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察冀小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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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欢迎王老师

    晨练完,刘铭正准备和孙柱去接王虹时,碰到了先是小婵要去,后是赵青说两个大男人去接一位女老师不合适,经艰苦谈判,终于决定由刘铭主驾,赵青陪同兼教授刘铭驾车技艺,前往县城接王虹。

    很远就看到王虹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旁边立着个木质行李箱。

    帮她们俩相互介绍后,刘铭就开始专心驾车。原来这新手上路不止汽车容易让人手忙脚乱,这马更是欺负新手。说不走就不走,想跑了就跑两步,想让它快,就是慢吞吞,想让它停,非要再走两步。可恨的是那个号称来帮他的高手只会笑,就是不肯帮忙。

    等终于又一次让马车走上正轨,慢慢散步着回家时,两位女士早已聊的飞起,约好同住,尽显姐妹情深了。

    安顿好王老师,中午一顿刘铭牌接风宴吃完,刘铭打算上山完成今天任务时,王老师以从没爬过这边的山,和需要和刘铭商量下午课程的名义要求随行。客人总是有特权的,刘铭还不能拒绝。

    无视赵青、小婵幽怨的眼神,因为她们也曾要求过,但都被拒绝了,二人上了山。

    换上裤装的王老师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娇滴滴的,虽稍慢,但跟上了刘铭的节奏。

    在刘铭练枪时,王虹就四处转悠,不打扰他用功。在刘铭飞弹打猎时,她就先做观众,该叫好叫好,该惊讶惊讶,一旦有收获,就快速去捡拾猎物。

    两人向回走时,刘铭还是说出了他想说,但不知怎么说合适的话题:“虹姐,我这十几个保安队员,我可能得用几年。我既想他们都本事大点,好多帮我做点事,又想让他们事少点,就为多挣钱努力。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工作啊,我一直主张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春耕结束,咱们就把全庄的扫盲开展起来,那时候怎么教,都由你定。”

    王虹听的似是而非,“你到底要说什么呀,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能不能就是教他们认字,计算。什么爱国啊、主义啊、抗日啊的都不提。”

    “你这不是叶公好龙吗?昨天谈抗日你不也是气愤填膺的?怎么这一回来就成了老保守了?”

    “你就只当我自私一回吧。帮帮忙。”

    王虹有点不情愿的同意了。

    刘铭本想过几天再提工资的事,借这个机会,还是说了吧:“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工资多少。我现在刚起步,手比较紧,保安队员工资是选上了一天三顿饭,一月十块钱。

    委屈你一下,也先按十块钱算,吃饭跟着家里吃。等下半年有收入了,再将你的收入提到和你原来的工资一样。你看成吗?”

    看着刘铭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王虹笑了,“不先试讲一下?肯定行啊。那以后我就跟着刘老板混饭吃了。”

    下午训练,队列又增加了两个人。但看到队中有三个人的鞋都露脚指头了。

    其中一个今天新来的小个子,虽然衣裤补丁都不算特别多,但就是让人感觉破旧。明显是经过多轮轮替了。鞋子不但露了脚趾头,两边也都有明显破损。

    但奇怪的是,这小子并无局促感,瘦削脸上两只大眼睛非常灵动,看年龄不超过十五岁。刘铭有见到宁伟的感觉,那是刘铭当年看电视特别喜欢的一个人物,多次与朋友感慨他的英雄未遇,生不逢时。大发了一把草根英雄非大机遇难出头的感慨。

    刘铭跟赵青商量了下,来到队前,“我原来是不想管你们的鞋的。因为人要有所得,就要先付出,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但现在看有点影响训练了。这样,今天回去后都去村里找找谁家有新做好的还没上脚的鞋,我两毛一双收。这价钱不低吧?”

    大家都表示不低,一定有人卖。

    “那就好,跟他们说,有想卖的,明早就送我家来,找小婵。你们有想要的,中午过来。但给你们不是免费的。谁需要谁买,是五毛一双。钱从他将来的工资里扣。当然你要是选不上保安队,我就算送你一双鞋了。将来衣服、被褥等也会用这种办法,我低价进,高价卖给你们中家里没能力准备的。

    中间的差价我不会拿走,会留在队里,算做这支保安队的公共基金。将来每次完成任务都会有奖励,奖励也是一半发给个人,一半留做公共基金。这基金的钱什么时候用呢?每年年底由你们全体开会讨论取出一半使用。可以救济伤残的战友,可以用来救济穷人,也可以大家分了,大家吃了。都由你们自己决定,三分之二同意就行,投票时我不参与。达不成共识,就等下一年再说。”

    王虹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队员们,搞不懂他为什么把事情搞的这么麻烦,直接发不还落个好吗?

    刘铭笑看着这帮傻小子们,这年底的奖励,再加上公共基金,让你看得到,拿不到,想走,舍得吗?既延迟支付,还凝聚人心,前MBA以为是白混的?!

    下课后叫住那个小个子,才知道他叫刘华,今年15岁。他爷爷叫张老登,是当年山东义和团入京时的一个中型团队的二师兄。官军开始镇压时反应较快,是第一批逃出BJ的。没敢回山东,来了古井村,入赘了刘家东支的一个独女户,生子刘元,就是刘华他爹。爷俩都挺能干,忙时务农,闲时打短工,风光发送了老人和刘奶奶,翻新了宅院,置办了付马车,专跑全城到天津的货运,日子蒸蒸日上。

    1920年直皖战争,一个古井村人绝叫不出名字的算不上激烈的战争,却毁了这个家。刚好爷俩帮人运货到天津回程,走到杨庄,碰到了溃兵,要抢他们的马车,张老登一身功夫当然不肯就范,讲理、付钱不成就动了手,虽然打倒了好几个,还是敌不过不知哪来的一枪。爷俩只好搀扶着边打边退,溃兵们拿到了马车,也就急着逃命去了。

    车马没了,张老登重伤,没抢救过来,家业一下就败了。早就嫉妒不已的刘家堂亲找各种理由占刘家便宜。刘父一气之下,将宅院和土地都卖给了外姓人,就搬来了刘庄。

    创业从来不容易,何况是家底受创的情况下。刘元也曾努力重操旧业,一是没了自己的车马,增加了成本,二是世道太乱了,亏了几次,只好安心务农。但古话说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不是你想安生度日就行的。

    去年秋收,本来就累的很了,刘元中午回家路上看到山上酸枣红了,想到家里两个孩子连个零嘴都没有就去摘了一兜。下山时不知什么原因就从山上摔了下来,再未醒过来。

    顶梁柱榻了,本就不富裕的日子就更一日不如一日了。也是昨天听街坊说刘少爷这招人,管饭,将来还给钱,他才硬着头皮来了。

    看着面前这个看看他就赶紧低下头,生怕不要他的小孩,刘铭心软了。

    “如果你不在家干活,也不吃饭,你们家的地你妈忙的过来吗?家里粮食还够吃吗?”

    刘华抬起头,希冀的看了一眼刘铭,又低下头说:“家里就只有五亩山地了。我在家今年也得出去打短工。我妈带着我妹妹能干过来。粮食还有点,我要不在家吃,也就能撑个两三个月吧。”

    “我这需要个跑腿的。嘴要严,腿要勤,管三顿饭和两身衣裳。工钱先没有。你还算保安队的人,在家时该训练训练,也是要等考核通过才有工资。但之前我要出门,你得跟着,没工钱。你看你想干吗?”

    刘华点头如捣蒜。

    刘华后来每当想起今日都非常感谢他妈妈的睿智。

    头天晚上刘华跟他妈说想去试试时,他妈妈说:“儿子,刘少爷这架势看来用人不会少。他们家也是败了又起来的。我见过他,不像是胡来的人。你爸折腾了多少年也没成,你别学他,还是跟人干吧。刚去那,不要想着挣钱,先好好干。主家成了事,不会让好好干活的人吃亏的。家里别担心,怎么也能撑个两三年。”

    “那你就从明天早晨开始过来吃饭吧。”

    第二天早起的晨练成了五人行。刘铭和刘华切磋了一下,小伙子功夫底子相当不错。就给他派个活,稍指点一下孙柱,不求多高,手脚灵活点就行。

    然后又一起参加了早上的爬山。

    吃完早饭,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送鞋,小婵一手钱,一手货,忙的不亦乐乎,坚决拒绝了赵青、王虹的帮忙。这还是少爷第一次给自己派活呢。

    刘铭让刘华从中挑出了一双合脚的,让他去屋里换上昨天找出来的刘铭之前的旧衣。再出来时,虽算不上焕然一新,但确实精神多了。

    看刘铭要出门,王虹要他带上她,理由是想尽快熟悉环境。刘铭也就带着王虹和刘华出了门。

    刘铭是想去找刘老栓,确定一下明天能否浇返青水。

    王虹看着这个穿着农村青年人穿的黑色粗布对襟褂,黑色没型的粗布裤子,圆口黑布鞋的少年,与见到的每个人都打着招呼,爷爷、叔叔、大伯、哥、兄弟、奶奶、婶子、大娘、嫂子、姐姐妹妹的叫着,叫谁也不叫名字,显得那么亲切,但又有别于普通农村人的称呼。明显与周围的农村人不同,但又诡异的和谐。还好象谁都能和他聊两句。

    王虹见刘铭应付完了一个要给他介绍一个胖媳妇的婶子,周边没外人了,低声问他,“你真厉害,认识这么多人。我在原来那个学校,一年多我能叫上名字的人都不到一百个。”

    刘铭狡黠一笑,看看周边没人,叫刘华先去看看刘老栓是否在家,才小声说:“我也大多叫不上名来。我就记辈份。我不知你名字,但同辈叫哥,姐总没错。结了婚的叫嫂子总不差。然后打交道多了,不就慢慢认识了。”

    刘铭前世就明白,为什么大家见面都叫某总,因为一是对方爱听,抬了对方身份,二是不会错。人家是办公室主任,你叫人家张部长,一听就是你没记住人家部门,谁会喜欢一个记不住自己的人啊。但叫张总,就没问题。

    王虹也是越想越乐。感觉学了一着。

    没走几步,刘华回来了,小伙子腿脚是快。说刘老栓去河边的地里了。三人转头向村北去找他。

    到地头看到老头正拔地里刚冒头的小草。

    打过招呼,刘老栓听了他们的来意,就开始就着地,教他们如何看墒情,如何看地的解冻程度,分析近几年的天气,结论是可以浇返青水了。

    刚好王大春正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修整水渠。见他们过来,也来这边了。他说水渠都整理好了,他今天就是过来再看看。5个短工也找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水车前天张小山就安上了。

    刘铭说:“那就定好明天一早开始,麻烦大春叔你通知一下短工们挑着担子来。”

    转身吩咐刘华,“你现在去找一下你妈,孙柱他妈,让她们到我家去一趟。”

    又吩咐王大春,“大春叔,辛苦你一下,把水车车水进渠那个地方挖出个水坑来,再修一下从那到河边的路。咱们明天车上来的水和挑上来的水都汇到一起,让水顺着水渠走,然后一个畦一个畦的形成漫灌。我要实验一下一畦用多少土化肥最合适。我回去就会让孙柱、小山他们过来,你规划一下明天先浇哪,后浇哪。渠道不合适的,你们再整一下。今天忙不完,就先整出明天上午浇的,再去整后边的。辛苦大叔了。”

    虽感觉刘铭多此一举,但王大春也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告别了刘老栓,刘铭二人转身回家。看到王虹时不时的看过来,刘铭乐了,“我脸上长花了?”

    王虹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就开始夸赞刘庄的春光,摇头晃脑呤起诗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草色遥看近却无,只有到这田野里才知这诗写的绝妙。”

    “哈哈,不愧是教语文的。我也记得一首,天北天南绕路边,托根无处不延绵。萋萋总是无情物,吹绿东风又一年。”

    正当两人竞赛似的说出一首首或合适,或只是沾边的诗句时,刘华回来了。刘铭对自己找这个跑腿的太满意了,让他再跑一趟,找找孙柱、张小山和王南,让他们带上锹和镐到河边去,帮大春叔修水渠去。并特别言明这次通知完了,就不用回来了,去他家等着就行了。

    看着刚气喘吁吁跑过来,接了令又急着跑走的小孩,王虹都有点心疼了,感觉刘铭有点不近人情。

    刘铭说:“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呀?感觉比恶霸用人还狠?但你想过吗,一个快吃不上饭的人找到了饭辙,看到了希望,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王虹想了想,“当然是时间足够长啊。”

    “不是的,是他想让我觉得他有用,离不开他,他才有安全感。”

    “什么歪理,你累傻小子还有理啦?”

    “说你不识人间疾苦还不认。”刘铭很自然的就要去揉王虹的头发,这老男人看待亲近晚辈犯傻的心态哟。好在没真挨上。

    但王虹已是脸红不已。实在是昨天畅谈的倾盖如故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加上急于快速立足的小心机,才有了今天的不认生。但那是姑娘的头啊,能随便摸?

    然后虽也还断断续续的聊着,在都尴尬的要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二厅前,回了刘家。

    找的两人都到了,两位妈妈对刘铭给儿子机会一而再的表达谢意。刘铭赶紧劝住了两个婶子,说是有事找他们帮忙。

    把小婵和赵青叫过来,让他们从库房里找找,要薄布和棉花,都拿出点来。自己去屋里找出纸笔,简单画了个口罩的示意图。

    听着热闹,在屋里聊天的刘母和刘二婶也出来了。刘铭就将口罩的示意图给她们看,并解释具体用途。大家都对刘铭的败家行为大加批判。但刘铭是深知氨水的威力的。明天还要试验不同用量,且闻味呢。有这条件,干嘛要遭那罪呀。

    看劝不住刘铭,几个女人剪的剪,裁的裁,缝的缝,未到中午,就做好了二十个口罩。虽然颜色不一,但做工却远胜于异时空疫情期间用的。

    在两人都以要回家做饭为由拒绝了吃饭的邀请后,让刘华妈和孙柱妈每人带走了十个馒头。

    让人忠诚的前提是得让人无后顾之忧。

    吃完午饭,无视了三女的幽怨眼神,让刘华背着枪,两人上了山。

    除了完成自己的训练科目外,还教会了刘华基本的操作要领。并让他实际打了一发子弹。小孩没说什么,但那种兴奋是藏都藏不住。

    将下午的战果,一只野兔和十只麻雀交给大厨赵青,刘铭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吃完晚饭,仍是例行的站军姿十分钟。期间,刘铭讲了讲将来出门在外要注意的问题,比如不要向人泄露自己的基本情况,不要喝陌生人的水,不要中美人计、美男计。并编了几个小故事佐证。这老父亲的心噢,只想将这些或许有用的知识都灌输给他们,让他们未来走的更远。

    然后加上左转、右转训练,就看到了那个精典的不识左右。好在早有准备,将绳子统一系在左手,先记有绳的就是左。再训练,效果不如意,但还可以接受。时间还长呢

    最后的文化课,看到王虹上课,才认识到什么是专业。有种又回到一年级课堂的感觉,那份循循善诱。

    得,这块是真的可以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