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夜过去大家睡的都很安稳，甚至我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都能听到他们打的呼噜声。又是在恍惚之间，我就感觉到天色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在门外大声地喊道：“各位大人，你们赶紧起来准备一下吧，我们一会要送你们前去给老君王诊疗了！”

    于是我们赶紧起来打开了门，此时就感到一阵阵的寒意扑面而来，紧接着下人们抬进来了热腾腾的饭菜、一大桶热水和一小袋木炭。他们把饭菜摆放整齐以后，又帮我们往炭盆里添加了木炭，整个房间也就再次温暖了起来。尽管我看到饭菜比昨晚简单了许多，但是整体上看着仍然很精致，而且每个人还多了一道汤。当下人们忙完这些的时候，就对着我们说道：“各位大人吃完可以稍息片刻，我们就立即带你们前去沐浴更衣吧！”

    等到大家洗漱并吃完了饭，就开始帮助我跟跛着脚的御医整理打包带进王宫的药材。在歇息了片刻之后，下人们就过来把我们刚才用餐的桌子抬了出去，其中一个下人又对着我们说道：“仆人和卫士们就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下吧，我们也会好好招待你们的，其他人现在带着官服和药材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使节大人就让净白小生和卫士们待在房间里休息，又让我跟跛着脚的御医把刚才整理好的药材都带上，接着又从行李中取出了一套死去的御医的官服。毫无疑问这件衣服就是使节大人让我穿上的了，鉴于我们两个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所以我在穿上之后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此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定要把夫子转交给天下之中国家太子的信件带上，于是趁着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快速地把那封信件放进了官服内，然后就带着官服和药材跟着使节大人他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我们跟着下人折返绕了好多个走廊和花园，终于来到了驿馆西南角落的不远处，然后就看到在深秋黄叶的映衬下，一阵阵热气腾腾地白雾腾空而起，接着又听到了人们此起彼伏的喧闹声，看来这就是驿馆的沐浴房了。当我们走到沐浴房门口的时候，下人就进去通报了一下，然后又出来对着我们说道：“请各位大人进去沐浴更衣吧，我们有人看管你们的衣服和药材，所以大可不必担心的。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可以先放到这里，我们洗好之后会给你们送过去的”。

    使节大人在应诺了之后，就带着我们走进了沐浴房，此时我看到一些沐浴好的使节和御医们正在穿着官服，而一些已经穿好衣服的使节和御医们则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当我们把官服和药材都交给沐浴房的主事的时候，他就漫不经心地对着我们说道：“各位大人过去自行挑选一下浴桶吧，沐浴时间在一刻钟左右，到时间我们的下人会过去提醒你们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们也来不及多想，换下衣服就走到附近的几个浴桶跳了进去。因为刚才冒着寒风走了一段路程，我顿时就觉得浑身的毛孔扩张了起来，浴桶里的热气也不停地往脸上扑了过来，这又让我感到相当地神清气爽，于是就拍打着热水让整个身体不断地摇摆着。当我还没有眯着眼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就听到下人走进来对着我们说道：“各位大人，时间到了，你们赶紧出来更衣准备出发吧！”

    听到他如此地催促，我们只好匆忙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赶紧换上了各自出使的官服，不过我没想到捂住胸口的御医的官服宽大了许多，于是只好反复拉紧腰带进行了收束，这样大致也就符合一名御医的样子了。当我们走出沐浴房把换洗的衣服留下的时候，看到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使节和御医们，很快沐浴房的主事就对着大家说道：“各位大人，请你们跟着我们的下人移步到驿馆的前厅，我们的驿馆主管会安排你们乘车前往王宫的。”

    接着我们就夹杂在穿着各色官服的使节和御医当中，被下人们带着走到了驿馆的前厅。此时我看到驿馆的大门外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这些马车的装饰都显得比较贵气，旁边还有护送前往王宫的卫士们。在门外等待多时的使节和御医们，在驿馆主管的指引下依次掀开帷帘坐上马车离开了，基本上是一个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乘坐一辆马车。过了一会儿，就有下人走过来通知我们上车，于是我就赶紧摸了一下官服内的那封信件，然后跟着使节大人他们一起坐上了马车。

    02

    车夫把帷帘放下来之后，就驱车朝着王宫的方向赶了过去。尽管我们在车内被遮住了视线，看不到车外的道路和景象，但是凭着感觉知道马车往右和往左折返了好多条道路，接下来就再也没有改变路线了。在我们前往王宫的路上，还能听到外面的行人大声地喊着“这些就是给老君王诊疗的御医们啊”，“不知道这些御医们到底行不行啊”，“哎呀，这次老君王只能靠他们的了”之类的话。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我们感觉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地喊道：“各个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们都下车吧，我现在跟你们通报一下给老君王诊疗的流程！”

    我们匆忙地走下马车之后，就看到了王宫外偌大的广场上停满了马车，随即又看到了雄伟高大的宫墙和红色的大门，宫墙上和大门边都站满森严的卫士们，整个气象看起来不比昨天见到的城池大门差。王宫大门的正前方有一个高台，昨天我们见到的礼仪处的大人，在一些卫士们的围绕下，就站在上面对着周围的使节和御医们大声地喊道。不远处的地方摆放了一套桌椅，两个下人正在低头写着东西，他们的身后也都站满了警戒的卫士们。

    “我们现在过去吧，看看今天给老君王诊疗的流程是什么样的。”使节大人一边走动着，一边转头对着我跟跛着脚的御医说道，于是我们就赶紧跟着一起走了过去。比我们提前到达的使节和御医们，已经把礼仪处的大人围个了水泄不通，我们只好挤在了他们的后面，但是随着前来的马车越来越多，后续的使节和御医们也都涌了上来，又把我们夹在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这样一大堆人挤挤攘攘地喧闹了起来，以至于我们根本听不清礼仪处的大人在说些什么。

    “好了，大家现在都安静一下！朝廷今天早上又发布了诏令，老君王现在一次最多只能召见两个国家的御医进行诊断，其他的御医就先在宫门外等待着吧。在诊断的御医们出来之后，你们都要根据他们描述的症状开出药方的，我们的御医会加以审核并煎药给老君王服用的。因此你们最好展现出精湛的诊疗水平，让我们的朝廷和御医们刮目相看的。如果因为你们医术不精，导致老君王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的朝廷会按照以前的诏令处理你们的！”礼仪处的大人抬起手挥了一下，然后努力地对着大家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们周围刚才还喧闹着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接着又都面面相觑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突然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御医对着他大声地说道：“大人，我们在没有见到老君王并且亲自给他诊脉的情况下，仅仅凭着其他人的描述无法辩证施治啊，也没有办法开出精准的药方啊！”

    这个年纪稍大的御医刚刚说完，我就听到周围的人们大声地赞同了起来，但是礼仪处的大人却缓缓地对着我们说道：“那这个就看你们各位的本事了，老君王近些天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的御医说他不能见太多的外人，而且还要防止你们其中心怀叵测的人们。”

    “我们都是前来给老君王诊疗的御医，又有谁敢心怀叵测呢？朝廷决定今天都是哪些国家的御医进宫给老君王诊脉治病呢？”此时我们又听到一个御医在人群中大声地问道。

    “按照我们的御医拟定的顺序，今天首先是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们，因为你们那的药材比较繁多，所以看下有没有优良且特效的药物呈上；你们附属国家的御医们，根据他们出来描述的症状一并开出药方，然后共同呈给我们的御医以供检视和煎药的。三天之后则是北方和西方国家的御医们，你们在前两个国家诊疗和用药的基础上，根据老君王的症状补充提供优良且特效的药物，你们附属国家的御医们也要一并开出药方共同呈给我们的御医的。接着三天之后，就是我们附属国家的御医们根据老君王的症状补充提供优良且特效的药物，并开出相应的药方了。你们如果听清楚的话，那现在就先按照这个顺序来吧。”

    礼仪处的大人说完这些话，就让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们走到他的身边，又让卫士们把他们的身体和携带的药材认真地检视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就转身对着宫墙上的卫士们挥了一下手，很快我们就看到王宫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随即他就走下高台带着他们匆忙地走进了王宫，紧接着我们又看到王宫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留下其他的使节和御医们在宫门外等待着，王宫大门两边的卫士们也都一直怒目圆睁地盯着我们。

    03

    使节大人和我们听到礼仪大人说的顺序，就越发地感到庆幸和放松了，不仅是因为我们排在最后诊疗的顺序，主要还是可以在其他国家御医们诊断的基础上应付一下就好了，毕竟我们相信他们的水平是远远在我们之上的。于是我们在看到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们走进王宫之后，就开始跟周围的使节和御医们攀谈了起来。

    “您是哪个国家的御医啊？有什么特别的药物和诊疗方法吗？你们都是怎么被太医院挑选过来的啊？”我对着身边一个看着已经中年并且穿着粗犷的御医说道。

    他转头看了我跟跛着脚的御医一眼，然后小声地对着我们说道：“你们国家真的是人才辈出，你们二位也真的是青年才俊啊！我们是西方国家派遣过来，但是不瞒您说，我只是太医院一个下人而已，哪里懂得给老君王诊疗呢？这次我是被太医院指定以御医的名义前来出使的，携带的药材也都是太医院的御医们随便抓取的，我只知道它们的名称和药性罢了。不过你们看起来对老君王的诊疗相当胸有成竹，这样一来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我们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刚才放松的心情立刻一落千丈，又回到了之前紧张和担忧的状态。他看到我们如此变化之后，就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难道不是水平比较专业的御医吗？”

    “说句实在话，我们跟您都是一样的情况。”我环视了一下身边，也是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地对着他说道。他听到我这样说之后，明显怔住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接着低下头默不作声了起来。我们顿时就感到相当地尴尬，相互之间也不再聊些什么了。尽管此时正值上午时分，深秋的阳光看着十分地和煦，但是吹着夹杂着落叶的朔风，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加绝望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王宫的大门又缓缓地打开了，我们看到礼仪处的大人带着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们走了出来，接着他就站到高台上对着大家说道：“现在让他们把老君王的症状描述一下，你们也都认真地分析一下，然后提出相应的诊疗意见。他们以及附属国家的御医们拟定各自的药方呈上来之后，我就要回宫给我们的御医们检视和给老君王煎药了。”

    礼仪处的大人说完之后，就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接着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就分别走上高台，描述了刚才给老君王诊断的症状、脉象、气血和之前的用药，于是大家就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如何施治和使用药材了，不过此时我深刻地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讨论这些问题。过了好大一会儿，南方和东方国家以及他们附属国家的御医们才分别坐到桌子旁边拟写起了药方。在他们拟写的过程中，我踮起脚尖看到了一些药材的名字，一部分是我昨天晚上才认识的，一部分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接着又听到身边的御医小声地说道：“哎呀，这些都是寒凉性的药材，用来去火解毒的，看来他们是觉得老君王体内的阳气过盛，需要祛除一下热毒了。”

    在这些御医们拟好了药方之后，他们就从药箱里拣选了一些药材一起呈交了上去。礼仪处的大人稍微地看了一下，就把药方和这些药材交给了身边的下人，又转身对着大家说道：“你们暂时都先返回驿馆休息吧，三天之后除了他们这些人，其他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们都要继续过来的，我们也会安排马车往来接送你们的。但是在这三天之内，你们所有人不能离开驿馆一步，也不能跟其他任何人来往的。”随即他又对着赶车的车夫们大声地喊道：“你们现在把他们都送回驿馆吧，中途不要让任何人下车的，卫士们也会跟随你们一起护送的。”

    我们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顿时感觉事情不像之前想象地那么简单。但是既然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好在下人们的指引下依次坐上了前来的马车。车夫又是把帷帘放下之后，就在卫士们的跟随下调头赶往了驿馆。我们在马车里也是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心情越来越沉重了起来，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几天等待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04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终于返回到了驿馆，此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当我们走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其他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们都是愁眉苦脸的，大家也都聚集在驿馆的门口迟迟不肯进去，但是在卫士们不断地催促之下，只能不情愿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当我们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净白小生和卫士们立刻起身迎接并询问给老君王诊疗的情况，于是我们就简单地把上午诊疗的情形跟他们讲了一下，他们在听到之后也都表现地忧愁了起来。

    “看来这次的出使，我们连城池也没有机会逛一下了。”使节大人一边苦笑着，一边无奈地对着大家说道，但是我们其他人都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大人，如果所有的御医们都是跟我们一样的情形，那这次老君王是不是必定没救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也难逃一死了？”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净白小生突然对着使节大人问道。

    “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你说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使节大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对着他说道，接下来大家又都是一阵沉默，没有人敢说话了。

    此时我尽管还没有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隐约地感觉其中的内情相当复杂且不简单。如果老君王真的仁义天下的话，就不会发布以前那样的求医令，因为其他人会跟这些御医们一起下狱被杀；如果天下的国家都真心服从老君王的话，也不会随便指定一些人以御医的名义前来出使。从今天上午以及近期经历的事情来看，我觉得使节大人之前说的很正确：天下之中国家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并不融洽，或许是天下之中国家的国力有所衰退，无法绝对控制或者影响其他国家，或许是天下之中国家已经丧失了信誉，导致其他国家不再选择主动臣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了没有一个国家会认真对待给老君王诊疗的事情，既然出使的人们大概率会被杀，那么挑选我们这些随便可以放弃，而且生死对朝廷没有任何影响的人出使就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不禁更加悲伤了起来，因为从小到大我一直坚信忠君爱国、服从大局和尊重上级，在刑狱文书房的职位上也是尽职尽责，但是到头来还是被朝廷直接抛弃了。我自己以及处理的刑狱文书对朝廷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就连我的夫子、同门和上级也都是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可怜我，也不会有人在这件事情上拯救我，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会如此，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此时一股无力和恐惧感瞬间布满了全身，当我抬起头看到跛着脚的御医也是孤苦无助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泣了起来。

    使节大人看到这个场景，就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肩膀说道：“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所以能够争取的话就尽量争取一下吧！”但是我依然忍不住继续地抽泣，大家也都伫立着默默地叹起了气。

    到了傍晚时分，下人们就抬着饭菜和木炭走进了房间，同时把我们换下的衣服也洗好烘干送了过来。在我们吃完之后，他们又是把桌子给抬走，接着送进来了一大桶热水，大家也只好洗漱一下就躺下休息了。白天的时候卫士们既不让我们离开驿馆，也不让大家跟其他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们聊天，我们只能到附近的小花园里散一下步，然后回到房间坐下来默默地烤火，这个期间就让大家感觉到相当地无聊和担惊受怕。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每天的情形都是如此，下人们基本上也没有怎么跟我们说过话。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他们在送过来一大桶热水的时候，才对着我们说道：“各位大人，晚上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们继续安排你们前往王宫给老君王诊疗的。”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我们就更加紧张和不安了起来，在魂不守舍地洗漱了之后，又都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躺下来休息了。

    05

    又是到了天色微亮的时候，下人们就把我们给喊了起来，催促着大家赶紧吃饭和沐浴更衣。我们像之前那样走了一遍流程之后，就来到驿馆的大门口，坐上马车再次赶往了王宫。但是当大家走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礼仪处的大人脸上的表情比上次凝重了许多，于是我们的心情也愈加沉重了起来。他站在高台上维持了一会儿秩序，就对着我们大声地喊道：“今天是北方和西方国家的御医们给老君王诊疗，不过我事先郑重地告诉你们，这些天老君王的状况并没有明显地好转，你们最好体现出应有的水平，准确地查出病因，好好地进行施治。不然耽误了老君王的病情，你们是知道自己的结果的，这个想必就不用我反复提醒了的！”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紧张了起来，我甚至看到有的御医止不住哆嗦了起来。不知道是上次南方和东方国家的御医们对老君王病情的诊断有问题，还是他们开出的药方有问题，大家现在都感觉不能继续在他们的基础上进行诊疗了。但是一想到上次西方国家的御医对我们说的话，我的心里顿时就更加没了底气，觉得天下之中国家的老君王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正当我们都惶恐不安的时候，礼仪处的大人就带着紧张兮兮的西方和北方国家的御医们走进了王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礼仪处的大人又表情冷漠地带着他们走了出来，然后让他们站到高台上描述这次给老君王诊断的症状。此时我看到北方国家的御医极其不情愿地走上高台，对着我们说了一下老君王的脉象、气血和其他状况，跟大家上次听到的症状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但是在他们拟写药方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我们也带来的人参、附子、鹿茸等药材，接着又听到身边的御医小声地说道：“哎呀，这些都是温热性的药材，用来滋阳益气的，看来他们是觉得老君王体内阴气过盛，需要祛除一下寒毒了。”

    在这些御医们拟好了药方之后，他们也是从药箱里拣选了一些药材一起呈交了上去。礼仪处的大人低头浏览了一下，发现跟上次御医们使用的药材基本相反，就有些迟疑地对着他们问道：“你们确定这次开的药方是正确的吗？”

    “大人，我们是在上次御医们诊疗的基础上，根据老君王现在的症状下药施治的，这次估计是没有问题的了。”北方国家的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礼仪处的大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把药方和这些药材交给了身边的下人，随即又转身对着我们说道：“大家暂时先跟上次一样返回驿馆休息吧，三天之后其余国家的使节和御医们还是继续过来吧。我现在要立即回宫给我们的御医检视和给老君王煎药了。”说完他就带着下人们匆忙地走进了王宫，紧接着宫门也缓缓地关闭了起来。

    大家看到今天上午的情况之后，都越发地感到紧张了起来。尽管我们还没有见到老君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状况，但是两拨御医们在短短数天之内开出了完全相反的药方，就连我这个不懂医学的人都觉得离谱，更何况王宫里的那些御医们呢？我猜想他们一直都在照护着老君王，在尝试了很多药方都发现无济于事的时候，才让朝廷向其他的国家发布了求医令。这应该是他们把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最后努力了，又企图把老君王不治身亡的结果转嫁到我们这些国家头上。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不禁愤怒了起来，但是此时除了无能的愤怒，我们这些人还能做些什么呢？大家也只能跟上次一样，无奈地坐上马车依次返回到了驿馆。

    等大家再次聚集到了驿馆的大门外，都感觉比上次更加地绝望了，因为之前对老君王的诊疗还抱有一线希望，但是现在发现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家的内心才稍稍地宽慰了一下。这天的傍晚时分，我们正坐在房间里等着下人们把饭菜送过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有人扯着嗓子不断地大呼小叫着。于是我们就急忙地走到了门外，想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不远处的天空刚好划过一个流星，然后就看到一些使节和御医一边慌乱地跑着，一边大声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天下之中国家的老君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