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吧，丹尼斯。”陈耀真诚地请求，“我们需要你。你的技术，你的品格，伱的足球哲学，都和阿森纳匹配。”

    “我们不需要你跟随球队坐飞机——如果你可以自己开车那是最好。我们更需要的是你在场下发挥作用，你会是一座桥梁。”

    博格坎普没有作声，即使是退役后，他也时常会怀念在阿森纳的日子。

    阿尔塞纳·温格的足球，在博格坎普心中，是最接近他对足球的理解的。

    就像温格曾经说过的，他追求的是一种“完美足球”。

    一个球迷在周末起床，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哇，这周末有阿森纳的球赛，这会是一场美妙无比的比赛。”

    这是温格想要让阿森纳的比赛呈现出的效果。终其职业生涯，他都在努力践行这一点。

    而博格坎普置身其中，也倍感享受。温格不会机械地要求球队控球或者放弃球权，他甚至不会死板地要求球员跑出套路。

    在既定的战术框架下，他鼓励球员向前，轮转，换位，创造空间，找到机会，然后毫不犹豫地用他们的才华杀死比赛。

    博格坎普尽情挥洒了他的才华，也正是在枪手的时光，让优雅的“冰王子”之名如雷贯耳。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我们要重现你所喜欢的足球，在这个时代，用它去赢得一些东西。

    而充满才华的年轻人，正在等待你的帮助。

    博格坎普的最后一丝犹豫终于被掐死了，四十三岁、有些发福的“冰王子”，这时候看起来不像是那个球场上的冷血杀手，而是和蔼可亲的邻居大叔。

    他点点头，说：“陈，你说服我了。我不保证我会在阿森纳待多久，但我想，我会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陈耀欣喜地伸出手，要和博格坎普握一握，但荷兰人又收回了手。

    “丹尼斯，怎么……”

    “哦，我们先说好。”博格坎普认真地说，“我不坐飞机。”

    得到了博格坎普的承诺后，陈耀喜滋滋地结束了在阿贾克斯的一日游。

    临走前，他还饶有兴致地试图看看阿贾克斯青年队有什么好苗子可以挖，但是被忠心耿耿的博格坎普严厉拒绝了。

    “他们是阿贾克斯的种子！”博格坎普痛心疾首地说，“我说，你这个习惯怎么和阿尔塞纳那么像？”

    ……

    教练组的第一块拼图拼上了。

    陈耀很满意这个结果，博格坎普的到来对他很有意义。

    “冰王子”的球坛地位和声望，能够弥补自己在这方面的劣势。

    而且博格坎普对足球有自己的理解，又吸收了阿贾克斯独一无二的训练方法，他本身也以卓著的技术见长，这些都能在日常训练中极大地帮助球员成长。

    最重要的是，陈耀相当欣赏博格坎普的球风，优雅、灵动、简洁，每一脚触球都是大师级的。

    如果博格坎普能把这样的技术上的创造性注入到年轻天才的头脑中，那将多么美妙。

    不过这一切虽然看起来美好，但是陈耀也保持了一些谨慎。

    天才球员转型教练未必总是好事，因为他们过人的天赋让他们无法理解一般球员所遇到的瓶颈。

    换句话说，博格坎普会觉得世纪转身或者人球分过这种操作，完全是灵感来了就可以做一下的动作，但对其他球员来说，就算来一百次灵感也做不出这样的动作。

    尽管如此，陈耀也没得选，他的资历注定了教练组需要一个大佬来镇镇场子，本来亨利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现在还在大联盟捞钱，而且陈耀对亨利的教练天赋，态度也有所保留。

    相比之下，低调的博格坎普或许会有更大的作用。

    离开阿贾克斯之后，陈耀匆匆奔向机场，他的时间很珍贵，蒂姆·刘易斯估计已经在伦敦等着自己了。

    但是在重返伦敦之前，他还要为教练组找到第二块拼图。

    而这块拼图，会是他在战术设计上的臂膀。

    ……

    西班牙，阿尔梅里亚。

    临近地中海的南部港城海风和煦，海岸边的一张桌子旁，一名约莫五十岁的男子躲在凉棚底下，远眺着阿尔梅里亚湾。

    “曼努埃尔，伙计。”卖啤酒的西班牙大叔拎着两听啤酒走到男子身前，丢给他一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球队找你吗？”

    “闭嘴，加西亚。”男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啤酒大叔，不客气地拿过一瓶酒。

    加西亚倒是没有生气，面前这个卷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的半老头子是他的常客了，约莫半年前开始，他就常常在这儿一坐一个下午，吹着地中海的风。

    有时候他会带一堆书籍和草稿纸来，在凉棚底下自顾自地读书写字，有时候他又会和游客们凑在一起，看着酒吧电视里播放的足球比赛。

    打从一开始，加西亚就注意到了他，而且还觉得颇为眼熟，直到有一天，加西亚和男子一起看阿尔梅里亚的比赛时，他忽然想了起来。

    “你是教练先生吧？！你这该死的家伙，怎么还赖在这不走？！”

    那天，加西亚一个没忍住就骂了出来，因为2011赛季，阿尔梅里亚队惨遭降级，在那个赛季中，他们被瓜迪奥拉的巴萨以8:0血洗，悲惨地跌落西乙。

    而这名男子就是当时阿尔梅里亚的主教练，胡安-曼努埃尔-利略，一个四十六岁的西班牙中年人。

    “闭嘴，拿酒来，没有酒我就走了。”利略没有因为加西亚的出言不逊而生气，他一直很冷静，面无表情，好像一切苛责和屈辱都与他无关。

    加西亚嘴上骂个不停，但是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他知道阿尔梅里亚输给巴萨也没有办法，而这只小本经营的球队升升降降的也习惯了。

    发泄了两句之后，加西亚拎着几听啤酒和利略一起干了几杯，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混熟了。

    利略也没有立刻离开阿尔梅里亚。

    他试着去投递了自己的简历，但是由于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并没有主流联赛的球队愿意给自己机会。

    一时间没地方去的利略干脆也在阿尔梅里亚小住下来，他对地中海的气息感觉不错，常常会来海岸边和加西亚坐坐，看看比赛，或者琢磨自己的足球理论。

    “曼努埃尔，我已经不怪你了。但是你应该去找找新的挑战。”

    加西亚抹了把汗，点了点利略面前的纸质笔记本，汗珠子浸在纸页上，让利略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我是第一次和足球教练离得这么近，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家伙。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取得不了成功……”

    利略的嘴角又抽搐了几下，这家伙，真不会说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但是你应该要成功的，你应该带着你那套东西登上欧冠的舞台。”

    加西亚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啤酒，“有没有一种可能，曼努埃尔，不是你的想法不行，而是你一直没机会用梅西之类的球员来检验你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