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接下来的清晨时分，当我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外面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下人们还在忙着零星地进行装饰，不过基本上的样貌都已经完成了。高大的灯笼、苍劲的松柏、喜庆的对联和鲜艳的新衣，让整个王宫的气氛确实为之一新，很多人也都站在门外观赏着美景。我环视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存档房的主事，于是就连忙赶往了存档房，不过并没有看到他待在房间里，只有炭火在一直微微地燃烧着，我只好坐下来等着他和年龄偏大的大人前来了。

    但是年龄偏大的大人来到存档房之后，我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们只好先行开始抄写起了文书。过了好大一会儿，我们终于看到他推门走了进来，不过却直接走到了炭火旁边，还一直不断地搓着双手。于是我就站了起来，往火盆里又加了一些炭，然后对着他问道：“您刚才是去外面欣赏雪景了吗？”

    他听到之后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才对着我们说道：“我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情，在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我就被文书部的主事喊了过去，说让我们这些人商量一下如何装饰太子府，到现在我不吃不喝都快两个时辰了。在我还没有来到王宫里之前，就在太子府参与处理这个事情的。文书部的主事说今年是新君王亲政的第一年，所以不仅王宫要大力地装饰一下，就是太子府也要好好地装饰一下，以此营造出欢庆和吉祥的气氛的。”

    当他努力地把要做的事情说完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座位上，开始撰写起了如何装饰的文书，我们也不好再继续询问其他的什么了。因为他刚才并没有提及新君王的想法，所以我们也不清楚新君王是如何对待这件事情的。等到下午的时候，我们看到他才终于写好了装饰的文书，接着又匆忙地走出房间交给了文书部的主事。当他再次疲惫地返回来的时候，我们又继续抄写起了枯燥的文书，然后就是漫无目的地闲聊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下人们送来的饭菜确实比之前丰盛了许多，尽管仅仅是增加了一些小菜和酒水，但是已经足以让我们围着炭火，看着窗外的雪景开怀畅饮了。有的时候趁着大家都比较兴奋，存档房的主事就一边喝着一边大声地喊道：“还是新君王圣明啊，我们怎么能不拥护新君王呢？”在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的时候，就隐约地听到隔壁房间的人大声地喊道：“此话确实如此，还是新君王圣明啊！这个国家怎么能够没有新君王呢！”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我们只能点头附和了一下，接着赶紧岔开话题继续闲聊了起来。

    在除夕前一天到来的时候，新君王突然下令全国可以连续欢庆三日，新年的第一天还要在大殿内宴请红色朝服品阶以上的大臣们。尽管如此，我们这些在王宫里的人却哪也去不了，除了年龄偏大的大人可以回家团聚之外，我跟存档房的主事就只能待在存档房随时待命，其他房间的值守人员也都是如此。本来我想着可以借此机会走出王宫，跟使节大人他们相聚好好地聊一下的，不过看着这个情形那是不大可能的了。

    除夕当天的上午时分，我们看到下人们就开始忙着布置招待大臣的餐具了，一直到了夜晚来临的时候，礼仪处的大人还在指挥着他们积极地准备着。除夕夜下人们送来的年夜饭还是跟近期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们在慢悠悠地吃完之后，又围着炭火闲聊了一会儿，接着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烟火的声音，于是存档房的主事就对着我说道：“我们还是出门看一下吧，大过年的也不能老是待在屋子里。”

    我起身应诺了一下，接着跟他一起推门走了出去，此时发现整个王宫在灯火的照耀下如同白昼，加之积雪没有融化和值守人员不多的原因，整个王宫就显得更加冷清了起来。不知道是新君王不让燃放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们并没有在王宫内看到燃放的烟火，只有王宫外正在不停地燃放着烟火，于是存档房的主事跟我就站在平台上观看了一会儿。但是在我们吹了一会儿寒风自后，又都开始觉得冻手冻脚，于是就一边来回走动着一边聊了起来。

    当我踮起脚朝着大殿望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进进出出的下人们，也没有发现新君王有其他的安排，整个大殿除了一些装饰之外，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了，因此整个大殿也是显得比较冷清。不知道新君王是陪同他的母后，还是之前新纳的妃子一起共度除夕了，正当我们瞎聊这个事情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大殿的门被打开了，接着下人们提着饭箱匆忙地走了出来，如此看来他是一个人在吃饭了。我们对视了一下之后就都默不作声了，只好继续来回地走动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我实在被冻得受不来了，就对着存档房的主事说道：“今天晚上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不知道新君王明天会不会安排其他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新君王在新年第一天宴请大臣们，确实是我们国家长久以来的第一次。我估计明天的动静是不会小的，毕竟这也是新君王新政的一大举措，我们明天就是不能参加，也是可以在这里观望一下的。”存档房的主事一边看着大殿一边对着我说道。

    尽管此时我看到他被冻的脸鼻通红，但是整个人却显得颇为兴奋，并没有直接回应我刚才的话。在他意犹未尽地说完之后，我只好再次提醒了他一下，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要睡觉的意思，只是让我自己先行回去休息，自己却继续迎着寒风来回地踱着步。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好上前进行劝阻了，只好赶紧返回到了休息房，接着匆忙地裹着衣服躺下睡了过去。

    02

    果不其然，当我还在迷迷糊糊地将睡将醒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整齐的踱步声，看来值守的卫士们也没有怎么休息，新年的第一天还得处理戒严的事务。尽管天色并没有明亮起来，但是为了不错过这个机会，我还是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过后就来到了存档房。此时存档房的主事刚好两眼通红地斜靠在椅子上，当他看到我走进来的时候，就相当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昨天夜里没有怎么睡的着，感觉还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的。既然你现在也过来了，那我就先闭着眼休息一会儿。等到宴请正式开始的时候，你再走过来把我给喊醒吧，接着我们就可以好好地观望一下了。”

    我一边应诺着一边走到他的跟前，扶着他躺到了角落的床榻上，随即他就闭着眼休息了起来，就连下人们前来送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被声音给惊醒。我只好自己先赶紧吃完，接着把他的那份放到炭火旁边防止变凉。尽管卫士们很早就开始了戒严，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大臣们鱼贯而入地来到王宫，于是就不时地打开窗户朝着外面望去，发现除了值守的卫士们，就是来回走动的下人们了。

    一直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才看到大臣们依次朝着大殿走了过来，于是就赶紧走到床榻旁边，把存档房的主事给喊醒，告诉他宴请很快就要开始了。他翻身听到之后，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我也把烘烤的早饭递给了他，接着他就一边看着窗外走动的大臣们，一边默默地吃了起来。

    当大臣们都到了大殿前的平台上，我们就听到下人们敲击的锣鼓声，然后又听到礼仪处的大人高声地喊道：“新君王的宴请正式开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也不得作出任何的干扰行为。”接着我们又听到大殿外传来了管弦之声，礼仪处的大人高声地指引着大臣们落座。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看到下人们提着饭箱匆忙地往大殿走去；又过了一会儿，管弦之声就再次传了过来，接着就听到大臣们反复地高呼着“新君王万岁！”；然后我们又听到礼仪处的大人高声地指引着大臣们完成其他的礼仪行为，此时的管弦之声也比之前悠扬了许多，看来新君王和大臣们进入到了自由燕飨的环节。

    尽管我们不知道燕飨的具体细节，但是应该跟新君王大婚的时候宴请四方国家的标准差不多，毕竟那次已经是天下之中国家最高的规格了。不过我们也都认为这次宴请在内容上并不重要，因为新君王能够在今天宴请这些大臣们，就意味着比较重视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之前在他还没有亲政的时候，这些大臣们没有谁主动站出来为他说话。虽然他目前比较顺利地亲政了，但是自己的势力还没有普遍地培养起来，所以这次宴请不仅是为了拉拢这些大臣们，还是要威慑一下其他的大臣们。

    我们聊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盯着存档房的主事看了一会儿，不过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兴奋的情绪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看着他。于是我就想到近期他之所以汲汲于新君王的事务，就是对新君王以后能够重用自己的事情抱有很大的希望。自从新君王亲政以来，他在多数关键职位上安排的都是以前太子府的人，如果这些人都无法寄希望于他的话，那就更不用提其他的大臣们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听到了下人们的锣鼓声，接着礼仪处的大人就高声地喊道：“现在宴请彻席，茶会正式开始！”

    新君王宴请了大臣们半个多时辰，他们才进入到茶会的环节，此时送饭的下人们也终于赶了过来，我们只好跟往常一样，尽快地扒拉着吃完了。茶会又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礼仪处的大人才高声地宣布宴请正式结束，然后我们就看到大臣们依次从窗前经过，他们的手上都提着一个沉重的礼箱，脸上也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尽管我们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从他们的表情里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新君王的这次宴请是相当满意的。

    参加宴请的大臣们渐行渐远之后，戒严的卫士们也开始了收队休息，于是我跟存档房的主事就走出房间看了一下大殿，下人们正在忙着整理桌椅和收拾残羹，但是依然没有看到新君王的身影。我们站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儿，也只好返回房间继续闲聊了起来。整个下午我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又不能随意地出门乱逛，以至于话题都聊完的时候，就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盹了，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

    接下来的一天依然如此，我们无事可做的时候还是继续坐在椅子上打盹。不过每当我询问天下之中国家一些事情的时候，存档房的主事就颇有兴趣地站了起来，然后在房间里一边踱着步一边跟我讲了起来，尤其是他之前在太子府跟着新君王处理文书的事情。尽管我们这样度过了三天的假期，但是基本上也没有怎么得到休息，主要是新君王亲政以来，并没有像老君王一样荒殆政务，并且整天以游乐为主，所以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办法好好地休息了。

    03

    假期过后的日子，我们又是像往常那样成天抄写着文书，而且越来越感到这些事务的枯燥和无聊。于是有一天当我实在抄不下去的时候，就忍不住对着年龄偏大的大人问道：“您在朝廷的文书房里干了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得了这种枯燥和无聊的？”

    没想到他听到之后，就大声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对着我们说道：“是的，我也感到十分地枯燥和无聊。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感到相当地枯燥和无聊。你刚才问我怎么忍受得了，只不过是长期处理这些事务，习惯于如此罢了。毕竟我们除了处理这样的事务，还能够干些什么呢？只不过是图些俸禄，以此养家糊口罢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也不敢当面表态了，只好继续对着他问道：“那您无聊的时候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呢？”

    “我们只需要把这些文书抄写好就行了，这样的事务又用不着自己动脑考虑，所以无聊的时候就无聊着，不然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好继续低头抄写起了文书，不过存档房的主事却大声地笑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过多地说些其他的话。随着新年一天天地过去，天气也逐渐地转暖了起来，尽管春寒会不时地突然造访，但是已经无法阻挡温暖的气息。当我们慢慢地感受到春意的时候，恼人的困意也随之匆匆袭来，这就导致我们整天的状态都是晕晕沉沉的。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我们抄写完了文书，就赶紧靠在椅子上打盹，不过即使到了傍晚时分，大家依然还是哈欠连天的样子。

    一天下午时分，正当我们迷糊地打着盹的时候，一个下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说新君王诏令所有人明日参加在城东的亲耕仪式，而且务必要在清晨时分赶往城池的东门集合。由于新君王没有统一安排大家到城池的东门，我们也就只能各自想办法过去了。但是我们听到之后还是都振奋了起来，因为这样不仅可以摆脱一下枯燥和沉闷的气氛，还能够离开王宫看一下城外的春景。在下人转身离开房间之后，我们就赶紧把要抄写的文书整理了一遍，在发现没有什么重要和必须完成的时候，大家互相之间又都庆贺了起来。

    尽管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参加新君王的亲耕仪式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次绝佳的春游机会。甚至连年龄偏大的大人也都感到十分地兴奋，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子后，他就叹着气地对我们说道：“新君王确实圣明啊！在亲政之后接连做了好多老君王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尽管这次亲耕仪式是上次大朝确定下来的，但是如果他不提前进行准备的话，接下来是没有办法完成仪式的。毕竟他要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赶着牛儿往返耕完一亩地的，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存档房的主事听到之后，立刻就点头表示了同意，于是我也赶紧随声附和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对着他问道：“新君王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参加过这样的亲耕仪式吗？”

    “没有，至少我在太子府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存档房的主事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确定地对着我们说道。

    “这样的仪式别说当初还是太子的新君王了，就是整个王室都没有人参加过的。我在朝廷的文书房干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老君王自己或者指派其他人举行亲耕仪式的。”年龄偏大的大人随即又对着我们补充了一句。

    “那这样的话，新君王明天能不能完成这个亲耕仪式呢？”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赶紧对着他们问道。

    “从新君王近期颁布的诏令和行为来看，尽管我们不知道他具体在干些什么，但是既然他之前在大朝上宣布了，那他肯定就会提前有所准备的。虽然这种事情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但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仪式，想必他也不会让自己当众难堪的吧！”年龄偏大的大人接过话头继续对着我们说道。

    “那我们明天只能看下新君王怎么完成了，不过我个人认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存档房的主事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又缓缓地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接着大家又默默地坐着打盹了起来。傍晚时分当我们离开存档房的时候，年龄偏大的大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着我们说道：“明天清晨大家先提前到王宫大门口汇合吧，那里往来的小马车比较多，一会儿我路过的时候预定一辆，明天就可以一起坐着赶往城池的东门。大家还是要多穿一些衣服的，毕竟还没有到莺歌燕舞的时候，现在外面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

    04

    我跟存档房的主事应诺了一下，年龄偏大的大人就推门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我也匆忙地返回到了休息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我就赶紧躺到床上睡了过去，毕竟明天清晨还要跟大家一起赶往城池的东门。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的很安稳，在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的其他人开始慌里慌张地起来了。此时我的心里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就努力地睁开了沉睡的双眼，艰难地起床洗漱了一下。听从年龄偏大的大人的建议多穿了两件衣服，我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急匆匆地赶往了存档房。

    当我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存档房的主事也刚好洗漱完了，于是就催促着他多穿了一件衣服，接着又一起匆忙地离开了存档房。等到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王宫大门口，发现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了，基本上都是准备前往城池东门的大臣们。在往来的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儿之后，我们才找到了年龄偏大的大人，此时他正斜靠在一辆马车的灯笼旁边。他看到我们匆忙地赶了过来，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上了马车，又转身对着我们说道：“上来吧，我们现在得赶紧走过去了！”

    我跟存档房的主事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赶紧跟着他一起坐进了马车，随即他又掀开帷帘对着车夫喊道：“我们现在赶紧走吧，不然路上一会儿就要堵住了！”车夫听到之后，立刻扬鞭驾驶着马车赶往了城池的东门。由于这种马车的体型较小，而且内部的空间也不大，所以一路上颠簸的时候，我们总是撞击着对方的身体和听到咣咣荡荡的声音。不过我们也顾不上埋怨什么了，只能紧紧地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以免大家的肢体再次被撞击到，不然等赶到城池东门的时候，估计大家疼的连路也没办法走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颠簸的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于是大家都匆忙地走下了马车，想着趁此机会好好地舒缓一下。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我们看到新君王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广场上，周围还聚集着不少的大臣、下人和卫士们。不过确实如年龄偏大的大人所说的，这个时节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的，尤其是在一阵风吹过的时候，我们甚至都能感觉到有些刺骨。年龄偏大的大人跟车夫结算了价钱之后，就对着有些哆嗦的我们说道：“两位大人，我们现在先赶紧走过去吧，礼仪处的大人要开始安排随行人们的位次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感到颇有些惊讶，于是在走向新君王的马车的时候，就赶紧对着他问道：“大人，您似乎对这个仪式的流程很熟悉，您之前不是说老君王在位期间没有举行过亲耕仪式吗？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些流程的细节的？”

    存档房的主事听到之后，也是有些疑惑地询问了一句。年龄偏大的大人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笑了一下，随即快速地对着我们说道：“老君王确实没有举行过亲耕仪式，但是之前的君王还是举行过几次的。我父亲在朝廷的文书房当值的时候，有幸参加过两次这样的仪式，归家之后就经常跟我讲述这些事情的。你们如果去档案房查询典章制度，就会发现亲耕仪式是朝廷为数不多的要求所有人都参加的，而且整个仪式还有着固定的流程和行为。只是老君王在位期间这些仪式都荒殆不用了，不知道新君王会不会进行修改，不过就算他修改了一些细节，我估计也不会有很大的差别的。”

    当他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新君王的马车附近，接着就看到礼仪处的大人果然在安排随行人们的位次。存档房的主事说明了一下我们的身份，随即他就安排我们站在文书类职位的最后一排位置。在我们按照他的指示站好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尴尬地笑了一下，因为此时文书部的主事就站在新君王的马车旁边。我们身后站着的是处理王宫事务的其他人员，他们的身后则是大臣们的一些家眷以及城内各行业的重要人士了。

    大家迎着朝阳和寒风等待了一刻钟之后，才听到城池东门处响起了一阵阵的锣鼓声。当我们踮起脚朝着那边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是新君王带着一些大臣们走了过来，下人们还牵着几头牛跟在他们的身后，这些牛儿看起来都是精神焕发的样子。新君王并没有穿着平日的朝服和常服，而是仅仅穿了一身的短褐，尽管看起来比一般农夫的要好一些，但是在他身上也是极不相称的，毕竟大家以前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穿过。

    当新君王走近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比上次巡视河道的时候还要清瘦了一些，不过脸庞却看着更加地冰冷和坚毅了。当他穿过人群走上马车的平台之后，就转身对着在场的人们大声地说道：“亲耕仪式是我们国家历来都很重视的，之前由于诸多原因才没有正常地举行。但是我现在不仅要恢复这个仪式，还要让大家亲自见证一下这个仪式，因为朝廷的重要事情应该让大家都能参与其中的。”

    当他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马车旁边的大臣们就立即高呼“新君王圣明”了起来，我们这些人看到之后也赶紧大声地呼喊了两句。在还没有听到其他人附和的时候，新君王的马车就缓缓地走动了起来，我们这些人也只好依次紧跟在了后面。一路上除了下人们来回报告的声音之外，我们就没有听到其他的人说话了，大家都是裹紧着衣服快步地赶往了城外。大概步行了半个时辰，经过一片荒野和一座栈桥之后，我们就听到礼仪处的大人大声地喊道：“我们现在到了新君王亲耕的籍田，大家尽快按照指定的位置站好，过一会儿亲耕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沉默许久的人们开始有了一些噪动，随即又小声地低头接耳了起来。当大家按照指示站好位置的时候，我才清楚地看到籍田整体上的样子，新君王要亲耕的地块已经被缠着彩色布条的标杆围了起来，中间的地方也修建好了祭祀用的土台；不仅引流河渠的水利工程被整修好了，就连周围的田地也都被划好了经界。我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警戒的卫士们之外，拓荒的农夫和附近的民众也都聚集在籍田附近观望着，不远处也修建了跟我们上次巡视河道的时候见过的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