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啊，你死得好惨啊。”

    “妈啊，我好想你啊。”

    “妈啊，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啊。”

    乌邦跪地哀嚎，试图从眼里挤出一点眼泪，如果不是膝盖前面依然在燃烧的香烛和刚好烧成灰烬的烧纸，乌邦不会如此迅捷的动之以情。

    动作表情，很到位。

    可是，泪水还是出不来。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一点都不痛苦，只是觉得脚下冰凉。

    乌邦用嘴把灰烬吹了吹，试图让一些尚未燃烧充分的余烬冒出烟来，熏眼睛。

    还是没有。

    拼了！

    既然不能燃烧，那等于灰烬很安全，乌邦为了不暴露身份，用手抓起两把灰烬，往脸上涂抹，接着继续假装恸哭。

    抬头一看，死者不是女性，是男性，照片上面还有胡子，应该是刚刚死去，现在的墓碑上面已经没有出生和逝世的年月日，大家都在等待政府即将发行的，可以在全世界畅通无阻的历法。

    其实，乌邦唯一相信舅舅‘产生幻觉’的原因，即是鹿城确实留下了很多之前的墓地，上面的日期都写着‘公元’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太多，对如今的教育产生认识上的威胁，所以一直有人提议全部铲除。

    人死了，当然说不了话，眼前的墓碑大概是后代竖立。

    不仅是男性，年纪还七十八。

    乌邦突然制止住了喉咙的呜咽声，不仅因为看到的死者信息，还因为身后的脚步，敲好在自己背后停了下来。

    莫不是对方也瞅见了墓碑，或者发现了乌邦的伪装？

    乌邦把手伸向香烛，这是眼前可以唯一用来当做武器的工具。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乌邦的有肩膀上，脚底的冰凉顿时渗透到了后背，鸡皮疙瘩从大腿窜到了手臂。

    肩膀上的手越发用力。

    要快，不能给对方占据上峰的机会。

    唆！

    乌邦弹起来，右手握住香烛，正试图把对方推开或撂倒，但是映入眼帘的脸孔，让他不得不后退两步，直接往后绊倒在了墓碑之上。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头发肮脏，脸庞病黄，驼着背，衣服破破烂烂，这些还算正常，一天到晚在街上也会见到几个，但是头上有一支注射器，死死地伫立在她的头皮之上，她对着乌邦勉强地笑了笑，口水也就流了下来。

    看懂了，从她两只手不断交替摸向头顶的动作，她需要乌邦帮她把头上的注射器取下来。

    那里面是黄色液体。

    “基……基……基尼太酶，嘿嘿嘿。”妇女莫名地兴奋起来。

    原来这一次，基尼太酶不是药丸，而是注射。

    乌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发现墓地没有其他人，在妇女一再的要求下，只好靠近一点，帮她把注射器取下。

    啊！

    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她大叫一声，身体发僵，直直地倒下，发出闷响。

    接着是乌邦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妇女全身发抖，脸色从病黄转为铁青，然后口吐白沫，瞳孔涣散。

    真会找地方死啊。

    不过转念一想，还好乌邦没有去搞什么基尼太酶，否则后果估计差球不多。

    跑。

    乌邦急忙往墓地里面闪了几步，来来回回，怎么也找不见屠夫和那两个人的身影。

    倒是一声哐当作响的踩踏声，提醒了自己，那杀猪刀在。

    说明屠夫刚才的的确确在这里过，乌邦把杀猪刀捡起来，防身。

    正打算离开之时，眼镜不由自主再次瞟了一眼地上的妇女，她已经归西，乌邦壮起胆子再次靠近，搜了搜妇女的身，什么都没有，然后看了看她头上的注射器，犹豫片刻，决定拔下来。

    两只脚踩在对方的两边肩膀，狠狠地拔了下来。

    基尼太酶，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拿在手里这玩意，还完全免费的东西，乌邦却打消了所有给自己注射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它，也搞不清楚，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如乱刺所说，交给他去检验一番真假也不是不可以。

    乌邦依然保留着对基尼太酶的希望，尽管眼下刚刚发生了一起意外。

    风险与机遇并存。

    途径那个刚才看到的突兀的墓碑之时，它上面画满的叉叉，和注射器上面的叉叉刚好对应。

    人间凶器的‘凶’，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这里是其中一个售卖点，而对墓碑画叉叉是一种接头的方式。

    乌邦把注射器收好，一个转身，后背的杀猪刀掉了下去，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墓碑，突然好奇起来。

    周围没有人，至少看不见人，如果自己对墓碑画叉叉会怎样呢？

    权当做是咨询。

    咔擦！

    两道痕迹留在了墓碑之上。

    没人，没反应，乌邦微微一笑，把杀猪刀扔下，可能是过了交易的时间点。

    不对，眼镜扫了两圈后，总感觉背后突然多了一道黑影，明明刚才没看见有人，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

    一身冷汗。

    很快那个脚步声上来，这一次，乌邦提醒自己不要紧张，当做是正常的程序，就是眼珠和双腿不太听话。

    一个黑衣男子带着墨镜出现在乌邦的面前，往前面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直行。

    乌邦点了点头，然后往后面看去。

    那棵树……

    假树。

    墨镜男应该在树里面站岗。

    松口气。

    杀猪刀千万别忘了，乌邦再次拾起来，跟随男子到达墓地中央的位置。

    刚才屠夫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别说，这里真好，尽可能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钱。”墨镜男的头看着另外的方向，但是他手里已经握住了一罐蓝色液体，“注射器要另买。”他还补充了一句。

    “我以为是免费。”乌邦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墨镜男从鼻腔里面挤出一些嗤笑，这才把头转回来看着乌邦，接着放下微微上翘的嘴角，从裤兜里面拿出另一罐，黄色液体。

    “这个免费，但是需要注册登记。”墨镜男把黄色液体举起来，看着乌邦。

    “有什么区别？”乌邦尽量拖延时间。

    “蓝色，很贵，几率高，当然，危险性也高，黄色，免费，几率低，但是，危险性更高，哈哈哈。”墨镜男读出了乌邦，他不是那种买东西的顾客。

    “今天你们卖了多少蓝色？”乌邦把手伸向了背后的杀猪刀。

    “一个都没有。”墨镜男摇了摇头，把头偏向一边。

    正在此时，乌邦一步上前，推翻对方，然后把杀猪刀架在他脖子上，一个下劈，砍在他头边，镇住了他，接着抢走了黄色和蓝色液体，他身上只有这两个东西。

    这不是人间凶器的交易点，这是二手贩子的交易点。

    男子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逃跑的乌邦，嘀咕道：“你完了。”同时看了看留在地上的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