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察冀小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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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赌场风云(三)

    靠着被摞小憩片刻,听到对门有人开门时,刘铭也装着刚起床掀帘出了屋,“早,小婵。”

    小婵正在边走边系上衣斜襟上的扣子,看到少爷出来,脸一红,“早,小爷。早晨有想吃的吗?”

    “我们家小婵做什么都好吃。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忙吧。”小姑娘脸红红的去方便了。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从水缸里打了水洗了把脸,收束整齐,来到练武场开始了日常晨练,包括拉伸、站桩、练拳。

    半个小时的练功后,打开大门,开始了今天的五公里晨跑。

    前世看到一个解释为什么不但解放军,美军也要求坚持每天负重五公里:

    中长跑是800米以上距离的奔跑运动;而长跑是5000米以上距离的奔跑运动。5000米作为中跑的上限和长跑的起点,正好卡在了一个体能的临界点上,爆发型、力量型、短时发力的基础体能者通过训练可以完成5000米;超长耐力但短时加速不快的基础体能也可以完成较快速的5000米。

    跑步回家,看到对门的刘娟刚好从门里露出小脑袋来,“呔,哪来的妖女,吃我一拳。”

    小姑娘拉开架式,“WHO怕WHO,放马过来。”然后就是呼哈呼的激烈打斗。最后以刘铭揉乱小姑娘的头发,抱起小姑娘,让小姑娘捶两下结束。这是近一个月两兄妹的日常了。也就是靠着这招让小姑娘走出了父亲出走的绝望。

    看到二婶也开门出来,招呼一声,三人回到了刘家。两家这一个来月的早饭都是一起吃的。这是刘母看到大年初一、初二娘俩都没吃早饭后坚持要求的。中饭、晚饭各吃各的。像昨天那种聚餐是偶尔为之。用刘母的说法,远香近臭,走的太近,就该发生矛盾了。

    看到小婵已经开始做早饭,刘铭就回了屋

    是让院里的说话声吵醒的。外边天光早已大亮,打开怀表,八点多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套上棉袄、棉裤,开门出来,发现二婶、小娟正和刘母从院里进屋。

    吃完饭,两个女人回屋聊天,小婵收拾厨房,刘铭带着刘娟做做游戏,让她消消食。

    两人回屋时,听二婶正和刘母说小麦浇返青水的事。两家都有十亩多河边的水浇地种的冬小麦。开春土地化冻了后,冬小麦开始恢复生长,这时候要浇水、追肥。在这边这叫浇返青水。旱地冬小麦就得等下雨再追肥了。

    后世由于五六十年代大力发展农村基础建设,村里大部分土地都是水浇地了。但现在不行,只有河边的土地才有可能挑水、车水浇地。有资格拥有水浇地的人家,全庄也不超过五家。旱地种的麦子就真正是靠天收了。这也是白面如此金贵的原因之一。

    作为两家现在的主事人,刘铭坐在椅子上,干咳一声,挺胸抬头,眼睛45度向右上方一扫,正要说一声山人自有安排,就被刘母照后脑勺给了一下,“什么鬼样子,好好说话。”小娟笑的前仰后合的,二婶也是抿嘴一笑。

    没办法,这是新娘,气势泄了,也只好老实交代。

    刘铭家的两个长工张大贵和王大春前天就被刘铭派到山东去买石膏了。这也是前世看小说YY穿越后要如何如何时的收获。穿越了肯定要种田,种田肯定要追肥。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吗。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刘铭可是知道,中国人八十年代后之所以再不为吃饭发愁,除了农村改革,化肥的大规模使用居功至伟。当时百度了许多土化肥的配方。

    恰好当时正热心于养生,想在老家种有机粮食,就实地实验了一个最具操作性的配方,效果相当不错。

    具体配方是:人尿50公斤,熟石膏5公斤,水25公斤,混合搅匀,封闭10天后施用,肥效相当于硫酸铵。

    普及个常识,化肥主要是氮肥、磷肥和钾肥。根据后世的经验,河北这边最需要的是氮肥。到二十世纪末,当地农民主要用的也是尿素等氮肥。尿素刘铭真没能力造出来,但硫酸铵这种次一等的氮肥就是最优解了。

    后世小化肥兴起,得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了。中国第一家化肥厂有的说是清末建设的,有说是1937年的。但刘铭确认现在全城县城确定是没人买卖化肥,也没人使用化肥。

    离保定最近的石膏主产区是山东。所以直接去产地买两大车回来再说。

    预计大车今天就能回来,所以计划是十天后抓了土化肥后再浇水。配方哪来的,当然是书上看来的。现场的两个妇女文化水平比文盲高不到哪去。只要推到书上就不用再解释了。

    前世刘铭喜欢看小说,只要是看到他在看书,妈妈就不给他安排任何家务活。直到后来姐姐实在气不过揭发了他。

    书上的东西于这个时代的农民而言是神圣而不需怀疑的。尽信书不如无书,那是再上一个台阶后的问题。

    交代了自己的安排,就被女士们赶出来了。去张大贵家叫上他的十五岁的大儿子张小山,带上锤头、斧子等工具去岸边修理一下水车。

    水车放在河岸边的小屋里。这是刘父重置家业时参考外地普遍采用的龙骨水车建造的。属于周边十里唯一的一部水车。因为界河属于季节河,需要用水的春季水流小,河道窄,离岸远。夏秋季山洪暴发,河道骤然变宽,会冲毁河岸边所有阻碍物。水车在这里并不适用。好在刘庄有条界河的小支流,挖坑蓄水,仍可有限使用。但因为部件基本都是木制的,要经常维修。

    两人抬出去年拆下来的零件,先组装起来,检查经过一冬后哪些零件仍可用,哪些需要修理,哪些需要打新的更换。张小山岁数不大,但已是三年木匠学徒,就快出徒了。拆拆装装,确定了后期的工作,将零件又重新送回屋里回家时,已过十二点了。

    整个上午,刘铭都心神不定,时不时看看通往古井的路。也奇了怪了,今天从那个方向来的人一个都没有。

    但从始至终,刘铭都没想过去现场看看。

    前世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早晨,隔壁的何村早起向地里送粪的老汉发现自己家柿子树下躺着个姑娘,地上好多血,头上有个大窟窿,舌头伸在外边,死状极惨。死者是本村运输专业户何庆家的二姑娘。几乎全村的人都去看热闹了。

    警察来的很快,现场未发现线索,找到了凶器石头,也未提取到指纹。因太多的人踩踏,地上痕迹也不用想了。询问死者家属也未找到可疑人,正一筹莫展时,被警察牵着巡查现场的警犬咬住了一个在人群外围看热闹的穿着很齐整的一个小个青年的裤脚。小青年当时就瘫在了现场。

    男孩是本村人,定县师范的四年级学生,马上就要毕业分配成为小学正式老师,前途似锦。

    很励志、老套、狗血的故事。男孩是比刘铭高两级的同校同学。一个外表很老实的孩子。初三毕业了成绩很差,决定复读,但不是复读初三,是复读初一。成了比刘铭低一级的学弟。真的是全身心向学,就连刘铭这个岁数还要小两岁的学长都被追着问过好几次问题。复读三年,终于得偿所愿,考上了四年制的中师,实现了一个农村孩子的阶级跨跃。那时农村学生的首选是中专、中师,再次才是高中。

    但家里就是普通农村家庭,一个准劳动力,重读三年,经济压力之大是2023年的人难以想象的。爹妈勉力支持,哥嫂们时不时使个脸色,说几句酸话就只能受着了。书读的吃力,前途未卜,气也没少受。极度苦闷中,天使出现了,同村富裕家庭的胖姑娘伸出了援手。

    两人秘密交往多年,偷食了禁果。姑娘想嫁,但男孩不能娶。

    魔鬼出现了,悲剧发生了。事发后的男孩极冷静,现场清理工作做的相当干净。

    后来听说,两人的恋情两家人都不知道,甚至这个男孩最好的同村同学都不知道。也是很神奇的事

    后来刘铭和同学们聚会聊起这个同学,都说如果当时他不去看热闹,真有很大可能抓不到他。因为很少人知道他哪个周末回来了。

    但今天刘铭才明白,这生死之间,想马上知道结果的心理是如何急迫。

    回到当天早晨,赌坊的厨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叫开了大门,两个护卫都感觉困的厉害,头晕脑涨的。饭做好了,两个一向早起的老板却都迟迟不出来吃饭,从门外、窗外呼叫也没人应声。护卫们才发现不对,撞开大门,闯进屋里。

    屋里气味刺鼻,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其中一个护卫曾经见过煤气中毒的,赶紧打开了门、窗。一摸,两个老板都没气了,身体都硬了。一个还是赶紧去叫大夫,一个拦住了听到动静要进院看热闹的村人,找帮闲去通知村长。村里的王老大夫过来一摸脉,人早死了。

    村长刘铁子、村里的大地主韩老明、县警察局负责西片的警长李明举接到通知,陆续来齐后,跟着专业警员勘察了现场。

    没找到有人进入的痕迹,财物没人动过,尸体有窒息挣扎的痕迹,未发现有外伤。再观察到煤炉火口未拉开,窗户上的风口也让水碗挡住了,判断是昨天韩家哥俩因天气变暖,未拉上火口,又不小心把碗放在了风口上。同时赌坊前几天刚买的煤,两个护卫也说早起头很疼,判断这批煤可能也不太好。就是煤气中毒。

    钱和帐本,三人一对眼神,就由警察收了起来。

    两个护卫没资格看,有资格看的没注意,谁也没意识到里边借据没有了。

    之前设计时,刘铭也几经犹豫,但还是决定取走借据,这玩意太害人了。即使有人怀疑,钱在,大概率是怀疑两人藏在哪了。

    快十二点,韩老大在保定的媳妇和家人也赶过来了,三人就将现场交给了韩家人,由他们开始操办丧事。

    中午韩老明在家里招待了李明举,刘铁子作陪。四盘菜:炖鸡、大葱炒鸡蛋、醋溜土豆丝、熘肉肠,主食烙饼小米粥,加上一壶老酒。算是当前农村冬末春初难得席面了。

    三人谦让一番,最后分宾主落座,由刘铁子坐了陪客位。韩老明将酒盅倒满,“两位有口福了,这是我大儿子从徐水王家烧锅给我买来的十里香,说是十年陈酿,来尝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干了一盅酒,招呼着大家动筷子。韩老明转头问李明举,“听说来了个新局长?”

    “是。年前就传赵局要走,几个副局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结果空降了一个王局。大家都老实了。”

    “那李队你这不借机更进一步?”

    “没想法,这东北军穷橫穷橫的。看着局长们应付都累。还不知道小日本哪天就打过来了,还是好好找点钱是正经。家里是好几张嘴呢。韩老哥,你看这赌坊?”

    “我也在想这事。你看让铁子家老大接过来怎么样?那小子跟着他爹在村公所也混了好几年了。总得有个营生不是。”

    “也行,不过刘村长可得把把关啊。”

    刘铁子赶紧两手捧杯站起来,“谢谢叔,谢谢李警长。你们放心,那小子有一点胡来,我都打折了他的腿。”

    李明举抿了一口酒,“那韩老哥你看这份子?”

    韩老明沉吟了一会,“你再加一成,原来给赵局的,也麻烦你转给王局。”

    “讲究,我敬你”。

    “剩下的份子,由铁子和韩家媳妇商量一下。面上的现金归她,你再意思一下。就算你的了。”

    “您们随意,我干了。放心,我一定办好。”

    第二天,刘铁子带着儿子去见了韩老大媳妇,不知谈了什么,从那以后,爷俩时不时的就会去保定、全城玩玩。都说刘家父子挣了大钱了。

    他们爷俩还添了毛病,不再一味扬着下巴,看不起穷人。喜欢四处逛荡,山上、岭上、田间地头,喜欢和人聊天,递着农家院绝无可能去买的纸烟,探讨着谁家生活更好了,谁好像发财了之类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