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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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宝龙令

    原来白元分派白静天、李严去寻白静羽,他正安慰一旁哭泣的刘氏,忽听‘砰砰’两声响,两名家将先后从屋顶跌下,一动不动。

    白元上前一瞧,见两人双目紧闭,身体犹热,鼻息全无,应是刚死不久。剥开上衣,左胸口赫然五根指印,显然被人已极强内力震碎心脉而亡。

    知来者不善,更是劲敌,白元当即退到刘氏身前,目光射向屋顶。留下的几名家将中有二人跃上屋顶,却似泥牛入海般没了动静,任下面如何呼喊,始终无半点儿声响。

    白元喝道:“来者是客,请下来相见。”眼光扫处,不见应答。白元复喝道:“尊驾即来,不妨赐见,”吼声中又添两层功力,直如滚雷,震得屋顶青瓦颤动不止。

    “哈哈,白老爷子好大火气,若如此,还是不见的好,”声音似有心与白元较力,屋顶瓦片竟被声音震得跳动起来,但也只有当声音吐字时才跳起,显是着意为之,看似内力浑厚胜了一筹,实则远不如白元收放自如。

    白元听对方作答情形,便知其内功修为不如自己,心中稍安,只是猜不出他的身份,更不知何时因甚得罪于他。

    “我等前来,乃是有事相求,还望见允,”声音似知内力不如白元,不再卖弄,只是话音飘忽不定,不肯让人知道自己所在。

    白元虽知来人必然有备,但听他口称非是一人,仍然吃了一惊。白元寻思对方内力浑厚,在江湖上应算得上一号人物,可自己偏又识不得他,多半是个独来独往的隐者了,没想到竟还约有帮手,恐怕不易对付。

    虽然如此,白元自信可凭武力胜敌,并不惧怕,只是妻子在侧,不免为她担心。待会儿交起手来,倘若敌人将阴狠招式向她身上招呼,自己分神护她,却不知还能否应付得来。听声音说是有事相求,虽知绝非易举之事,仍问道:“尊驾所为何事,不妨明言,白某自当竭尽全力。”

    “白老爷子果然豪爽,某家也就开门见山,有一说一,”微一沉吟,继续道:“听闻贵府至宝,代代相传,已有百年,不知老爷子肯不肯相借?”

    白元闻言心中一沉,回头看了眼刘氏,刘氏亦望向白元,见他面色凝重,微微一笑,冲他点点头。

    白元这才上前两步,道:“尊驾所说的可是宝龙令,此物乃先祖所造,历代先人用心守护,从来未曾有失。如今传至白元手中,如何敢轻付他人。”

    声音哈哈一笑,道:“某家亦知白老爷子必不肯轻易相借,是以亲身前来,还望老爷子三思。”

    白元冷笑一声,道:“相索不成,尊驾这是要强夺么?此物所令之资,皆是历代先人毕生所积,尊驾未免太贪心。若是他物,即便价值千万百万,白元眉头不皱,赠与尊驾便是,单是此物,恕难从命。”

    “不错,白家今日财势,确是几代所累积,容某问上一句,老爷子祖上不曾强取豪夺么?嘿嘿,即便白老爷子,为财为势,亦有不光明行径吧,否则,亦不至与白二爷失和。某之所言,敢问老爷子可是属实?”白元闻言闷不做声,想来是承认对方所言非虚。

    刘氏道:“钱财既是天下之物,本应流通天下。可宝龙令乃是白家私物,天下人尽皆知,尊驾欲要钱财,不论多少,白家定然如数奉上,只是此物,却万万不能相与。”

    对方冷笑道:“嘿嘿,夫人好生明事理,但白家钱财之数,只怕连夫人也不清楚吧。”说着声音陡然一沉,“什么宝龙令,某全不放在眼里,夫人既舍不得,某也不夺人所爱,留与夫人就是,但白家钱财,某势在必得,分文不留,不知夫人愿意否?”

    “你,你——”刘氏欲要再辩,白元冲她一摆手,说道:“尔既如此口气,量来手段必不含糊,多说无益,不妨下来较个高下,你若打得赢,悉听尊便。”

    对方猛喝一声,道:“痛快,要的就是老爷子这话。”言毕,‘砰砰’两个黑影落地,正是方才跃上屋顶的两名家将,已然毙命死去。跟着倏忽黑影一闪,七人飘落而下,个个黑巾遮面,火光映照下,只见露着的七双眼睛精光四射,显然内功修为不凡。

    此时白元身边家将只剩得八人,见状忙闪身护在白元、刘氏前面。为首蒙面人一挥手,其他六人一齐向前出手,八名家将无丝毫招架之力,顷刻身死命绝,呜呼哀哉。

    白元道:“既要动手,且去掉面巾,通了姓名。”那人道:“我等山野之人,无名无姓,今夜所为,实为世人所不齿,权且留此面巾遮羞掩丑。”白元冷笑一声,道:“好个实诚强人,但白某可不是糊涂人,你既不肯摘去,便由白某代劳。”

    正要上前动手,白静天赶至,急道:“爹爹且慢。”他见对手有七人,父亲却无帮手,生怕斗起来吃亏,故而出言喝住。

    白元见了白静天,心中稍安,道:“天儿,带你母亲先走。”为首蒙面人冷道:“不急,待你打退了我等,再走不迟。”言下之意,竟是不肯放过刘氏。

    白静天道:“好个狂人,敢不敢和我较个高低。”蒙面人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待会儿再来领教,”向白元道:“白老爷子,请吧。”

    白元踏步上前,为首蒙面人示意其他六人退开。只见白元右手攥拳,左手变掌,暗聚内力于拳面、掌尖,拧腰上前,拳冲面门,掌削小腹。蒙面人知他内力修为了得,不敢硬接,左手虚晃一招,右手探向白元咽喉。白元矮身躲过,忽地跃起,双腿直踢对手胸膛。他使出白家玄功腿,实是有意逼对方拿出看家本领。

    须知当世高手,皆出自白、候、冉、叶、季五大家族,以及中州天门和西北五华宗,对方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白元只好使出白家绝招,逼迫对方拿出看家本领来,好知晓到底是何人在与白家为难。

    白家内功精纯,举世无双,轻功和腿法亦闻名当世,蒙面人首领自然知晓,不敢托大耍虚。他见白元腿至,连退五步欲拉开距离,再冲掌上前。谁知五步之后,白元双腿仍欺在自己胸前,心下不禁骇然,自觉不曾小觑白家武术,没想到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眼见胸膛要遭殃,蒙面人首领不得已用右掌拍向白元脚踝,欲造势再退。脚踝毕竟是身体薄弱关节,白元岂容他触及,当即双脚上提,改踢他面门。白元双手收在腰间,稳住上盘,下面双腿疾出如风,一腿未收一腿又至,将对方牢牢压制在下面。

    蒙面人只觉白元腿风甚紧,欲出手击他下盘,又觉他腿法过快,自己双臂只要一出,势必被他双腿踢伤。但若任他这般踢下去,自己只有退避躲闪的份儿,守而不攻,早晚唯有一败。

    当下一咬牙,使个千斤坠,从他腿下滚过,绕至白元身后,运气疾出双掌,直击白元背心。白元见他身子下滚,便猜到他意图,左脚在地上一点,借力拧身向后递出双掌。

    两掌相击,便似个旱天雷炸开,震耳欲聋。蒙面人连退数步,只觉双掌烫如火烧,胸中堵闷。白元内力胜他一筹,稳站原处,只感手心微麻。

    白静天在旁观战,见父亲从容递出双掌,以白家纯阳掌力之强,自信必能将黑衣人打伤击退。孰料蒙面人只是连退数步,似乎并无如何受伤,不免有些失望。刘氏见白元无事,暗暗松了口气,只盼望蒙面人能知难而退,莫再纠缠不休。

    蒙面人所统六人,只是冷冷站在一旁,因脸上遮有面巾,看不出喜怒。但方才蒙面人身处险境时,六人并无出手相帮之意,想必是对他之本领颇为自信。

    蒙面人暗暗运气,待气息顺畅平稳,方道:“白老爷子手段果然高明,某家自叹不如,佩服。”白元冷道:“既然如此,诸位请回吧。”原来白元方才看得清楚,适才蒙面人强行使出千斤坠,所运内功法门乃是出自五华宗本宗。

    五华宗历来被推为天下武学龙头,曾多次邀请天下习武之士赴五华山切磋,以便博览各家所长。宗内长老前辈人人身兼一门或数门绝学,其中耽于武道者,甚至能从天下各家武学中有所参悟,推陈出新,创出新武学。

    白元既识破蒙面人身份,却不点破,只是出掌不再留情,旨在一招定胜负。他虽不知五华宗为何开罪白家,料来绝不是为了什么钱财。眼下也顾不得计较这许多,只盼一掌分出高下,如此明面上既不得罪五华宗,亦可退走敌人。

    蒙面人却摇头,道:“老爷子此言差矣,某虽不敌,却并没认输。再者说,某家远来,岂有空回之理。”白静天怒道:“方才有言在先,难道要反悔?”

    蒙面人笑道:“谁说某败了,方才比斗,只是某家小试令尊高招,成败尚未可知。”白静天道:“你要如何,难道还要再比?”蒙面人道:“比自然是要比,却不是方才那般比法,”一招手,其他六人闪身拥上,将白元围在中心。

    白静天骂道:“混账,先是出尔反尔,此刻又公然以多欺少,更是脸也不要了,难道就不怕天下英雄笑话?”蒙面人淡淡道:“随你如何骂,某今乘夜而来,就没准备让天下英雄怎么高看,谁爱笑只管笑他的去。”

    白静天欲要再骂,白元伸手止住,深吸一口气,道:“好,就让白某领教七位高招。”白静天道:“我与父亲并肩而战。”白元却摇了摇头,他既知七人身系五华宗高手,若不让他们心服口服,实难将其轻易驱走。眼前七人虽强,自己若以命相搏,想来还有五成胜算。只是五华宗既已盯上白家,白家以后该如何去从,倒让他为难了,看来白家的劫难是到了。

    白元见白静天满脸怒色,缺乏老成,倘若自己不在了,只怕难以担当中兴之事。他注视着儿子,又是忧心,又是心疼,转向为首蒙面人道:“容白某与犬子说上两句,再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