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锡刚刚遇到凌锋的时候是惺惺相惜的感觉。

    相处下来觉得凌锋这个人讲义气，是个好大哥。

    可是相处的时间越长，才发现凌锋这个人深不见底，除了六体投地的崇拜之外找不到任何的方式来表达他对老板的崇拜之情。

    贩卖焦虑是他学到的第一种生意的手段。

    然而凌锋接下来给他普及的知识，简直就涉及到了马东锡的知识盲区。

    比如说这次抽样调查主要是针对五六年级的学生和初中二年级的学生。

    主要原因在于五六年级的学生处在发育期的一个关键时间。

    这个暑假他们的身高，他们的性特征，都会有一个明显的改变。

    你很难说得清楚，到底是他们到了发育的时候，还是真正因为喝了凌锋赠送的产品，才令他们身体特征有了改变。

    而针对初中二年级的学生理由也非常的简单，有些个子小的男生发育的时间较晚，也许在六年级的时候，初中一年级的暑假，都没有明显的增长。

    但是初二这个暑假就变得十分的关键，经常一个暑假过去之后，身高直接拉升三五个厘米也是毫不夸张的。

    昨天还被一群女生嘲笑着“你还没有我们女生高”，一个暑假过去了之后往往就比这些女生要高，一个天灵盖。

    这个时候口服液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正是因为口服液改善了你们的肠道功能，让你们的发育得到了保障……”

    是不是特别有说服力呢？

    再补上一句：“不但改变了你们的身体发育，对智力发育也是有着明显改善的。”

    要是问家长“你觉得你们儿子变聪明了吗？”

    别看平常在家里骂孩子蠢得跟猪一样，要是在外面，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是智障，那小头点的挺欢快：“聪明呢聪明呢，变聪明了好多。”

    凌锋看到马冬昕目瞪口呆的样子，笑问：“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

    马东锡摇摇头：“凌指导，你别看我现在站着，其实我内心早就跪下了。”

    马东锡这话听起来像开玩笑，只不过他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马东锡虽然笑得玩世不恭，话语中已经多了几分的认真。

    “凌指导，还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咱们卖的不是花岭厂的花粉口服液吗？”

    “为什么要用天悦的外包装带呢？”

    凌锋笑了笑：“谁说我们卖的是花岭厂的产品？”

    “我们卖的一直都是东捷集团旗下的保健食品品牌，天悦！”

    嘶……

    大热天的，马东锡的背脊梁骨直冒寒气。

    从一开始，凌锋要的就不是花岭的地区代理。

    他这是要借花岭的现成产品来打造自主的品牌。

    现在所用的手段，就是在淡化花岭厂的品牌效应。

    别看卖了那么多的口服液，到最后，人家只记得天悦，谁还记得花粉？

    这样骚操作，别说见识，马东锡连听都没听过。

    此时大量三轮车正将一车又一车的“天悦”运进学校当中。

    天悦的外包装当中，不但有口服液，还有一些三角板，直尺，橡皮盘和精美的小卡片。

    马东锡回过神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纸是包不住火的，被花岭厂发现了怎么办？”

    “早晚会发现，到那个时候，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掀桌子，开战！”

    凌锋轻描淡写的态度一点不认怂，很对马东锡的胃口。

    不过马东锡看清形势：“我们和他们开战，肯定占不了便宜，忍气吞声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收拾他们。”

    凌锋愣了一下：“我们忍气吞声？你没睡醒吧！是他们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哼……”

    “被我干得服服帖帖！”

    凌锋吐了一口青烟，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马东锡不知道凌锋的底气在哪里。

    凌锋柔声解释：“抽样调查的目的就在于针对中小学学生的身体发育状况特定一款改善肠道功能，提高免疫力，增加营养吸收力度的保健品。”

    “等到花岭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也就只有一句话送给他们！”

    马东锡歪着脑袋：“什么话？”

    凌锋笑了笑：“缴枪不杀！”

    草！

    马东锡头皮发麻。

    马东锡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最关心的是这一款保健品什么时候现身，总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实际上，这一款的产品已经存在于实验室，凌锋指着两位正在搬货的硕士研究生：“他们这一两年，已经搞出了些名堂。”

    “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十二月之前，天悦口服液将正式投放市场。”

    马东锡瞅了那两位高材生一眼：“我说你怎么给他们三十块钱一天呢？原来是留着有大用处。”

    当下体制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不过百。

    三十块一天，也只有那些累得死去活来的踏儿哥能挣到，个体户能挣到。

    单靠工资，不可能有人挣得到这个水准的工资。

    三十块，凌锋并不觉得贵，因为他买的是许怀和周文将来的价值。

    “姐夫！”

    有人叫了一声。

    凌锋没有搭理，更不会去管这声从哪里传来，总之不是叫他。

    “姐夫！”

    马东锡手肘顶了顶凌锋：“凌指导，人家叫你？”

    凌锋这才转身看着那个管他叫姐夫的小姑娘，有点眼熟，但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子弟校的学生？

    马东锡这家伙嘴也缺德：“小姑娘，你管他叫爸爸我信，姐夫嘛，差点意思！”

    齐玉眼珠从下往上翻了个完美的白眼，然后拉着凌锋的衣摆：“我姐姐是齐慕！”

    嗯？

    我说这么眼熟，那天在齐慕家门口，望着自己傻乐的小姑娘，原来是齐慕的妹妹。

    这么看，叫姐夫好像也没错。

    凌锋笑呵呵地说：“我跟你姐是朋友，你千万别乱叫。”

    齐玉狡猾地笑了笑：“我姐在家里都承认了，我爸妈还准备找时间见见你呢，你想赖账？”

    凌锋心说，进度拉得这么快？

    “姐夫，来都来了，替我开个家长会吧！”

    齐玉笑得又甜又自信：“爸妈太忙，大姐二姐有事，我这么好的成绩，老师想表扬没家长受着，今天让你沾沾光。”

    “走你！”凌锋大大方方地跟齐玉走进了她的班级。

    三姐，对不住了，如果他没扛住，只怪你们有缘无分……齐玉心中嘀咕了一句。

    凌锋和齐玉一同走进教室的过程当中，一直在观察着这些学生们的反应。

    这些小家伙在考完试到拿通知书中间的这几天时间，做到了应玩尽玩，绝不少玩的态度，完全是为了提前享受。

    家长们想到刚刚考完试也该他们轻松一下，虽然没有直接问成绩，但是多多少少也会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

    成绩稍差一点的学生呢，总会回答：“刚刚考完我也不知道，拿通知书不就知道成绩了吗？”

    而那些成绩特别好的呢，他们往往还会有一点羞涩：“我感觉不行，这次应该考砸了吧？”

    学渣不太一样，每当父母问他们成绩的时候，他们还非常不耐烦的说：“放心，考的还不错，真的，你别不相信，到时候拿了通知书你就知道了。”

    这帮人往往玩的最嗨，玩的歇斯底里，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到今天开家长会，学渣走到校门口，他们还若无其事的跟同学打招呼，尽量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身为他们的家长多多少少心里是有数的，在旁边不住的打量着他们的面部表情，似乎想从这些肢体的细节当中来看出他们家孩子的心虚。

    在校门外是一个情绪，等到进了校门之后，发现刚才那些云淡风轻的学渣们的笑容在逐渐消失。

    临近教室的时候他们已经放慢脚步，看见教室的门，甚至都不想朝里面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等到他们坐下时，彻底就没了笑容，眼神慌乱，用东张西望这样的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凌锋清清楚楚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扭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小姨子”，这小丫头笑的倒是挺开心的，满脸写着机灵劲儿。

    这么自信，看来应该是考得不错了。

    凌锋这才仔细打量了齐玉一下，跟齐慕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但是没有齐慕身上的那种娇柔劲儿，她显得更野一些。

    大概是跟当下的年代环境有关系。

    凌锋想一想齐玉家所在的位置，再结合齐慕的出挑，很容易想到这是一个有着良好教育环境的家庭，所以能教出齐玉这么优秀的小孩子也很正常。

    至于不来开家长会，大概是对自己的孩子信心十足，来不来都无所谓。

    看看自己现在坐的位置，凌锋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上辈子无法完成的愿望，这一世倒有了优先体验的机会。

    被老师表扬的话就当是提前适应吧！

    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也会有虚荣心作祟。凌锋微笑着想，以后跟齐慕生个女儿，天真活泼优秀，也挺好。

    “姐夫你今天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的？”

    齐玉天真的眨了眨眼睛，跟凌锋打听着。

    凌锋一本正经的说：“别一口一个姐夫，我还不是你姐夫，你别在外面坏了你姐的名声。”

    齐玉哼了一声：“我姐都承认了，你怎么不承认呢？跟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的。”

    这小姑娘倒是挺直白，凌锋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的时间，反正横竖齐玉声姐夫都喊到了他的心里，自己又坐在这个地方开家长会，再这么否认，就太虚伪了！

    凌锋笑了笑：“今天过来是有点工作的。”

    齐玉还想追问是什么工作的时候，一个气场十足的中年妇女大跨步的走进教室，看到有的家长准备起身欢迎的时候，她压了压手示意家长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来到讲台上刚一站定，两个学生就跟在老师的身后将一摞通知书和一摞卷子抱进了教，放在讲台上面。

    能明显感觉到的是，教室里的气氛都变得紧张。

    有学生绷紧了身体，有家长正在深呼吸，看样子都不太轻松的样子。

    凌锋感觉还好，毕竟齐玉是个好学生，他看了看齐玉。

    “马屁精！”齐玉吐槽时，还在翻着白眼。

    凌锋还挺好奇的，帮老师搬卷子，怎么就成马屁精了呢？

    观察那两个学生，他们一脸正直，看向老师的目光当中满满的都是尊敬。

    应该就是班长或者学习委员之类的。

    “你在班上就没有当班干部或者课代表？”凌锋觉得成绩好应该会在班级当中有职务才对。

    齐玉嘴一撇：“请我去我都不去，谁稀罕呀？”

    等等，情况不太对劲呀！

    成绩好的学生一般跟老师之间都有着良好的沟通，深受老师喜欢的同时，学生也应该是喜欢老师的才对。

    齐玉的身上怨气这么重，说话酸溜溜，这是什么情况？

    凌锋觉得情况不太劲，老师在讲台上说：“下这几位学生我点一下名，看看你们的家长到没有？黄小树……周岩……陈伟明……”

    老师在点名的时候家长在答“到”。

    老师看到人就走到她的面前，将通知书放下来，再冷嘲热讽的说一句：“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一天怎么教孩子的？”

    结合话语的内容和老师的态度，凌锋心知肚明，这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几个学生，而老师的这种做法，初衷是为了让学生和家长知耻而后勇。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老师并不会那么注重方式方法，奚落和冷嘲热讽完全是带着个人情感的发泄。

    凌锋在旁边以一个吃瓜群众的心态看着这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老师突然喊：“齐玉，齐玉的家长到了没有！”

    如果说刚才老师只是冷嘲热讽的态度，那么再喊到齐玉这两个字，就已经变成了咬牙切齿。

    完了……凌锋的脖子有点僵硬的扭了扭，看看齐玉，她笑得很狡猾。

    草，上当了……凌锋的表情逐渐僵硬。

    “姐夫你干什么呢？老师叫你快举手啊！”齐玉用力的拉着凌锋的手臂往上举。

    凌锋死活不想举手，脸皮子抽搐着。

    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老师径直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齐玉，你家长来了没有！”

    齐玉指着凌锋的脸：“他是我姐夫！”

    你谁啊！我不是！别瞎说！凌锋的内心很抗拒。

    老师看着凌锋，先是冷笑，然后哼了哼：“姐夫？从你们对待齐玉家长会的态度，我也就明白为什么，她会是全班倒数第一了！”

    卧草……我莫得小姨子！凌锋的心态瞬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