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状元郎,谋划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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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君心不可测

    “陛下,臣或许难堪此任。”

    听完李隆基的话语,张尘心中如惊涛翻涌,难以平复,只能婉言拒绝。

    “朕并不是一时冲动,乃是思虑良久,方才如此决定。”

    “皮逻茂已然臣服大唐,朕已下诏姚州和昆州刺史,帮其通商来往,也借此收集六诏的情报,为日后的征讨作以铺陈。”

    六诏偏远,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人烟稀少,但其毗邻吐蕃,又接壤唐境,李隆基已然预见,若有朝一日,让六诏之地归于一统,定然会成大唐的心腹之患。

    “陛下之志,臣自当肝脑涂地,付诸实践,假以时日,定可将六诏纳入大唐疆域。”

    “但采访处置使之职,责任之重,臣实在难以担当。”

    对于六诏之地,张尘绝对支持李隆基的武统之志,但未曾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要委任自己为剑南道采访处置使,心中甚是惶恐。

    此前中书侍郎之位,已是四品高官,李隆基以此试探张尘,此情此景,尚且历历在目,不敢忘却。

    而采访处置使,于唐神龙二年初设,置十道巡察使,到景云二年成为常设,称为按察使,一直到开元二十年,李隆基诏命改称采访处置使,但此官职权力甚大,一般由节度使兼任,便不曾常设,只是短暂任命,但其权位之重,可称封疆大吏,实为三品之职。

    自寿王李琩遥领剑南节度使之后,朝堂便没有实际授节,也因此,剑南之地,基本处于兵马经略使暂代管理,若此时张尘领采访处置使之职,定会让他人误以为陛下有意授节,但必会让常年戍守剑南的兵马经略使记恨,反而会寸步难行。

    “卿勿须婉拒,朕心已决,此事就这样定了。”

    “过几日,太子代朕亲自设宴践行,六诏之事,便拜托卿了。”

    即便张尘再三婉拒,李隆基却断然不受,毅然决然的册授张尘为剑南道采访处置使。

    “既然陛下如此信重微臣,臣定然不负嘱托,不过臣有一个要求,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张尘虽然不知李隆基如何考量,但既然天意已决,自己又怎能违逆,只能顺势而为。

    “哦?何人?”

    见到张尘提出要求,李隆基倒是并不意外,此行艰难险阻,带几个帮衬之人,却也合理。

    “陛下,臣希望能请桑禹老先生同行,毕竟六诏之地,桑老曾经涉足,也算熟识之人。”

    远赴剑南之南,张尘大致能想到环境之恶劣,毕竟原始森林丛生之地,百毒之物应有尽有,没有桑老这种大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

    对于桑禹的医术,李隆基深有体会,乃当世大医,不可多得,但自己曾三次邀其入太医署,都被其拒绝,也是颇为遗憾。

    以天下百姓为由,桑禹告诉皇帝陛下,要在有生之年,踏足大唐的每一片疆域,解黎民之苦。

    此等大志,让李隆基心生敬佩,无法反驳,便让其暂留洛阳,过些时日再行离去。

    “好,若是张舍人能够劝服桑老,那朕便同意。”

    既然不可挽留,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李隆基并未犹豫太久,便准了张尘的请求。

    “臣叩谢陛下!”

    伏身施以大礼,张尘总算得偿所愿,毕竟桑禹此前曾经寻到自己抱怨,方才知晓其被陛下强留洛阳,颇为烦恼,此番请旨,也算还其恩情。

    大事已定,李隆基便让张尘先行回去准备,大概五日之后,便随六诏商队一同出发。

    “臣领旨,那便先行告退!”

    ……

    离开上阳宫,张尘先去拜见了桑禹,将前因后果讲明,也再三请求,希望其能陪自己前往六诏。

    得知陛下愿意放自己离开,桑禹颇为高兴,听闻张尘不日要前往六诏,邀自己同行,思虑了许久,方才同意了此事。

    既然得其应允,张尘便也不再叨扰,允诺其若有所需,可以来张府寻自己,便告辞离去。

    张府。

    待到晚饭之后,张尘来到父亲的书房,将今日之事仔细说明,希望父亲能够给自己些建议。

    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九龄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但事已至此,只能安抚三郎,让其安心做事,有任何难处,随时书信告之,定会尽力相助。

    有了父亲的兜底,张尘心中安稳了几分,毕竟此时朝中三位宰辅,皆是贤良之辈,而新科入仕的官员,也算是家父的门生,品性优良,倒也暂无可忧。

    两天的时间,张尘便将远行之物全部备好,静待出发之日。

    三日后,太子亲自设宴践行,张尘望着意气风发的李瑛,颇为感慨,此前初见之时,其性情懦弱,且不善言谈,今朝再看,早已不似当年。

    酒宴结束,张尘临行之际,不忘嘱托太子殿下,平和中正,方为长久。

    源于内心的信任,李瑛深感触动,将张尘的话语谨记心底,毕竟走到今日,自己越来越受父亲恩宠,几乎八成都因眼前的青年,此等恩情,不可言述。

    离开洛阳之前,张尘跪拜大哥张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言词恳切的拜托其照料老父,自己为国尽忠,难以尽孝,只能将此等情感寄托于大哥,让其代己尽孝。

    张尘的行为,让张拯甚是感动,忙将弟弟扶起,并承诺让其放心,自己作为长子,自会事事亲为,尽心照料父亲,嘱咐其远行在外,不必担忧,照顾好自己便是。

    车驾离开洛阳时,张尘身边带着的十来个随从,皆是太子为其安排的可信之人,此行山高路远,不知归期几何。

    而到了益州之后,自会有大都督府为张尘安置护卫,也不需自己太过操心。

    车驾一路西行,过了二十来天,终是到了长安,一路舟车劳顿,张尘便让大伙在长安歇息两日,再行出发。

    此时已然入夏,长安今年风调雨顺,此前逃难的人口便也回到故土,西京长安一片再次展现欣欣向荣的景象,街头巷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坐在酒肆,望着这个千百年前的古都长安,张尘有种莫明的亲切,不由得吟唱了几首诗歌,以此助兴。

    旁座的男子听闻张尘的诗句,顿时来了兴趣,起身端着酒杯来到其面前,主动敬酒。

    如此境况,张尘自是不会拒绝,与其对饮几杯,好不快活。

    来人见张尘如此豪爽,也是心生钦佩,便有了结交之意。

    然而,楼下的嘈杂之声,却打断了男子的话语。

    “这酒楼既然开着,为何不让这位兄台入内饮酒,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