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年的第一天，在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我就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外面卫士们嘈杂的脚步声，他们今天还是为了新君王宴请的事情而戒严，但是我并没有像去年一样爬起来观望，而是抓起被子盖住自己继续沉睡了起来。一直打了天色大亮的时候，我才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慢慢地洗漱之后才赶往了存档房。但是当我推门走进了房间，看到存档房的主事并没有起来，屋内的炭火也都快熄灭了，不过饭菜都已经摆好在了桌子上。

    于是我就走过去把灰烬腾倒了出来，接着又往火盆里加了一些木炭。不知道是不是碰到的声音太大，当我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存档房的主事已经坐在了床边，不过他整个人显得相当地疲惫。他看到我忙着这些事情，也没有说些什么话，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随即坐到桌子旁边吃起了饭，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问道：“新君王接下来就要宴请大臣们了是吧？”

    “是的，按照去年的流程，这个时候大臣们都在往王宫里赶来呢！”我忙完之后也坐了下来，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他说道。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把饭菜给吃完。下人们前来收拾了以后，我们要么是呆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要么起身在房间里踱起了步。临近中午时分，当所有的大臣们都赶到了大殿，礼仪处的大人就大声地宣布宴请正式开始，接着就是宴会结束、茶会开始，然后又是茶会结束、大臣们离开，整个流程跟去年相比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我们站在窗边望着大臣们的时候，感觉他们似乎比去年更加地兴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君王今年赏赐的东西更多了一些。

    在大臣们都离开了之后，下人们也把午饭给送了过来，我跟存档房的主事又是默默地吃完，然后等着下人们前来把餐具收走。整个下午我们都是在房间里打盹或者默不作声，因为假期这些天没有什么抄写的文书，加之最近发生的档案房的文书的事情，整个王宫的气氛让我感觉到非同寻常。我们不仅没有看到新君王和朝廷发布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诏令，也没有看到其他房间的人们呈现出的欢快情绪，所以这个新年大家或多或少地都过的有些压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依然是在房间里整天打盹，或者东拉西扯地聊着一些闲话。我们没有看到新君王发布了什么诏令，也没有看到王宫里安排了其他的活动。假期结束大家前来处理事务的时候，我们就把近期发生的事情跟年龄偏大的大人讲了一下，他听到之后也是感到十分地惊讶，但是就跟存档房的主事一样，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然后跟我说了一些类似的话，存档房的主事还在旁边一直附和着。我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就只能默不作声了起来，然后低头继续抄写起了文书。

    又过了几天，我们埋头抄写文书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新君王下发关于档案房的文书事情的诏令，但是内容也仅仅是让朝廷和档案房按照相应的规制安葬一下他，并好好地抚恤和慰问他的家属，然后尽快确定接替他处理事务的人选，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我看到这份诏令之后，一时之间都难以下笔抄写了，只好坐着默默地叹起了气。存档房的主事和年龄偏大的大人看到之后，依然是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继续抄写其他的文书了。在暗自沮丧了许久之后，我才强打精神振作了起来，艰难地把这份诏令给抄写了下来。

    初春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从抄写的文书中看到新君王跟去年一样，提前确定好了亲耕仪式的日期，并让礼仪处的大人准备仪式相关的物品。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去年来的提前了一些，浓浓的气氛很快萦绕在了王宫内外，但是我们反而都觉得比去年寒冷了一些，大家在新年过后也变得很是沉默了起来。当亲耕仪式的日期到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看到新君王通知我们一起前往，也没有看到下人们准备着什么东西，甚至都不知道新君王有没有亲自参加了亲耕仪式。

    亲耕仪式结束的第二天，文书部的下人就把亲耕仪式的记录送了过来，让我们协助档案房整理这些材料。按照一般的惯例，这些记录应该是直接送往档案房进行整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档案房文书的事情，新君王才让我们协助他们一下了。期间我们看到新君王确实参加了亲耕仪式，但是并没有下地亲自进行耕种，无论是耕地还是播种都是让随行的大臣们完成的。今年前往参加亲耕仪式的人们也不是很多，虽然按照惯例朝廷的所有人都是要参加的，但是除了红色朝服品阶以上的大臣们和城内的一些民众代表，就没有看到其他随行的人们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们这些人在内的。

    我们从抄写的其他文书中，看到朝廷已经指定了新的人选来处理档案房的事务。但是大家整理好亲耕仪式的记录之后，就发现这个新的人选无论是在记事还是文字上，要远远地逊于之前档案房的文书。当我跟存档房的主事他们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存档房的主事就对着我说道：“既然朝廷已经指定了新的人选，过两天你就把近期抄写的文书都送到档案房吧，刚好也可以见一下这个新的人选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立即就感到了一些不情愿，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他说道：“大人，您还是让年龄偏大的大人过去吧！我最近不想去那个地方了，以后跟档案房处理交接的事务，还是要多多地麻烦一下你们了。”

    存档房的主事还没有表态的时候，年龄偏大的大人就不介意地对着我说道：“确实应该给你一段缓冲的时间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刚发生不久，无论是谁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的，接下来跟档案房交接的事务就暂时让我来处理吧！”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好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帮忙整理抄写好的文书，然后码放到运送的箱子里，年龄偏大的大人前往档案房的时候，就让下人们抬着跟在他的身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年龄偏大的大人又跟下人们抬着空箱子走了回来，不过我们看到他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进门以后就径直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等到下人们转身离开了房间，他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们说道：“朝廷给档案房指定的这个人选，需要提升一下处理事务的能力啊！没想到他在这些事情上是如此地生疏，跟我完成交接事务竟然花了如此之长的时间。”

    “那这个就有问题了，新君王亲政以来，在各个地方安排的人选不都是很有能力的吗？怎么这次朝廷指定的人选是这个样子的？”此时我就有些疑惑地对着他们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刚才询问他之前在哪里处理事务，他说是跟着文书部的主事处理事务的。”年龄偏大的大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对着我们说道。

    正当我们都感到十分疑惑的时候，突然看到存档房的主事笑了起来，接着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不过并没有对着我们说任何话。我只好转头继续对着他问道：“难道这次朝廷指定新的人选的时候，就没有考虑下档案房的事务吗？按理说这么重要的地方，朝廷应该挑选跟您一样优秀的人处理事务的，毕竟从太子府出来的都是能力十分出众的。”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又嘿嘿地笑了两声，这次就连年龄偏大的大人也盯着他看了一下。一时之间他感到了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我们说道：“这应该是文书部的主事自己的意思了，如果太子府还是像以前那样处理事务的话，从中挑选出来的能力确实不会很差。但是现在新君王指定他直接管理文书部的，在有些事务上的权限比朝廷大臣们的还高，朝廷指定这个新的人选应该受到他个人的影响了。”

    “那您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呢？接下来的事务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我禁不住又问了他一句。

    “没有什么好看待的，接下来的事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又要当着我们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整肃了一下表情，随即对着我们说道：“大家还是继续抄写文书吧，接下来我们可以静待着事情的发展，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相应的结果了。”我们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于是就低头继续抄写起了文书。

    02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王宫里的春意也越来越浓烈了起来，当我们伫立在窗边的时候，和煦的暖风就一阵阵地扑面而来。但是一天中午时分，正当我们坐着感慨冬天过去和炭火又撤下的时候，外面的天空突然之间就变得昏暗了，夹杂着尘土的狂风也从窗外吹了进来，大家的眼睛被不仅风沙冲击的睁不开，嘴巴也感觉像被灌进了一些泥浆。我赶紧起身用力地关上了窗户，接着就听到砂石击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房间也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我们只好点上了蜡烛，然后待在房间内面面相觑了起来。

    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才听到外面的声音逐渐地消停了下来。大家相互对视了一下，我就起身缓缓地打开了窗户，然后瞬间就被外面的景色惊呆住了。尽管去年这个时候也有风沙的天气，但是并没有达到今天如此严重的程度。透过窗户我们几乎看不到外面的东西，风沙伴随着残风不停地从窗外涌进了房间，很快大家的衣服、桌椅还有文书就都蒙上了黄色的灰尘。我只好赶紧再次把窗户关上，接着用厚厚的衣领裹住了口鼻，推门走到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当我们来到屋外的时候，看到漫天都是飘荡的尘土，不仅空气相当地污浊，让我们呼吸起来很是费劲，就连正午的太阳也都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光晕悬挂在了天空中。我们环视了一下，发现除了紧挨着我们的房间，其他的东西一概都难以识别，就连规模很大的勤政殿也隐没了轮廓。我们在屋外仅仅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对方身上落下了厚厚的灰尘，大家只好立即返回到屋内，然后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当我们抖落灰尘的时候，房间内立刻就泛起了朦胧的尘雾，让大家再次感到难以呼吸了起来。

    此时大家都忍不住大声地抱怨起来，就连年龄偏大的大人也表现地很是忧虑，长长地哀叹了一声之后，又用衣袖擦了一下椅子，随即坐下来对着我们说道：“以前严重的风沙天气也是经常有的，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却是从来没有的。我活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看到的，确实是十分罕见的啊！很多时候说是天灾，其实更多是人为的原因，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

    “自从新君王亲政以来，政治清明、大臣和睦、官吏尽忠、百业兴盛和民众安康，上天又有什么好暗示的呢？”存档房的主事转过身来，不以为然地对着我们说道：“这不过是自然的天气罢了，十分罕见并不代表我们不会见到啊，想必大人您是对这样的事情多虑了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年龄偏大的大人就沉默着不再说话了，整个房间内像风沙一样充满了尴尬的气氛。我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想着赶紧打破一下这个氛围，于是就赶紧对着他们说道：“这都已经过了中午了，不知道为什么送饭的下人们还没有过来。即使天气如此的恶劣，但是也得让我们这些人吃上饭啊！”

    “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个时候下人们确实应该送饭过来了。”存档房的主事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条缝，然后看着外面的天气继续对着我们说道：“现在风沙又小了一些，估计再过一会儿，送饭的下人们就可以过来了。”接着他就关上窗户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我们也只好在房间里坐着静静地等待了。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送饭的下人们终于推门走了进来，我们看到他们的身上和饭箱上全都是尘土。但是我们也来不及多想了，直接上前帮他们把饭菜取了出来，此时存档房的主事还对着他们问道：“今天的饭菜你们怎么送来的这么晚？”

    “大人，我们不是故意来晚的，实在是今天的天气太过恶劣。现在我们做饭都比往常困难了许多，不仅食材里到处都是尘土，就连灶火也反复地熄灭。直到风沙变小的时候，我们才最终把饭菜给做好的，接着就赶紧给大人们送了过来。”下人们叹了一口气之后，又结结巴巴地对着我们说道。

    听到下人们说完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不再询问什么了，于是就挥了下手让他们离开了，随即又招呼我们一起开始吃饭。由于大家都饿了很长时间，刚坐下就匆忙地吃了起来，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下咽，又都争先恐后地吐了出来。

    “这些都是什么饭菜啊，怎么里面全都是沙土？”存档房的主事站了起来，在房间内大声地喊了起来。

    听到他这样喊着，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也都是这个感觉。我扒了一下还没有吃的饭菜，发现碗底有着更多的沙土，于是就对着他们说道：“剩下的饭菜都是这样了，估计今天确实不好做饭的，大家还是将就着吃下去吧！”接着我又转身站了起来，把旁边的水壶给提了过来，又往一个大碗里倒满了水，然后对着他们说道：“大家就在水里涮一下再吃吧，不然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吃了。”

    存档房的主事和年龄偏大的大人看到我这样操作之后，只好不情愿地按照刚才说的方法吃了起来。虽然经过这样一涮，饭菜没有了什么味道，不过确实也少了很多的沙土。就这样大家极其艰难地吃了一些之后，就都实在吃不下去了，于是我就看到剩下了很多的饭菜。当我们都无奈地靠在椅子上，等着下人们前来收拾的时候，存档房的主事就对着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用这个方法吃的？”

    “我小时候家里的饭菜经常是这样的，还是大人们教我们这样吃的，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当我这样回复了他以后，他就只好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我点了一下头。当然我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的，因为之前在我们国家刑狱的时候，中午提供给我的饭菜经常就是这样的。我也是在无奈之下才想到了这个方法，不然中午就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只是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在天下之中国家的王宫里还能够用得上。

    整个下午大家又都是无事可做，所以只好继续闲聊了起来，然后不时地打开窗户看下外面的天气。确实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外面的风沙也逐渐地消散了不少，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离开存档房的时候，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勤政殿了，不过空气里还是弥漫着让人难以呼吸的灰尘。我们不知道新君王今天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他的饭菜里是不是充满了尘土，更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前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但是一想到这些问题都没有办法求证，也只好叹着气赶紧各自回去休息了。

    03

    一夜艰难地过去之后，当我清晨时分出门赶往存档房的时候，看到天气明显比昨天好转了许多，尽管空气还是十分地污浊，但是天空已经恢复了蔚蓝色。等到大家来到了存档房，都庆幸着风沙终于过去了，又可以吃上没有尘土的饭菜了，今天下人们送来的饭菜确实比昨天好了一些，虽然吃起来还是有些尘土的味道。正当我们以为不会再有如此天气的时候，不曾想又突然来了几次这样的风沙，尽管猛烈的程度没有上次的严重，但是持续的时间却比上次的长久，有一次甚至整整持续了五天左右。期间下人们送来的饭菜自然就跟之前的一样了，结果就是大家再次怨声载道，整天嗟叹不已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抄写的文书比之前多了一些，主要都是大臣们关于防治风沙、拓荒耕种和整修水利的奏疏。新君王特别关注了一下风沙的问题，还多次下令让大臣们提出解决这些问题的建议。这次持续了五天左右的风沙消停之后，我们就看到了他决定外出巡视的诏令，表示要把城池外拓荒开耕的农田全部都察看一遍。不过诏令上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以至于他决定什么时候出去，又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是没有办法提前知道的，就连档案房随行的人们也只猜测在季春的月份。因为此时正是作物生长的关键时期，他决定在这个时候外出巡视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在好几次大的风沙过去之后，接着就是不断吹来的小风沙了，整个春季我们感觉都是在风沙中度过的，并没有以往时节莺歌燕舞的氛围了。在季春月份的最后时间里，令人懊恼的风沙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但是我们还是会不时地担心风沙再度来袭。直到初夏时节到来之际，大家的心情才焕然一新，毕竟在漫长的风沙肆虐之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舒畅天气。尽管天气越来越炎热了起来，但是大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怨了，因为没有人再愿意经历之前的风沙天气了。

    初夏的一天上午时分，正当我们开着房门抄写文书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存档房的主事说道：“新君王现在要召见你，你赶紧跟着我到大殿里吧。”

    听到下人这样说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立刻扔下了笔，起身跟着下人匆忙地走出了房间，甚至碰倒了好几摞放在桌子上的文书。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只好摇着头继续抄写起了文书。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存档房的主事就相当兴奋地跑了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我们说道：“诸位大人，你们以后要好好地抄写文书了，不然我没办法跟你们处理交接事务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假装有些疑惑的样子问道：“不知道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后您是要亲自把抄写好的文书移送到档案房吗？”

    “新君王让我担任档案房的主事，今天下午就过去办理交接手续的，所以现在得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了。不过你们暂时也不用着急，以后总会碰到升迁的机会的。”存档房的主事一边收拾着他的物品，一边兴奋地对着我们说道。

    “那这个确实值得庆贺啊！”年龄偏大的大人很快就站了起来，对着他说了一些恭贺的话。我也只好跟着一起恭维了起来，随即又赶紧对着他问道：“大人您走了之后，现在的位置谁来接替呢？新君王有没有确定具体的人选呢？”

    “我也跟新君王提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表示接下来自有安排的，所以你们也就不用太过费心的，只要好好地抄写文书就可以了”。他头也没有抬地对着我们说道，在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又转过身来有些兴奋地说道:“我现在就要离开存档房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虽然你们以后去档案房的时候还能看到我，不过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要郑重地告别一下的！”

    于是年龄偏大的大人又恭贺了他几句，然后就不再说些其他的什么了。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试探性地对着他问道：“上次我们聊到档案房新的人选的时候，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您是不是也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嘿嘿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说道：“有些事情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是很明显的，但是有些事情的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所以就看大家能不能预知这样明显的结果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不好再继续追问什么了，也不知道新君王怎么安排那位一直在家休养的老师傅了，尽管他一直以来都是名义上的档案房的主事。对着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行了礼之后，他就转身推门走出了房间，我们看着空荡的桌椅和堆放的文书，一时之间感觉到很不适应，不过又都是无可奈何，只好抄写起了他还没有完成的文书。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猜想谁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但是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都没有看到新君王任何相关的诏令，我们也只好离开存档房各自回去休息了。

    大概过了一两天左右，当我们像往常那样抄写文书的时候，之前的下人带着一个年轻人直接走进了房间。我们看到这个年轻人背着一个文书袋，流露出一身的书生气，尽管整个人十分地清瘦，但是眼睛却看着很是睿智，我们立刻就意识到是新君王安排他过来的了。果然下人让他对着我们站好之后，又指着年龄偏大的大人说道：“新君王已经决定让你担任存档房的主事了，这个年轻人是从太子府选调过来的。新君王让你们以后多多指引一下的，现在就让他跟着你们一起处理事务吧。”

    年龄偏大的大人立刻恭敬地表示承命，随即安排这个年轻人坐到他的位置上，又把自己的物品都挪到之前存档房的主事的位置上。下人跟我们交代了其他的事情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存档房，于是年龄偏大的大人就对着他介绍了一下我，接着又讲了一下我们日常处理的事务。这个年轻人听到之后，明显地感到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对着我们问道：“你们在这个地方都待了多长的时间？”

    听到他这样问之后，我从他身上有些恍惚地看到了之前存档房的主事，于是就缓缓地对着他说道：“自从新君王亲政以来，我们也才干了一年多的时间。年轻人你不要着急的，以后升迁的机会多的是，不过我们估计就不行了。之前存档房的主事已经调到档案房了，因此你只要好好地处理事务就可以了。”

    这个年轻人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就默默地不再询问些什么了，接着年龄偏大的大人给他分了一些文书，然后我们都各自开始抄写了起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走到他身边看了一下抄写的文书，发现他的文字很是端庄秀美，格式和间距也非常地标准。这让我们都忍不住地赞叹了起来，于是我就立即对着他问道：“你之前在太子府是处理什么事务的？”

    “我是在太子府掌管机秘文书的，有时也负责草拟一些对外文书的。”这个年轻人也是缓缓地对着我们说道。

    “哎呀，那这样的话，新君王让你来这里确实有些屈才了。”年龄偏大的大人惊讶了一下，随即有些感慨地对着他说道：“既然新君王安排你跟我们一起处理这些事务，就证明对你还是有一些想法的。所以就像这位大人刚才说的，你以后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啊！”

    正当这个年轻人准备回应的时候，送饭的下人们就推门走了进来，于是我们就招呼他一起坐下来吃饭。期间我们跟他聊了不少的事情，发现他不仅对经义信手拈来，还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我就愈发地感觉他是相当地聪明，在恍惚之间又看到了之前老师傅的影子。吃过午饭之后，我们让他好好地休息了一下，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他不仅书法写的漂亮，抄写的速度也快了很多。我们要花一个时辰抄写完的文书，他只要半个时辰就完成了，这就让我感到更加惊讶了起来。

    傍晚时分当我们离开存档房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说还要返回到太子府里休息的，因为之前存档房的主事在房间内休息，所以我们不用考虑夜里谁来值守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大家商量了好大一会儿，才决定没有事情的话轮流进行值守，既然今天是第一晚，于是我就主动留了下来，反正在存档房休息和在休息房也没有什么区别。在他们分别离开存档房之后，我就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会儿，接着就赶紧躺下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