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州伐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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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师徒有情(一)

    申扬说道:“你擅骑射,载我一起,骑马赶路比我快上不少,时辰耽误不得,快去快回!”说罢就上得马车换衣。

    片刻后,申扬下了马车,王大人递上缰绳,说自己的马脚力足。申扬也不推脱,心里记上王大人一笔人情。接过缰绳问清父王大营所在,招呼藏宝一道上马,飞奔而去。

    不待多时,申、藏二人驱马找到亲征大军,藏宝携了苏青虹的腰牌,一路畅行,来到国君大营。

    侍卫问清二人身份,又见腰牌和申扬华服,知道不能怠慢,便恭请稍作静候。不等多时,二人就被一起引入国君申元兴的营帐。

    几位大臣将军分列两边,正中端坐一人,脸色阴晴不明,便是荣国国君申元兴。侍卫报得申扬身份。大臣将军们这才知晓未来储君,如今生得如何模样。

    待申扬问安国君后,一众朝臣便向申扬行礼。心中暗忖,这宗子生得温润如玉,倒不像国君那般阴狠模样。

    国君申元兴见到久未相见的嫡长子,脸上冷峻表情稍稍有了一丝暖意。群臣瞥见国君脸色暗道,到底是血脉至亲,国君虽是军务缠身,烦闷不已。见了嫡长之子,还是会心宽悦色。

    申元兴屏退众位朝臣,营帐之内只留了申扬及藏宝,他起身踱到二人面前,扶起二人,上下打量起来,说道:“嗯,长高了许多。”

    申扬听到父亲关心起自己,心中陡然酸楚,颤道:“儿臣许久未见到父王,甚是想念……”念及委屈、思念之情,一时竟未止住眼泪。

    “哭什么?还有没有出息?”申元兴见申扬掉了眼泪,不悦道。

    国情危急,父王烦闷,我不能让他再生不快,申扬想罢,抹泪道:“儿臣只是一时念起,情之所至,父王也因操劳,清瘦了。”

    申元兴未作回应,问道:“不在贞和庄待着,怎么今日出城迎朕?”

    申扬不再言说其他,将如何遇到白然,直至其后又如何让白然跑了,据实禀报申元兴。自己的疏忽,也未加隐瞒,一并说与父王。一番诚恳话语,与事实尽数不差。

    但申元兴边听脸色渐入暗沉,待申扬说完恳请派兵搜捕之请时,将藏宝赶出营帐在外候着,只待藏宝退下。申元兴不由分说一记掌风袭至,结结实实抽在申扬脸上。申扬吃痛,也未出声,默默受下这火辣一掌。

    “误我!”申元兴怒极说道,声调突升,脸色却未大变,自是维持住了国君喜怒难现的模样。“你知此等定国人质,可换多少安宁?你如何可以任性而为?”

    申扬自知有错,也不辩解,谏道:“人质未跑远,抓捕人质事关重大,恳请父王止息天怒。儿臣的处罚,留待人质抓回再行严惩。父王有任何处罚,儿臣也绝无怨言。”

    申元兴稍思片刻,唤入一名将军,命其点起先锋快马,交代将沿江鬼祟面生之徒,尽数抓来。另派人通知沿途各郡县衙门,发出悬赏通告捉拿要犯。来人连连称是,待申元兴交代完领命退出营帐。

    一时之间,营帐内的父子二人竟无言相对。少时,申扬情切说道:“父王会贞和庄吗?”

    申元兴未置可否,不作回答。

    申扬自顾自道:“贞和庄里冷清,母亲一个人在那非常寂寞,父王已经许久没去看她了。”他依稀记得小时,父亲与母亲明明非常恩爱,却为何许久不曾去母亲坟前看望,也许后来父亲是早已变心了吧。

    他也不管父王是何帝王脾性了,为了母亲仍是大胆直言,不怕惹怒父王。

    听闻儿子为母亲抱憾,隐含责怪之意,申元兴略作思忖,悠悠叹道:“朕与你母亲二人恩爱同心,你怎知朕思念之情。朕为何将你发往上辽一人偏住,又极少去看望,你知道为何吗?”

    申扬摇头,他只知寻常百姓也能全家团聚,纵享天伦,何至于父母二人如此恩爱,父王却还要疏远自己。他刚想问是否因为自己失手害得母亲病故,仍在怪罪自己时。

    只听申元兴续道:“朝堂各方势力微妙平衡,朕常年竭力游走诸方之间,按下骚动之势。朕有四子,荣国未来全系于储君一人身上,若是时机尚未成熟,被人看出朕有意将储位传于其中一子,那时,攀附拜会笼络等等手段,俱向他一人袭来,诱其分心诸事,如何再学以致用,成就为君之道。

    “朕的四个儿子,其实最满意的便是你,你如此聪慧,小时神童之名便名满天下,朕看好你。只是怕你年纪尚小,若偏爱于你,那些朝堂上的暗箭蜜糖砒霜,都要朝你而来,会将你毁于当场。

    “所以朕让你偏安一隅,清闲自在,是在保护你!”

    申扬听到父王道出真相,昔日冷漠无情竟是为了保护自己。几位兄弟当中,最为看好的,一直都是自己。当即心过暖流,那些年遭遇的不公、委屈、费解统统化为了眼底清泪。

    “朕已命人备好册封大典,焚香祭祖,昭告天下,将储君之位传于你,荣国的未来,将交与你手,不要让朕失望。”

    申扬哪里还去想其他,原本打算问父王为何将自己禁足书阁的疑问,也都随着他拼命点头称诺,烟消云散去了。

    二人似是冰释前嫌般,申扬将多年埋在心里的话,都诉与父王,二人说话颇多,言语间还说到了寻常小事,在申扬眼里,父王已不再是那个严苛的父亲,而是为了儿子,为了荣国将来,忍辱负重的父亲、明君。

    待藏宝在营帐外见到申扬时,脸上早已平静,那是久违亲情后的一种安心。申扬命藏宝入营帐,说父王想要见见藏宝。

    藏宝确认再三,带着疑问,入了营帐。

    “小人藏宝拜见陛下。”藏宝依例行礼,见到国君,他还有些紧张。跪在地上手足有些无措。

    申元兴命他起身不必拘礼,藏宝依言起身,慢慢抬头望向国君。只听到国君问话:“怎么衣服全都湿透?下了水了?”

    藏宝点头,回道:“是,陛下,小人适才在清苍江里落了水。”

    申元兴忽道:“你怎么忘了,私下无人,见到朕该叫朕什么?”

    藏宝慌忙回道:“是,是,师父!小人见到师父威严模样,一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