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听到下人通知的这个消息，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想参加，因为像我们这种级别的人，从朝会开始到结束都只能一直站在外面的寒风中，整个过程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家一起待在存档房里，一边烤着炭火一边抄写文书舒服的。但是既然下人都前来通知了，大家只好勉为其难地表示明天按时参加。在下人推门走出去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对着我们说道：“从我们这几个月抄写的文书来看，朝廷的很多事务已经走上了正轨，整个局势也逐渐地稳定了下来，所以我估计新君王明天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的时候，年龄偏大的大人就缓缓地对着我们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新君王现在没有王后吗？新君王亲征归来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王后了，他不仅对王后的事情只字不提，也没有做过任何的解释，你们不觉着现在的情形很是尴尬吗？”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存档房的主事就拍着脑门赶紧附和道：“哎呀，确实如你所说的一样，大家近期都没有怎么关注这个问题。我也是听说新君王亲征归来之后，王宫内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王后了，不知道近期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看着我们继续问道：“你们还知道关于王后的什么消息吗？”

    听到他这样问之后，我就不敢多说什么话了，只好随口敷衍地说道：“说不定明天新君王就是在朝会上讨论这个事情的，我们只能等待着看一下什么情况了。不过他近期需要处理的事情挺多的，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个事情上心的，仅仅是兴修水利、拓荒耕作和刊印经义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存档房的主事和年龄偏大的大人听到之后，都点头表示了一下赞同，也认为新君王近期确实在这些事情上关注的更多。于是我又继续对着他们说道：“我最近抄写大臣们奏疏的时候，看到冬季招募流民和贫苦的人们兴修水利的事情就要推动了，不知道朝廷之前都是怎么具体兴修水利工的？”

    存档房的主事听到之后并没有回应，但是年龄偏大的大人却表现地很有兴趣，于是他就往前移了一下身子，然后对着我们说道：“关于兴修水利的事情，之前就有很多大臣跟老君王提到过的。因为我们国家主要是靠耕作发展起来的，所以水利工程对我们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我之前在朝廷文书房的时候，看到过不少大臣们的奏疏，他们建议的具体措施都很详细，就连我们翻看了一遍都觉得惊叹不已。只可惜啊，之前老君王对水利的事务疏于重视，对大臣们的奏疏也不加以回应。如果把这些陈旧的奏疏都找出来，结合一下现在大臣们的建议，整理好之后呈给新君王的话，我相信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的。”

    听到他这样说完之后，我看到存档房的主事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随即大声地对着我说道：“那去档案房查找这些陈旧奏疏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明天朝会结束你可以找个时间去档案房的。在我们抄写文书的时候，你就把这些档案都给找出来，我再给文书部的主事写个说明，接下来一并呈给新君王的，这也算是我们存档房的一大功绩了。”

    “这样看来的话，您跟文书部的主事挺熟悉的是吗？”我应诺了一下之后，又随口对着他问道。

    “那是，我们以前都是在太子府的文书房处理事务的，那个时候他就是我们的主事，颇受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君王的信任。因此我们现在要抓住这个机会，总不能以后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抄写文书吧！”存档房的主事一边看着我们，一边颇有些兴奋地说道：“既然你们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那现在都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朝会之后我们就按照今天说的开始做吧！”

    “好的，好的。”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应诺之后，就赶紧离开文书房各自回去休息了。当我返回到休息房的时候，发现屋内又多了不少休息的人，他们应该都是为明天的朝会做准备的了。于是我就走到炭火盆边拨了一下，接着就躺到床上睡了过去，不过夜里我能模糊地察觉到不少人进行了换班，好多次都被突然涌进来的寒风冻得哆嗦了一下。当我终于捱到天色微亮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卫士们开始整队了起来，休息房的人也都争先恐后地起来走出了房间。

    此时我也没有办法再继续睡下去了，只好跟着他们起来进行了整装，接着又抓紧时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当我出门赶往存档房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有个身影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其他的房间也都依次亮起了灯光。于是我就快步走过去推开了房门，存档房的主事抬头看了一眼，就停下脚步对着我说道：“看来昨天年龄偏大的大人没有说错啊，刚才已经有下人过来通知了，说今天朝会可能涉及到王后的事情，让所有人接下来都要谨言慎行一下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只好赶紧应诺了一下，接着就听到外面开始陆续地有人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年龄偏大的大人也推门走了进来。我们就把刚才下人通知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他也立即对着我们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因为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听到不少的大臣们在谈论这个事情。虽然不知道他们都到底了解了什么，但是却都对西方国家表现出很不满意的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更加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好将就着附和了一下，接着跟他们闲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我们又看到一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通知大家出门赶往大殿。当我们来到大殿前的平台上的时候，不少大臣们已经按照次序分成两列站好了位置，紫衣和红色朝服的大臣们也都在大殿内坐好了位置，我能明显地看出今天参加朝会的人要比之前的多了不少。我看到文书部的主事和档案房的文书正在大殿门口站立着，估计是等待新君王召唤他们进行记录。礼仪处的大人安排好所有人的位置之后，我们发现自己站到了平台和台阶的交界处，在我们之后的其他人就只能无奈地站到了台阶上。

    02

    尽管我们感到今天并没有十分地寒冷，但是站了没有一会儿之后，就被冻的开始流起了鼻涕，大家只好趁着礼仪处的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擦拭了一下。但是接下来大家的鼻涕就跟决堤的河水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止住，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擦拭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炭火的房间内待了太久的缘故，因为去年我跟使节大人他们参加老君王葬礼的时候，在更加寒冷的天气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流下如此多的鼻涕。此时我看到存档房的主事的鼻子、耳朵和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整个人都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着。不过年龄偏大的大人就显得颇为淡定了，尽管他的脸颊也被寒风吹的通红，但是并没有看到他有丝毫颤抖的地方。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新君王才在礼仪处的大人的引领下，慢悠悠地走进了勤政殿里，随即文书部的主事和档案房的文书也跟着走了进去。新君王在王位上坐好之后，礼仪处的大人就宣布朝会正式开始，不过由于参加的人数太多，站着的队伍又太长，接下来我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所以负责礼仪的人只好在大殿门口不断地向我们传话，我们也只好一边顶着寒风一边听着他们传话的内容。

    在朝会的前半个多时辰，我们听到的内容是新君王首先回顾了亲征的成功和对朝廷格局的调整，表示自己稳定了朝局并颁行了诸多的新政，基本上消除了叛乱的威胁，随即大臣们都对他纷纷表达了庆贺，又声称将继续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任务；接着就是西方国家开始按照约定向天下之中国家运送第一批的煤炭和铜铁，之前休养的士兵们也都随着这些物资一起归来了，武备库正在用这些物资日夜不停地打造军械，因此被两次征讨消耗一空的储备也逐渐地恢复了；然后就是宣布明年正月要正式改元称治了，立春的时候还要去东门外的籍田亲耕，以此鼓励民众积极地进行耕作，到时候我们也都要参加这个仪式的。

    很多大臣听到前几个消息都毫无反应，当听到他要亲耕籍田的时候才表现地颇为振奋，因为我之前听说老君王废弃这个仪式已经很长时间了。在这些消息宣布完之后，我们看到礼仪处的大人手持着一份文书来到了大殿前的平台上，他对着天地恭敬地鞠了三次躬，才展开手里的文书高声地念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们才听出是新君王废黜之前王后——也就是现在西方国家的女王的诏令，不过当他全部念完的时候，我才发现跟之前草拟的并不一样——把废黜她王后身份的理由从一开始的拒绝支持亲征和串通西方国家，变成了她即位之后拒绝归来，并以西方国家的老君王强迫她非自愿结婚来摆脱这段婚姻关系，而且新君王还着重强调了对她从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对比之下，现在的理由在严重性上远没有之前的那么激烈了，我猜想新君王应该是想给她一个适当地摆脱婚姻关系的依据。

    但是当他念完这份诏令的时候，在场的大臣们都群情激愤了起来，开始大声地指责女王忘恩负义和不守妇道，无视自己王后的身份，把这段婚姻当做儿戏，藐视大婚典礼和朝廷法度的行为。就连存档房的主事和年龄偏大的大人也变得愤怒了起来，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大声地指责了起来，我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只好违心地加入到了他们当中。等到礼仪处的大人转身走进了大殿内，我们又看到大殿内的不少大臣们站了出来，依次挥舞着手臂向新君王大声地呼喊着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新君王才从王位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这些大臣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随即我就看到礼仪处的大人又走出了大殿，对着在场的人们大声地说道：“刚才新君王已经明确表示了，像女王这样的人不配当他的王后，根本就不可能母仪天下，是没有办法给朝廷和国家做表率的，所以更加应该被废黜掉的。西方国家经历了两次的征讨，现在实力已经大为衰退了，目前他们是以我们国家为宗主国，并且无条件地服从我们的。女王现在的身份相当于我们附属国的一个君上，还不如以前的王后身份更加尊贵，所以大家不用觉得过于愤怒，反倒可以借此机会控制一下他们。至于大臣们刚才询问另立王后的事情，新君王明确表示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不过目前可以先纳娶一个妃子，以后再让大臣们共同商议进行决定的。”

    听到他说完这些话，我意识到新君王还是想最大努力地保护一下女王，但是也要给大家一个尽可能充分的理由。果不其然，在场的人们听到新君王刚才的解释，激动的情绪立刻就平息了不少。尽管有些大臣还是气愤不已，但是新君王让他们共同商议决定王后人选的做法，还是让他们感到受用不已，于是又开始嚷嚷着要求西方国家提供更多的贡赋。礼仪处的大人听到之后，就走进大殿内传给了新君王，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加以回应，而是跟大臣们继续讨论起了其他的问题。

    我们这些平台上和台阶上的人，因为在寒风中长时间站立，不仅感到又冷又饿和头晕目眩，还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终于在接近正午时分的时候，我们听到礼仪处的大人大声地宣布朝会结束。此时我们看到新君王从王位上站了起来，又对着大殿内的大臣们说了一些话，随即紫色和红色朝服的大臣们就相继走出了大殿，接着就是文书部的主事和档案房的文书，然后站在平台上的大臣们也都依次地散开了。我们一边暗自庆幸着朝会终于结束了，一边哆哆嗦嗦地按照礼仪处的大人的指示返回到了存档房。

    03

    当我们推门走进存档房的时候，发现下人们已经把饭菜送了过来，于是存档房的主事就让我们坐下赶紧吃饭，因为下午我还得按照他的吩咐去档案房查找一些整修水利的奏疏。在我们匆忙地吃完还没有一会儿，存档房的主事就催着我前往档案房了，由于这几天我们抄写的文书不是很多，我只好抱着一大堆文书出门赶往了档案房。由于之前来过档案房不少次，值守的卫士们跟我都是很熟悉了，等我走到了档案房的大门口，他们看着我没有说话就让直接进去了。

    当我走进档案房的文书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整理上午朝会记录的内容，于是就把抄写的文书放到了他们附近的桌子上。此时档案房的文书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就赶紧对着他说明了来意，显然他更加在意手头上的事务，也没有跟我过多地说些什么，就让我自己去太史阁的二楼查找相关的奏疏了。

    于是我只好一个人走上了太史阁的二楼，估摸着摆放的时间顺序和之前翻看的奏疏的位置，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不少相关的档案，多多少少也有着十几本。我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就都抽走一起抱下了楼，接着回到了档案房的文书那里。他跟我核对了一下奏疏的数量和内容，就匆忙地给我开具了一个确认函，接着又低头继续忙着整理朝会的记录了。我只好简单地跟他道了别，然后抱着这些档案返回到了存档房。

    当我艰难地用脚推开房们走进去之后，存档房的主事立刻就起身把这些奏疏接了过去，接着赶紧打开一一翻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就抬头对着我们喊道：“这些奏疏里的建议实在是很妙的啊！”随即又把这些奏疏递给年龄偏大的大人，让他确认一下是不是之前见过的。年龄偏大的大人翻看了一下，表示尽管时间有些久远，具体内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这些奏疏肯定是自己之前见过的。存档房的主事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就更加兴奋了起来，很快就提笔写了一份提要说明，随即又起身对着我们说道：“你们就待在房间里继续抄写文书，我现在过去找一下文书部的主事，让他把这些都呈给新君王看一下吧！”

    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急匆匆地推门走了出去，然后剩下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目瞪口呆地对视着。当我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好坐下来继续抄写其他的文书了。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存档房的主事终于又推门走了进来，兴冲冲地对着我们说道：“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了，文书部的主事也说冬季新君王的主要事务就是督促大臣们整修水利，他也觉得之前的这些奏疏非常重要，说过一会儿就会呈给新君王阅览的！”

    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听到之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一样高兴，互相对视了一下都只好跟着一起附和他了。此时存档房的主事又继续兴奋地对着我说道：“你以后到档案房移送抄写的文书的时候，可以在那里多多地停留一下，把老君王在位时期大臣们的奏疏都浏览一下，觉得哪些重要的可以全部带回来的。我们编写一下提要说明，就都可以转呈给新君王了，这样也显得我们比其他人更加尽忠尽责了。”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尽管我心里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只能应诺了一下。他兴奋地坐下来之后，就安排我们继续抄写文书了，还不时地自言自语并且发出大笑的声音。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只能一边忍受着他一边抄写着文书，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赶紧离开存档房各自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上午时分，正当我们埋头抄写文书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然后对着我们说道：“新君王让我特地过来传达一下，这次的事务你们处理的非常好，他已经让奖惩处记下你们的功绩了。不过他还表示让档案房把档案重新梳理一下，并把相关的奏疏都搬到勤政殿里，他自己是要全部看一遍的。此外还特别叮嘱以后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到其他处理事务的地方乱窜了。”

    听到下人这样说之后，我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此时又看到年龄偏大的大人也是涨红了脸，并且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有存档房的主事低着头默不作声。等到下人转身离开了房间，我们就看到他急切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又欣喜又沮丧的表情，接着又默默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对着我们无奈地说道：“以后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抄写文书吧，除非是自己提出中肯的建议了，不然所有的努力都是没用的。”

    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对视了一下，就赶紧一起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但是又觉得刚才确实无奈地让人发笑。存档房的主事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只好一边叹着气一边让我们继续抄写文书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依然是天天待在房间里抄写文书，然后每隔几天存档房的主事就会让我把抄好的文书移送到档案房，但是再不用查找之前大臣们的奏疏了。在我们抄写文书的过程中，发现新君王近期的诏令都是关于招募流民、整顿农具和准备谷种的内容，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在意开春的拓荒耕作事宜了。

    随着冬季的日子慢慢地过去，天气也变得捉摸不定了起来。平日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一旦阴沉下来的时候，大雪就倏然而至下了起来，有的时候还要一连下好多天。我们除了待在存档房里抄写文书，其他的事情什么也干不了，甚至在不想抄写文书的时候，也只能围着炭火看着窗外的雪景，闲聊打发一下漫长的枯燥时间。不过我们聊的大多都是王宫内和老君王的一些传闻，至于流民和贫苦的人们的话题，存档房的主事和年龄偏大的大人都尽量避而不提。尽管房间内一直有炭火烘烤着，我们还是会不时地感到寒冷，那就更不用提外面那些流民和贫苦的人们了。

    04

    近期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见到新君王了，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忙些什么，整个王宫的气氛一如既往地肃穆和沉闷。除了上次巡视河道和举行大朝之外，我们就没有听到他有什么大的举动了，也没有听到城内有什么耳目一新的消息。从我们抄写的文书当中，也能感觉道大臣们都在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新年之前，我们才感觉到王宫内的气氛稍微地起了一些变化。

    一天上午时分，正当小雪在窗外静静地飘着，我们也都伏案奋笔疾书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外响起了阵阵的锣鼓声，接着又听到下人们大声地喊着：“新年就要到了，新君王现在下令进行装饰了，大家都要积极配合一下的。你们认真打扫各自的房间，务必都要整洁如新的，随后礼仪处的大人是要挨个检查的。”于是我就起身打开了房门，看到下人们已经在忙着进行装饰了，敲打锣鼓的下人也朝着其他地方走了过去。在我转身关上了房门之后，就听见存档房的主事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确实应该有个新气象了，也该让大家都好好地舒缓一下了。”

    我跟年龄偏大的大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对着他回应一下了。我们房间内的摆设相当地简单，因此下午的时候存档房的主事让大家抽空整理一下就完成了，由于近期抄写的文书不是很多，所以在打扫完房间之后，我们又烤着炭火闲聊了起来。直到傍晚时分我们离开的时候，下人们还在外面忙着不停地装饰，尽管还没有全部都完成，但是可以看到整个王宫已经灯火通明了，尤其在积雪的映衬下就显得更加明亮了。

    自从来到王宫里之后，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是跟着使节大人他们一起在刑狱度过的。于是我就站在外面静静地看了大殿一会儿，此时又想到使节大人他们应该也在忙着装饰各自的地方。在这个年岁新旧交替的时候，总是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一些惆怅——尽管新年总会按时地到来，但是经历新年的人们却不会每年都在；即使人们可以经历下一个新年，但是对于他们自身而言，每次的感觉却又都是不尽相同。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前来出使的而言，这种感觉比一般人就更加地强烈了。

    我再次回顾了这一年多经历的事情，就禁不住感慨起了命运的无常和捉弄。我们每个人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有些人的命运可能比较顺利，有些人的命运就是比较坎坷，因此大家的际遇都是不尽相同的，不过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最终都要无奈地承受下来。毫无疑问，此时我自然觉得自己过的非常坎坷，本来可以安稳地待在我们国家的刑狱里处理文书事务，但是没想到被迫经历了这样性命攸关的事情。我独自站在雪夜里想了许久，直到脚趾冰冷麻木没有感觉了，才急匆匆地返回到了休息房。当看到屋内的人都已经酣睡的时候，我也赶紧洗漱了一下，又匆忙地躺下裹紧了衣被，吹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寒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