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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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宗布

    “跟丢了?”

    左佑宅邸的会客室内,封洛站在左佑的面前,脸上布满失落低着头,道:“是的,出了星州小区,我追着黑影上了松基道,沿着松基道对方和我一前一后跑了将近三十分钟,他的运动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出众更多。”

    左佑提起眼前的茶壶,将两个茶盏斟满,又指了指封洛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道:“但是从你开始跟我到今晚为止,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有人被你盯上后,还能从你手上跑掉的。”

    封洛于茶桌前坐下,将左佑推至其跟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原本在出了松基道的道口,拐上东埔桥时,我就能抓住他了,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对方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我抓到,却纵身爬上东埔桥的护栏,从东埔桥上跳下去了。”

    “跳进东埔江?我看你这一身上下湿漉的衣服,显然你也跳下去了不是吗?”

    “是的,他跳下去的瞬间,我也跟着跳下去了,但是等我浮出水面,我在东埔江里找寻了近十分钟,再没看到对方探出来头。”

    “你的意思是他跳进东埔江后,就消失不见了?”左佑脸上浮现出丝许的不可思议,双眼盯着封洛。

    封洛坚定的眼神回看着左佑,默然点头,“不过在这次的追逐中,有个意外的收获,我看到了对方的面容!对方爬上东埔桥护栏,准备入跳的时候,为了目测和我之间的距离,回头看了我一眼。”

    左佑顿时来了兴致,“噢?能看出多大年纪吗?男的女的?”

    “男的,大概四十多五十岁,身形健硕,身高从他跑动时看,应该到我的耳垂边,一米七五左右。”

    黑色卫衣,鸭舌帽,深怕有人看着他的长相。

    渔叉,运动能力出众,四十多五十岁的男性,入水后就没了身影。

    听完封洛的描述,左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尝试着将这些碎片去拼凑,却始终没能拼凑出一张完整的图形,双眼紧闭,眉头不展。

    过了不长时间,左佑从椅凳上站起,吐纳回气,微微睁开双眼,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回去赶紧换身干爽衣服,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有不少事情。”

    封洛颔首,起身折腰,而后退出门外。

    ………………………………

    第二天中午,左佑比与方衍毅约定好的时间,早了近一个小时到达宗家别墅。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北楼大堂内增添了不少人气,宗一正的遗体已经被搬弄至棺椁内,摆在大堂的正中央。

    严谷管家和宗一正的长子宗言在棺椁旁站着,一一答谢来为宗一正送行的来宾。

    次子宗布蹲在一旁,往起火的金盆里添着寿币,见着左佑进屋,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身旁男佣模样的人给他再次递过寿币,他的神情才似被人打断一般,先是看着男佣愣了愣神,而后向男佣摆手推却,起身于严谷管家身旁站立。

    大堂内虽然站着不少人,但是宗一正家没什么亲戚,来的多数都是身前受过宗一正照顾亦或身前有所往来的好友。

    左佑并没在大堂多做逗留,与严谷管家和宗言稍作寒暄后,瞥了一眼棺椁,带着封洛径直穿过北楼大堂,进了南楼的厨房。

    “实在抱歉,又来打扰你了。”左佑含笑奕奕,看着又在厨房里忙活的罗芝。

    今日再次看到左佑,罗芝的情绪要淡定很多,并没像昨日一般惊慌失措。

    “我能再看一眼昨天储放蜜饯的罐子吗?”

    罗芝点头,将储物柜里的水晶罐子再次取出,置于厨房台板上。

    左佑打开储物罐,冷眼静看。

    “我记得昨天我看到的时候,里头还有六颗蜜饯,今天怎么只剩下三颗了?”

    罗芝脸色惊变,急忙解释,道:“啊……我不会偷主家的东西的,这里头原本存放的蜜饯,在老爷出事的当晚,也就是前天晚上就被夫人取走了,说这是老爷身前吃过的,留个念想。夫人又将新的蜜饯赏予我,说往后家里也没人爱吃这东西,放着也是浪费,您昨天来的时候,看着的蜜饯就是前天晚上夫人赏予我的,昨天六颗,您走后至当下,我共吃了三颗。”

    左佑哑然大笑,“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对了,你能带我们去见见你们家小姐吗?”

    罗芝稍稍迟疑,旋即又点头同意,带着左佑出了南楼的大厅。

    刚跨出南楼门槛,就见着宗一正的次子,宗布,在门前台阶上坐着。

    看着左佑一行三人出来,丝毫不见胆怯,起身上前,抓住左佑的衣摆,道:“刚听你和严爷爷还有我哥哥的对话,你是侦探是吧?”

    左佑微微一笑,“你看我像侦探吗?”

    宗布直接略过了左佑的问话,道:“别人都说我父亲是被匕刀刺死的,你怎么看?”

    左佑面色稍作严谨,回答道:“我看着不太像。”

    “我看你有点像侦探。”宗布把左佑先前问话的回复补上,转身走下南楼门前的台阶。

    左佑兴起,往前跨出一步,追问道:“我看着不像匕刀刺死,那你有什么见解吗?”

    宗布于原地顿住,回过头,道:“如果是被匕刀刺死,是不是第一反应,应该是伸手捂住被刺的伤口?既然捂了伤口,手上是不是该有血迹?你应该有看到我父亲的手捂的是胸口吧?我父亲的手上有血迹吗?如果是被匕刀刺死,这是最要命的疼痛处,伤口在腹部,你有见过哪个人腹部受伤还坐着的吗?最舒服的姿势不该是躺着吗?”

    宗布一连串的反问,把左佑压在南楼门前喘不过气来。

    再想问点什么,宗布已经消失在了去往北楼的树荫里。

    “我记得他是七岁是吗?”左佑看着罗芝问道。

    罗芝点点头,笑道:“是的,七岁,小少爷平时就是这样,闹腾,机灵,说话时常惹得人难以反驳,但心眼好,招人喜欢,您别介意。”说完继续带路,将左佑和封洛带到宗声艾的房间后,站至墙角,不语。

    今天见到的宗声艾,她的身上没有了昨天的戾气,温和很多。

    “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吧?”宗声艾直入主题。

    “对,让你再次回想起当晚的不快,我很抱歉,但是我想知道宗小姐在你父亲遇害当晚,迟迟不到宴会现场的原因。”

    “我只是不喜欢博伊斯,父母这场宴会的另一个目的是想撮合我和博伊斯,这应该不算什么秘密,但是我自己不太情愿,所以希望尽量晚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去。”

    “难道不是有人特意滞留了你,以致于你只能在那个时间到达现场,然后在那个时间段哮喘病发,最后昏厥引来与会的众人围观吗?”左佑双眼盯着宗声艾,眼里带着笑意。

    宗声艾隐隐觉得自己在此人面前如若透明,一览无余,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目光闪烁。

    还未等宗声艾回答,左佑继续说道:“谢谢宗小姐昨天的好意提醒,记得昨天你问‘知道凶手是谁了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知道了。宗小姐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到大堂,看看凶手到底是谁吗?”

    宗声艾情绪低落,摇了摇头。

    左佑含笑,带着封洛离开宗声艾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