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刑官,分身异界斩邪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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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唯留一湖水,与汝救凶年

    裴豫仔细看了一遍卷宗。

    县衙审定房乙杀了房之逵的儿子,证据有同村儿童的证言和房乙的口供。

    而案件移交大理寺复审时,房乙忽然翻供,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的。

    “房乙,你招供杀害了房甲儿子,可是实情?你可伏判?”

    主审官寺丞郭晖拍拍惊堂木,高声问下面跪着的房乙道。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房之逵的儿子!”房乙也高声哭道。

    “好,你有什么冤枉的,仔细说来。”郭晖道。

    “大人,小人和房之逵是有些纠纷,但小人平日里老实本分,就算有仇,也不敢杀人报复,更何况,小人金额房之逵的那些纠纷,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日,小人见到房之逵的儿子去河边玩耍,想到房之逵仗着兄弟多,无理搅三分,心里有气,就把他儿子按到水里灌了几口水,可小人出了气,就把他扔在了河边。

    “小人走时,那小子还一直哭着呢!

    “大人明鉴啊!”

    房乙哭天抢地道。

    “你说你只是灌了房之逵儿子几口水便走了,你可有人证?”郭晖道。

    “大人,要是当时有别人在,小人也不会教训他儿子啊!”房乙道。

    “可是,你将房之逵儿子带到河边,是有几个儿童亲眼看见的。他又溺死在河里,你若没有见证,凭什么说你是冤枉的?”郭晖道。

    “大人,你老人家就发发慈悲,救小人一命,大人,大人去查一查那天还有没有过路人看见小人,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房乙自知自己的话难以证实,哭嚎道。

    “大胆,一派胡言,你在教我查案子吗!”郭晖大怒,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去。

    “来人,重打十板!”郭晖喝道。

    “慢着!”

    坐在一旁的裴豫起身拉拉郭晖,小声道。

    “裴大人有何见教?”郭晖慌忙道。

    “我看这人的神情,不像是作伪。”裴豫道。

    “这……这能看得出来?……可他杀人的证据确凿啊!”郭晖面有难色。

    “那几个儿童见到他带走房之逵儿子,并不是亲眼见到他杀人。说证据确凿,也不见得。”裴豫小声道。

    “那,依大人的意思,此案该如何结?”郭晖道。

    他虽是主审,但裴豫才是定夺的人。

    “先收监吧。派人去仔细查一查。县衙做事一向不仔细,你也是知道的。或许我们大理寺一查,能查出新人证呢?”裴豫道。

    “可是,这案子已经压了这么久……”郭晖道。

    “不管压多久,案子有疑点瑕疵切忌匆忙结案。若他真是冤枉的,日后真相大白,他还能活过来么?”裴豫道。

    “那就依大人所言,先收监吧。”郭晖如释重负道。

    裴豫交代郭晖多派人手,仔细查探,郭晖应了,清清嗓子,高声道:“此案尚有疑点,房乙收监待审。退堂吧!”

    房乙见又逃过一死,激动地痛哭流涕,对着郭晖和裴豫不住磕头,几个衙役好不容易才把他拉走。

    旁听完房乙的案子,裴豫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处理寺丞送上来的案件文书。

    这些案子虽多,但或是些小案,或证据确凿,裴豫看过之后,签印即可。

    只用一个多时辰,便把昨天的所有文书处理完了。

    大理寺卿邹宪和少卿王澜上朝还没有回来,看来今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裴豫的书房外面是六个寺丞集体办公的公房,此时也空无一人。

    平日里若有闲暇,裴豫就为《大虞律》写些注解,为其中一些语焉不详的语句加上判例判书,并编辑成书,取名为《虞律注疏》。

    这个工作十分繁琐浩大,裴豫花了两年半时间,也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现在他有了空闲,便想继续编写这本书,但刚才房乙的案子在心中挥之不去,怎么也下不了笔。

    这件案子压得着实是有些太久了……

    大理寺审结的案子,最后还要转交刑部最后审核。

    这件案子无论怎么判,卷宗转到刑部,刑部见中间拖了这么久,一定会问责。

    他虽把案子交给郭晖去查,但他知道郭晖这人审案子还算中规中矩,但查案,却不怎么行。

    否则,郭晖也不会久审不下,要让自己拿主意了。

    但若是交给别的寺丞去查,又好似驳了郭晖的面子。

    “我还是自己去查吧……”

    裴豫自言自语道。

    裴豫去厢房书吏公房叫上一个老成书吏,一起来到大理寺大门处,交代守卫自己要去长安县衙一趟,若寺卿回来问起,便如实告知。

    他叫书吏去马厩取了两匹马,二人出了城门,往长安县衙所在的长寿坊奔驰而去。

    长安县衙,县令周德书房里。

    “裴大人有什么事,派人来吩咐一下不就行了,还劳大驾亲自跑一趟,真是客气……”县令周德圆滚滚的脸上堆满谄笑,三缕鼠尾须也一抖一抖的。

    “周县令不必客气,本官今日来是为了一桩案子。县令你还记得万寿村房乙的案子么?”

    满朝皆知长安县令周德是靠着自己妹妹是尚书夫人才得的裙带官,实则是个草包。

    裴豫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懒得客气,公事公办。

    但要查访办案差员仵作等人,不得不经过县令。

    “呃……”周德一脸尴尬,假装思索。

    “平日里县衙里的案子都是哪位官员办理?不如县令将他们都叫来吧。”裴豫看出这件案子根本不是周德办的,他经手的案子应该全是贪下属之功。

    “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来!”周德急匆匆出去了。

    不一会,周德便把审理房乙案的县尉、衙役、仵作等人叫了过来,书房里挤的满满当当。

    “周县令,有劳了!”裴豫颌首道。

    然后,他不再理会周德,开始仔细盘问众官查这件案子的细节。

    案发地是一条河,那么河岸边是空地,还是田地?

    若有田地,田地里种的是什么?

    周围有无民居?

    最近的民居有多远?

    当日天气如何?

    被杀的房之逵儿子有多高?

    他身上有什么物品?

    他被绳子捆住双脚溺水而死,那绳子在哪里?

    是麻绳,还是草绳?

    捆住双脚的绳结是什么样的?

    房乙带走房之逵的儿子,是抱走的,还是拖走的?

    作证的几个儿童都多大年纪?

    尸体是在何处发现的?

    是谁发现的?

    ……

    裴豫如此事无巨细的问,把一众官吏都问得汗流浃背。

    不过幸好他们查案还算细致,裴豫的问题大部分都能答上来。

    果然有一处细节是案卷里没有提及的:房之逵的儿子是个哑巴。

    而关于绳结,仵作犯了难,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位差人,你们善于打绳结,你去取一条绳子来,打不同#的绳结给仵作看。”裴豫道。

    衙役取来绳子,拿另一名衙役的脚做示范,一连换了十来种绳结,从简单的活结死结猪腿扣,一直打到极其复杂的五股花箍、神仙扣,仵作都摇头。

    “那种绳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