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之前刘愈来过之后他就已经注意到刘愈。这些天他已经打听过刘愈相关的事情，品性不差，只是目前双亲失踪，似已经与一位女捕头订亲（县里的传言）。

    “赵先生都说到这一步，我若再拒绝是否有不近人情之嫌。”刘愈有些哭笑不得。

    “公子说笑了，公子有潜龙之相，命格贵不可言，这不过是我这个老人的一点念想罢了。不瞒公子，我的二女儿早有人上门提亲，只是我恐所托非人，故而一直等到现在。如今大女儿缺失已补，也不会惹人非议。”赵言继续说道。

    他说的前两句并非虚言，正是因为之前观察过刘愈的面相，他才注意到刘愈，也因此想将女儿托付给刘愈。

    赵飞燕的年龄比刘愈还大上两岁，赵合德也是同龄。再加上刘愈可能已经订亲，所以他才会想着再退一步。妻不敢想，那便只能是妾。

    “赵先生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此事可否先问过两位姑娘？”想了想，刘愈没有立即回应。

    “问她们？”赵言一愣。

    在这个时代，结婚这件事绝大多数还是父母做主。子女许多时候是没发言权的。

    “嗯。我对两姑娘自是抱有极大的好感，只是若她们不愿的话……先生可另择良配。”话语间，刘愈斟酌着用词。

    没有虚伪的推辞，刘愈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与其到时候可能闹得家中不安，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来得好。

    赵言先是愣了一会儿，随之看向刘愈的眼神越发满意。就在此刻，房中传来赵合德的声音。

    “我愿意！”

    伴随着声音，赵合德扶着赵飞燕走出房间。

    “你们！”赵言下意识板着脸。

    他想不到两姐妹也会偷听。这种举动是何等的失礼，万一引起刘愈的不悦，这件事就吹了。

    第一次，赵合德敢于直视自己的父亲，随之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姐姐。

    “公子有大恩于飞燕，飞燕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此生愿侍奉公子左右，为奴为婢。”赵飞燕的声音十分紧张，又充满了害羞。

    因为残废，赵飞燕曾觉得自己不可能嫁人。没人会要一个瘸子，哪怕是像之前那样的无赖。也因此，赵合德曾暗中发誓，如果要娶她，就一定要一起照顾好她。

    两个女儿的同意也在赵言的意料之中，两人心中的想法也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

    “公子你看。”赵言笑道。

    “如此，那往后余生便由我来照顾两位姑娘。”这次，刘愈没再犹，直言道。

    “好！”

    “只是，我双亲如今失踪，不宜大张旗鼓，我希望礼仪之事一切从简，等日后若有双亲消息，再行补办。”想了想，刘愈说出自己这边的为难之处。

    眼前还没见到原身父母的尸体，自然不能守孝之类的说法。毕竟，万一你举办了葬礼，他们又回来了，那玩笑就开大了。但眼前这种情况，生还的可能性又很小。

    如果家里刚发生这种事就大张旗鼓的办喜事，知道的人觉得是冲喜，不知道的人怕是另一种想法。

    “这是自然。”赵言想了想，也没拒绝。

    他甚至越发的觉得刘愈办事很稳重。反正这边是两情相悦，加上是纳妾而不是娶，大张旗鼓可能反而不好。他现在只是担心女儿们的反应。

    但……

    “一切听夫君安排。”赵飞燕轻声道。

    “能嫁与夫君就好，合德不在乎那些。”赵合德也附和道。

    经过简单的仪式，下午，刘愈便带着两女去了县城，一路远望女儿离开的赵言也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回到房里，赵言就看到了自己夫人的一脸忧心之色。

    “老爷，这样真的好吗。飞燕姑且不论，以合德的姿色，日后嫁入大户人家也未尝不可。”赵夫人有些抱怨的说道。

    对赵飞燕，他们基本没抱什么期待。但赵合德却不同，她觉得女儿可以嫁到更好的人家。

    “你觉得大户人家会娶合德为妻？”赵言坐到夫人身边，严肃的问道。

    “大概……”听到这里，赵夫人脸有犹豫之色。

    女儿的姿色确实极好，但……

    “婚姻之事讲究门当户对。合德日后若入世家大族，也必为妾室。以合德姿色，定会为主妻所忌，生活未必幸福。甚至合德日后可能只为大家族一介歌怜，被转送于他人。那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你也曾是其中的一员，当明白这个道理。”赵言语重心长的对夫人说道。

    大家族的人确实可能会让赵合德过门，但那仍是只能当妾。而且以赵合德的容貌，很可能会被原配的夫人忌惮，到时候她又何以自处。更不要说后者。

    赵夫人便曾是妾室，后成为了歌怜，最后被人送给了原配夫人过世的赵言。其中的辛酸苦楚，她早已体会。所幸赵言待她极好，几十年来他们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可这位刘愈公子虽举止不凡，却仍是只能让她们当妾。”赵夫人叹了口气。

    她已不再坚持，只是为自己的女儿们感到宛惜。

    “他还没正式娶妻。”赵言提醒道。

    在这个世界，娶妻需要正式，但纳妾随时都可以。不过，若是一位妾室能在妻之前入室，也从侧面说明她对主家之人非常重要。

    “但，以他的容貌，日后必会有更多的妾室，到时候……”听到这里，赵夫人又不禁担心。

    同为女人，她很清楚刘愈那张脸的杀伤力。到时候妾室一多，女儿可能会受委屈。

    赵言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与飞燕合德两情相悦，如今更是早早一起生活，患难与共。日后富贵之时，即便他有更多的妾室，也不必担心女儿们在他心中的地位。若不能与之共患难，又何以与之共享富。”赵言向夫人解释着他的苦心。

    如今他们年龄都不大，而且早早在一起，双方相互支持，这份重量便是后来者比不上的。他反而不担心后来的妾室会影响到女儿的生活。

    最终，赵夫人还是被说服了。

    “老爷，你就这么看好他吗？”她好奇的问道。

    “我赵家祖上也是算是名门，只是到我父一代已经完全没落，到我这一代更是让你受苦了。我父曾留给我一本相面之术的书，其中就有提到这位刘公子的相面。”

    “上面说了什么？”

    “贵不可言。”赵言平静的说出四个字。

    “我，明白了。”赵夫人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

    贵不可言。到底贵到哪一步如今已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四字即可。

    “所以有件事还需要夫人你去操心。”想了想，赵言对夫人继续说道。

    “老爷说笑了，有什么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

    “合德从小懂事，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飞燕，她长久以来为残缺所苦，受尽他人白眼，如今腿疾痊愈，又得心仪之人。我恐其物极必反，会将以前受的冷落与不满加倍宣泄出来。到时候不光是她，甚至是合德都会为人所不喜。”赵言的话点到为止。

    这些事情他能看得明白，却不会直接对女儿们说。相比之下，作为母亲的赵夫人更合适去教育女儿。

    “我明白了。后院之事要和睦，日后要学会妥协与忍让，哪怕是受到什么委屈也不可任性妄为，凡事多与合德商量。”赵夫人思虑片刻才缓缓开口。

    “有夫人在，我就放心了。刘愈并非狭隘之人，他都能欣赏女子读书识字，必要时候直接找他言明，反而可能不会让其介意。”赵言想了想，继续提醒道。

    “这合适吗？”赵夫人一惊。

    “我们的女婿是一位非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