖，十个人。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十个人，乌邦没报任何幻想，却被抽中了，顺利成为了全校公敌。

    结果那次荡客准备犒劳学校的飞艇又坏了，校长急中生智给全校上了一堂正能量课，全面向荡客学习，如飞艇在空中般永不停歇，每天至少自习到十二点，以后要做一个有助于世界的人，乌邦等十名同学成了热爱学习的形象大使，一个小时内第二次成了全校公敌。

    第四次，是认识了乱刺，上了他朋友的朋友的飞艇。

    啧啧啧，还是要混圈层。

    可是乱刺是隐藏者，他的荡客朋友并不多。

    乌邦把回忆从窗外拉了回来。

    萌新第一个下了飞艇，依依不舍，特别跑到獠牙的地方，让乌邦帮她拍了一个合影。

    “两次聚会，算是认识了，明天开会，我们把彼此的信息交换一下。”萌新扔下这句话后，离开了飞艇。

    乌邦听了个莫名其妙，只是点点头，估计乱刺上次有事情忘了说。

    一段距离后，苜蓿第二个下了飞艇，他头也没回地离开，心事重重，低着头，又回到了呢喃自语的状态。

    “可以把你的弹珠给我看看吗？”等飞艇起飞后，乌邦对屠夫请示道，“听说那是禁品。”

    屠夫听到后直接把杀猪刀从后背拿出来，举到面前，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给他乱砍，一时间，有点尴尬，因为砍坏了赔不起，已经是原子人了，破坏荡客的东西，基本上是死刑。

    “你哥哥，被欠了工钱吗？”要找准切入点，乌邦关心道，“我是说，他刚刚成为原子人吗？”

    “我不相信我哥是自杀，我不相信。”屠夫把弹珠拿出来，举起来，“原子人……我也是原子人……”

    那是一颗黄色的弹珠，和乌邦手中蓝色的不一样。

    手机传来冯缘的短信：四天前的死者，原子人，但是高尔夫球场和吊桥的死者，是游民。

    游民，蓝色弹珠。

    原子人，黄色弹珠。

    乌邦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我在发财宾馆找到了这个，肯定是凶手留下的证据。”屠夫虚着眼睛，一副大仇必报的样子。

    “什么地方？”乌邦没有接过弹珠，尽量不要表现得过于好奇。

    “发财宾馆。”屠夫把弹珠收了起来，“一个凤梨罐头瓶子里面。”

    听到这个答案，乌邦愣了四五秒。

    终究没有去亲手触碰弹珠，黄色和蓝色，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大小一样。

    飞艇停了下来，一个楼顶。

    乌邦假装分别，跟对方招了招手，然后从飞艇另外的小窗户跳离，躲在一旁。

    飞艇起飞。

    下到大楼，乌邦扔掉面具。

    屠夫的步伐开始加速，离开街道后，先是一个小路，然后是一片树林，跟着到了一片墓地，他停在一个墓碑面前。

    乌邦正打算上前去，查看那墓碑是不是屠夫的哥哥，顺便打探更多的信息。

    咔擦！

    只听见屠夫拿出杀猪刀，对着墓碑划了两刀，然后鞠躬。

    举止有点奇怪。

    乌邦定睛一看，确实如此，那墓碑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但是划满了各种叉。

    换个角度，再次确定了墓碑，它不仅后面空无一物，它上面也光秃秃，只有被锐器划伤的痕迹。

    正当此时，两个人从两旁出现，站到了屠夫的两边。

    乌邦急忙刹车，回到树后，急忙把身体藏了个严实。

    屠夫跟他们两个人讲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胸脯，甚至撸起了袖子，只见那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他们朝墓地深处走去。

    视角被挡住了，如何腾挪换位都看不见，真着急。

    乌邦稍微等了片刻，往墓地走了几步，正要冲进去查看。

    叮铃铃……

    手机来电，卧槽，怎么是铃声？

    在这死人之地，比死人还可怕。

    “学长，我想你啦。”许欢的情绪和她的名字一样快乐，“我把你手机调成铃声了，怕你听不见，哈哈。”

    乌邦头皮发麻，大腿被手掌抓出了手印：“想你哦，乖！”

    许欢喋喋不休，乌邦让手机里自己耳朵远一点，试图去察看屠夫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越来越近……

    乌邦瞟了一眼身旁的香烛和烧纸。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