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寻找‘意义’，丹尼斯，但是意义恰恰是最难找到的东西。”陈耀说。

    博格坎普略带忧郁地叹了口气：“但这正是我要追寻的。”

    他想了想，说：“这个答案很难说清楚，但现在，作为教练而不是球员的我，找到的答案是，用我的哲学去培养孩子们。”

    “冰王子”指了指窗外训练场中的孩子们，“你看到了什么？”

    “一群十四五岁的、有天赋的孩子。”

    “他们如果不在阿贾克斯，而在别的地方——某家豪门或者某家小球会，你觉得他们的未来会如何？”

    “如果是豪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机会。”陈耀说，“如果是小球会，平台水平制约了他们，绝大多数也没有机会展现自己。”

    “是啊，而在我眼里，他们还保存着灵气，和对足球最原始的感知。”

    博格坎普充满感情地望着远方，“就算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只是跳板，他们不会长留。但是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我可以去塑造他们，去挖掘他们的潜能，给他们机会。”

    “这才是足球的意义，不是吗？平等的机会，宽广的平台，和没有功利色彩的指导。”

    “而在这里。”博格坎普说道，“我能不断地遇到这样的孩子，给他们足够的机会和指点，看着他们成长。我爱这个过程。”

    陈耀不禁笑了出来。

    高雅地说，博格坎普追求的是塑造人与足球的联系。

    而接地气地说，原来博格坎普喜欢的是养成系游戏的快感啊。

    他凑近了点，说道：“丹尼斯，如果伱喜欢的是这样的感觉，你更应该来阿森纳了。”

    “为什么？”这话勾起了博格坎普的好奇。

    “你有看过我们上赛季的比赛吗，丹尼斯？”

    “看过几场。”

    “那你一定认识这几个人：扎哈，若日尼奥，维拉蒂还有卡瓦哈尔。”

    博格坎普想了想，“我好像有印象。”

    “他们是去年夏天才加盟的，他们加入之前，年纪最大的都只有二十岁。”

    “是吗？”博格坎普微微诧异，“那他们的成长速度和天赋都很不错。”

    “他们需要有人去引导，丹尼斯。你是荷兰历史上数得上的传奇，你的技术是世界顶级的，他们需要你去塑造。”陈耀勾引着博格坎普。

    “而且，你想要的一切，阿森纳都有。这些球员们拥有平等的机会，不会因为资历而无法出场；英超联赛和欧冠的平台还不够宽广吗？”

    “至于没有功利色彩的指导，你，丹尼斯，就是我带给他们的礼物。”

    说完这些，陈耀期待地看着博格坎普。

    与此同时，他的视野晃了晃，继而出现了一行小字。

    “【人格魅力】徽章生效中，您的说服力+20%，正在持续改善丹尼斯·博格坎普的看法。”

    他又眨了眨眼睛，发现博格坎普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笑脸，旁边贴心地附带了一行注释。

    “该符号为交谈对象的情绪体现，这是系统2.0版本的新功能。”

    而笑脸下面还漂浮着一行小字：

    丹尼斯·博格坎普对您的好感度：相识

    过了两秒钟，博格坎普脑门上跳出一行绿字。

    “丹尼斯·博格坎普对您的好感度增加！”

    陈耀晃晃脑袋，那些符号、界面、文字都消失不见了。

    而丹尼斯·博格坎普抬起头来，感叹道：“你说得有道理，我突然很有欲望去带领这些孩子们触及他们的高峰。”

    “但是……”博格坎普又犹豫了，“我不能放弃阿贾克斯的原因还有，那就是这里的足球传统。”

    “足球传统？”

    “是，克鲁伊夫先生留给我们的足球哲学，是每一个阿贾克斯人都热爱的。”

    博格坎普说，“你知道我最早喜欢的球员是谁吗？”

    陈耀摇摇头，“不知道。丹尼斯，我还不到三十岁，你足球启蒙的时候我才刚出生。”

    “是格伦·霍德尔。”博格坎普说。

    这个名字对陈耀来说倒不陌生，他是英格兰历史上的传奇中前卫，但是之所以会让陈耀记住，是因为他担任过英格兰男足的主教练。

    不过霍德尔很难算得上是一个好教练，他最出名的不是自己的战绩，而是神神叨叨的鬼怪之说。

    在执教英格兰队时，霍德尔曾经在带队期间使用过巫师，还莫名其妙地动辄弃用队内核心，只能说英格兰号称东方国足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教练生涯的可笑不能掩盖格伦·霍德尔球员时代的光芒，他的技术华丽，脚法出众。

    博格坎普十来岁的时候，霍德尔大概在二十五到二十八岁的生涯巅峰期，难免会吸引年轻热血的小球员。

    “霍德尔的双脚触球震撼到了我，如此柔软和精准。那时我就意识到，如果我要成为世界级的球员，我就需要有世界级的触球技术。从那时开始，技术的重要性在我心中扎根了。”

    博格坎普顿了顿，“而约翰·克鲁伊夫是我对足球观念的启蒙。”

    “一天晚上，他来到训练场，指导我们进行了一次训练——那真是令人害怕。他可是一线队的主教练，却来指导一群十多岁的孩子。”

    “克鲁伊夫注意到了我，他告诉我‘你只要踢比赛，享受足球。’那个晚上的快乐我至今还记得。”

    “我很欣赏克鲁伊夫带来的美妙的足球，从他身上，我明白了足球哲学的重要性。当足球在你眼中呈现的方式定型后，你会终其一生去追求那样完美的足球。”

    “那就是我所要追求的足球。”博格坎普说的有些动情，但是他眼神一暗，“可是这些年，那样的足球在倒退。而且每个人眼中的足球是不同的——就像我说的，有人认为足球就是为了胜利，他们会不择手段，而这会杀死足球的很多魅力。”

    “可是在阿贾克斯，你还能感受到你喜欢的足球哲学，是吗？”陈耀问。

    “是的。在阿贾克斯，我可以嗅到空气中克鲁伊夫留下的文化，除了胜负欲，我们会追求美感，追求让人愉悦的东西。而不是被战绩、金钱、浮华的世界所逼迫。”

    “你就像个隐士，丹尼斯。”

    “事实上我就是个隐士。”

    “那么，有兴趣去英格兰追求你所喜欢的有美感的足球吗？”

    “你的意思是……”博格坎普问。

    “我要改造阿森纳的战术体系，就在这个夏天。”陈耀坚定地说，“我相信克鲁伊夫的足球哲学能在现代复生——进攻从门将发起，防守从前锋开始，一脚出球，高位反抢……”陈耀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

    “而这些都是组成元素而已，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复杂的足球变得简单，流畅，美丽。我们会组建一支协调而团结的队伍，他们会追寻纯粹的足球，也能依靠这个去赢得比赛。”

    “难道这不让你感到激动吗？丹尼斯？理想主义者用他的理想塑造现实，而不是被现实扭曲理想。”

    陈耀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而博格坎普的脸色逐渐变得激动。

    如果这个时候切换视角，陈耀可以看到，博格坎普的脑门上，不断跳出“好感度增加”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