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补贴，我们个人靠个人呀。我们能把户下在你们队就好了。”

    “户不好下。”

    “张文说好下的，这事他包下了。”

    “他来是做这事来了？”

    “咋了，他做得不对？”

    “也对也不对。”

    “咋就也对也不对？”

    “张文是想给刘明出难题呢？”

    “你也不知道说了点甚了。”

    李青青以为这件事通不过刘明做不成，于是说：“那就叫他下吧。”

    “不用你操心，连累不了你，”杨金娥极不高兴地说。

    “我是说张文是夸海口，瞎应承呢，他有本事能把你们的户下去挺好吧，”李青青不相信张文真能给她爹妈把户下在他们队，因为她曾经探过刘明，故如此说道。

    杨金娥没说话，见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对常生说：“上炕躺的吧。”

    李青青上炕给常生揪了个枕头，叫常生上炕。

    常生上炕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杨金娥叫女儿躺下，李青青躺下后对她母亲说：“这两天赶做衣裳实在是乏了。”

    “甚不甚不要累着，妈做衣裳概没受过累，”杨金娥一直把保养身体看做头等大事，且常常以会保养感到自得，她发自内心地劝女儿。

    “妈也上炕躺来吧，看你的肚又多大了，跟我的肚大小也差不多了，你差我3个月呢，”李青青看着母亲的大肚子说。

    杨金娥于是上了炕，她和女儿面对面躺下，捉住女儿的手说：“你生来就是个硬骨头，做甚也要做个好，就是嘴不饶人。”

    李青青见她母亲这样说，心想母亲毕竟是母亲，即使有错，也不能总是怨恨在心。

    此时的杨金娥，并不知道她与张文之间的关系，女儿已经知道。

    李青青看着母亲的脸，搓着母亲的手说：“妈，你的脸色可好看呢。”

    “是呢，吃能吃，睡能睡。曹大夫安顿我，做上点营生到时候好生，只是不要累了，”杨金娥也搓着女儿手说。

    “妈多会儿叫曹大夫检查了来？”李青青问。

    “有五六天了。你爹借上你赵宝大爷的自行车把曹大夫叫来给我检查的，你也叫检查检查吧，”杨金娥说。

    “我不检查，用不着。”

    “曹大夫说任玉莲和李莲莲都检查了，就你没检查。”

    “我不想检查，我觉着检查不检查一样。”

    “你是可犟了，我说的话概也不听。”

    “听了吧，咋就不听？”

    “那我叫你检查，你不检查。”

    “我今儿个回来，刘芳芳说做衣裳的可要多了，我怕是暂时顾不上检查。先来眊一眊你，歇一歇，回去可得忙呢。”

    “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曹大夫检查连半天也用不了。

    “那我回去抽空吧，”李青青嘴里是这样说，心里并不打算检查。

    “这就对了，”杨金娥说罢，对女儿说，“青青，做衣裳的要是真的多，一台缝纫机做不过，妈把缝纫机拉在你们家，两台做吧。”

    “妈你能做呢？”

    “妈这回跟怀你的时候一样，可精神呢，曹大夫说肯定小月不了。”

    “曹大夫没说你以前小月是因为甚了来。”

    “不说吧，曹大夫说妈多半是跟你爹做得多，做得猛。这可是个教训，妈说给你，你可是要记住。”

    “我早就知道了。”

    “奥，这么说数妈没成色呢。”

    “妈你年轻的时候不串门子不好，你要是串门子，肯定有人跟你说呀，你不串门子甚也不知道。那是你没成色？”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

    “我有了身上的，我姑姑就安顿过我。怀上以后，李莲莲跟我说过。”

    “奥。不过也是命，不由人。妈生就生下这么个人，遇了个你爹也是个没蔓子。我这回怀上，前三个月难过的不行，思谋也不思谋那事。你爹见我难过，也没想望了。我先难过的只说还是个小月，没想起来难过对了。”

    李青青于是问她母亲：“妈你是不是七月十五去我那儿就难过上了，”

    “就是，不敢跟你说，”杨金娥说，“那回我去你那儿，心里头可麻烦呢。说不来是咋的个麻烦法。妈这个人可没主意呢，不如你。”

    “不要说这了，说我爹叫不叫你把缝纫机拉在我那儿做衣裳吧。”

    “只要你愿意，你爹就是不愿意，他也不说。”

    “这是大事情，不是小事情，大事情我爹不愿意的话他不会不说。我思谋妈你要是真心愿意，真觉着能，我爹要是不愿意，我能劝说我爹呢。”

    “妈是真心愿意，妈要是身上不精神，不想做肯定不假装，妈不是那种人。”

    “我也是看见妈可精神呢才叫你去，我要是看见你不精神，你想去我也不叫你去，”李青青高兴地说罢，用手揣着她母亲的肚子说，“妈，这回肯定生个小子呀。”

    “人们都说妈生个小子呀，曹大夫也说多半是个小子。”

    “肯定是小子。”

    “妈给你生上个弟弟你就省心多了。”

    “嗯，”李青青应罢，就睡着了。

    杨金娥看着女儿睡着的样子，听着外面呼呼刮着的风，不由地想起了张文。

    在她的心里，张文无论怎么说也不能说不好，因此一看见女儿给张文无趣，她的心里就反感。

    尽管李发走上赌博的路与张文的引诱有很大关系，但杨金娥认为那不是张文的错。

    她一直认为，她和张文暗中相好，是命里注定的，不由人。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心甘情愿的，说不愿意那是假话。

    她曾多次责备过自己，也多次下过决心跟张文断绝关系。可是她一多时不见张文，就会心烦意乱，而张文一来，她的心里就开了花。

    张文年轻，俊气，有文化，很会讨好她，又舍得在她身上花钱，从来没对她发过火，即便她真的恼了怒了，他也不会生她的气，她信服张文，真心爱张文。

    杨金娥虽然和张文做了见不行人事情，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

    她虽然曾经想过，这事哪一天叫人知道了尤其是叫自己的男人和女儿知道了会难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地就不再那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