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受害者
“等等,不对啊,有问题。”我才反应过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你以后是什么样的?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快一周了吧?就算下次你再遗忘,应该也不会遗忘我啊?”
铃再次苦笑,“或许吧,谁说的好呢。”他看向远处,他的眼中,满是留恋和迷茫,真奇怪,我真的头一次见可以有人将这些几乎挨不到边的情感放到一起和谐共处。
“叮铃!”这声铃响震得我跟铃的身子同时一颤,我们相互对视一眼,我的眼中是难掩的激动,终于,终于来活了,而铃眼中却是凝重。
“在哪儿?‘枢结’在哪儿?”我问。
铃面色难看,他扭头看向正安详入睡的老太太。
我也面露惊讶,“啊?不......不能吧?奶奶她......”我看向轮椅上的老太太,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我从她的身上找到了外婆的影子。
这“枢结”怎么回事?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还挑了这样一位孤独的老人。
铃站起身,推着轮椅离开,我也立刻跟上去,铃铛还在不时振动,铃声的频率也在不断提高,我的担忧也在不断加重,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生怕她出现一丝异样而我却没察觉到。
回到房间,铃将房门反锁,我们对视一眼,这一次,是统一的担忧和凝重。
“就......直接进去吗?”
“嗯。速战速决。”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进入别人的记忆了,适应了晕眩感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房子里,周围都是一些家具杂物,木柜上放着一台收音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传入耳中,我感到十分不适。
就在我靠近木柜要关掉收音机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妇女。我跟她面面相觑。
“哎嘿嘿!今天天气挺好。”我尴尬地笑笑。
“嗯,是挺好。不对,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妇女幡然醒悟,捂住嘴巴指着我,随后大声喊叫起来,“啊啊啊!来人啊!家里进贼啦!”
“哎哎哎!你别喊啊!我靠了啊!”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扒开这个女人就往门外跑。怎么次次进来都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啊!我真的欲哭无泪。
可刚跑进人家的院子里,迎面就出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我吓得立马停住脚步,结果扭到了脚踝,非常丝滑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然后便是一个强大且陌生的拉拽感。
“咦?怎么是个女娃娃?长得还怪好看?我说,婆娘,你确定没弄错?”男人粗犷的嗓音在我的耳边炸开,同时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哎呦!看到是个漂亮的女人,咋了?下不去手了?就是这个女娃娃进到里头啦。”紧跟着出来的妇女这么说着。
“那个,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崴到脚了。”我已经把语气控制得足够委屈和可怜。
男人把我放了下来,触地的一刹那,我的脚猛得一痛,又跌坐在地。
完了,走不了路。
“嘶,你是城里来的?”妇女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你们城里人不是都可有钱了吗?怎么跑到我们这种穷人家偷东西?”
我现在真的是想哭给他俩看,这如果只是在现实中的话,我还能有耐心把这一桩误会解决,可现在我是在记忆中啊,就我这个吸“枢结”体质,那鬼东西一定是在千里迢迢赶来逮我了,更让我绝望的是我的脚还扭了,“枢结”一来,我必死无疑,铃出去就能直接动筷。
想到这里,我哪里还肯给这俩人好脸色看,指着女人的鼻子就骂:“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我不顾自身的安危,舍生忘死地到这种鬼地方来救人,你丫的不帮忙就算了,净搁这儿给我添乱!这下好了,我要完大蛋了,这‘枢结’谁爱抓谁抓,老娘不干了!两个大傻子!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俩。真的是靠北了,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结果‘枢结’就来了,还遇上你们这两个极品NPC,我真的是.......,我去......你的二舅爷啊!”
我正骂得起劲儿时,原来还晴朗的天空立刻发生变化,漫天的黄沙片刻就遮蔽了天空,整个世界瞬间快进到了黄昏时分。更加诡异的是,天空汇集的黄沙开始聚形,很快便显现出一颗巨大的头颅,沙子组成的上下颚一张一合间散落无数的沙粒。
周围的场景开始崩塌,建筑,草木,甚至我身边这两个NPC,都变成了无数的沙粒散落在地,狂风呼啸着抓住这些沙粒,将它们带给挂在天上的头颅。
或许是被吓傻了,又或许是有了上次被“枢结”追得嗷嗷叫的教训,这一次我反而没有那么惊慌恐惧,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到一丝释然,但也只是一瞬间。求生的篝火再度燃起,并且越来越大,肾上腺已经到位,脚踝的疼痛感在减弱,我起身,准备跑路。
但与上一个“枢结”不同的是,这一个家伙并没有那么疯狂,它就只是那么挂在天上,沙粒构建的眼窝内没有眼球,但我能直观地感觉到它在注视着我。
我开始逃跑,周围的实物都已经变成沙粒飞走了,现在我身处于一片望不到头的沙漠,在沙地上奔跑很困难,脚踩踏地面的力很大一部分都被沙子卸掉了,所以我要明显知道自己的速度很慢,如果那个“枢结”要追我的话,我是绝对逃不掉的。
铃,你到底在哪里啊?
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我必须找到铃,或者让他找到我。
我回头,那颗头颅并没有再跟过来,我与那双空洞的眼窝对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攀附在我的心脏上,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点收紧。
“靠!”我捂住胸口,呼吸也开始艰难起来。由于肌肉供氧不足,我很快就无力奔跑了,一头栽倒在沙地上,肾上腺素的振奋效果也在一点点消散,疼痛再一次撬开了我身体的门。
“啊啊啊!你大爷的!铃!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这里了啊!”我拼命地大声喊叫。我已经完全被求生欲所支配,理性已经让位,我跟一头被狮子追捕的羚羊没有区别。
然而,没有回应。
呼啸的风在我耳边哼唱安魂谣,恐惧带着死亡的镰刀向我逼近。
我吸进一大口沙粒,一偏头,那颗头颅已经到达我的正上方,此时也正俯瞰着我,空洞的眼窝中却藏着难掩的嘲笑。
我大概明白这只“枢结”为什么不像前一个那么疯狂地追杀我了,它在享受,享受追逐猎物、玩弄猎物的快感。
“nmd,有种去跟那个会使铃铛的比划两手?就会挑着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欺负!我呸!你就算放在‘枢结’圈里都是最可耻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铃那家伙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现在我是彻底被“枢结”抓住了,死亡,只在于它对我的兴趣什么时候衰减到零。
这个时候,我心头缠绕的恐惧消失了,一瞬间胸膛顺畅了不少,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而这一瞬的放松又点燃了求生的烛火,但当我抬头看到它戏谑的神情时,我明白过来,它是还想看我逃窜的样子。
“我日你二舅爷。一个‘枢结’杀人还要诛心,老娘今天就要站着死!有种......有种你别再追我,我就跑。”
然后,我就看见那颗头颅竟然露出无语的表情。
......
头颅突然转动,黄沙也开始躁动不安,与此同时,它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圈圈的红色丝线。
看到那些红线的一刹,求生之火又又又被点燃,这次是真的点燃了。
他怎么才来?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