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人？

    看来球队的幕后也很复杂。

    陈耀不禁对温格的伟大更有体会了。

    他不止要处理台前的竞技事务，而在幕后的俱乐部股权变更、新球场兴建等计划中，教授也没少跟这些人扯皮吧。

    事实上，无论是克伦克的引入，还是海布里的开发、酋长球场的兴建，直至大卫·戴恩的离去，温格都是置身其中的。

    一家俱乐部就像一间大公司，如果只有单纯的竞技事宜，那反而好办了。

    而在阿森纳俱乐部，情况更加特殊，温格的角色不是简单的coach（教练），而是manager（经理），牵扯到这些事务中不可避免。

    定了定神，陈耀把注意力拉回到这件事情中来。

    “还有一个人，他是……”

    “伊万·加齐迪斯。”

    “他找你干什么？”

    “你要做好准备。”孟清河转过头，认真地说，“加齐迪斯在着手准备他的变革计划了，俱乐部内部很快会面临一场风暴。”

    “他想干什么？”

    “加齐迪斯计划收回温格的权力，并且重新分配。他找我的原因是，他希望我对球队的财务进行内部控制。尤其是球员买卖。”

    “什么意思？”陈耀心头一堵，“他是想让我没有自由支配球员交易的权力吗？”

    孟清河的眼睛忽闪了两下，“他不知道我们认识。”

    陈耀擦把汗：“幸好不知道。玛丽安娜，你可千万不能掣肘我买人，我不会乱花钱的。”

    “但愿吧。”孟清河垂下眼帘，“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

    陈耀没有在洛杉矶停留太久。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中旬，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会是一个忙碌的夏天。

    和孟清河告别之后，陈耀没有直接飞回伦敦，而是飞赴欧洲大陆。

    他要完成的第一个任务是组建自己的教练团队。

    帕特·莱斯和自己的搭档很默契，老助教工作踏实，勤恳稳重，如果他能够继续留在球队，对年轻的主教练来说会大有裨益。

    但是此时的帕特恐怕已经在地中海的沙滩享受退休生活了，而温格的旧部，如博拉和普里莫拉茨等人，和陈耀的合作都一般般。

    温格离开之后，他们虽然没有跟着辞职，但也不过是拿工资打卡上下班，和自己谈不上合作深入。

    作为一名初次掌管球队的新人教练，他缺乏经验，也缺乏日常管理中足够的掌控能力。

    一个紧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教练团队是极其重要的。

    陈耀选择的第一个对象，是阿森纳的昔日名宿。

    ……

    风车之国，荷兰。

    阿姆斯特丹。

    陈耀漫步在一座现代化的训练基地内，一名金色头发、但是发际线已经有些顶不住的，约莫四十来岁的高大男子陪同在身旁。

    他的脸盘子比当年圆了一些，身上套着一件短袖运动衫，有点发福，但还能看出些当年矫健的身姿。

    “感觉怎么样？”金发男子笑着问道。

    “非常先进，而且现代化。难怪阿贾克斯能成为造星工厂。”陈耀走过一面洁白的墙壁，上面是硕大的阿贾克斯队徽：古希腊英雄埃阿斯的头像。

    “来吧。”金发中年人带陈耀走到一张餐桌旁，拿来了两杯饮料。

    “说真的，我有点难以置信，伱这么年轻就成为了主教练。”

    “丹尼斯，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球员之一了。我觉得这比当一名主教练更难。”

    丹尼斯·博格坎普露出笑容，满脸怀念：“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都四十多岁了，带带小孩子挺好的。”

    陈耀喝了几口饮料，问道：“丹尼斯，想必你也知道我来的目的。”

    博格坎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原来是飘逸的金发，现在由于发际线后移，那里已经没几根毛了。

    “你想邀请我回阿森纳？”

    “没错。”

    “青训教练？”

    “不，我想让你进入一线队，和我合作。”

    “唉。”博格坎普摆摆手，“我不想打击到你，但是陈，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

    博格坎普的眼神很真诚，四十三岁的荷兰人又咕噜咕噜灌下几口饮料。

    “我不像其他人，在退役之后还执着于足球……我来这里做青训，只是因为我需要给我的下半辈子找点事情做做。”

    博格坎普望着窗外的露天训练场，炎炎烈日下，草坪上还有不少小球员在练习球技。

    “我很抱歉，陈，我没有推脱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

    “我不像有些球员，退役之后还展现出了教练的天赋，我的能力仅限于此了。带着小孩儿接触足球，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且……”博格坎普舒展了一下身体，“我害怕坐飞机，你选择我是错误的。”

    博格坎普害怕坐飞机，这带给了他“不能飞的荷兰人”之称。

    年轻时的阴影让他患上了恐飞症，这意味着当球队需要经由航班参与客场比赛时，博格坎普无法随队出征。

    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理由，陈耀打量着博格坎普，他从“冰王子”的脸上看不出他在刻意推脱，能看到的只有无奈与坦然。

    “不对。”陈耀摇了摇头，“丹尼斯，和我说实话吧。”

    “这就是实话。”博格坎普苦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引荐几名教练，他们都知识渊博，而且等待着顶级联赛的邀请。”

    “不，丹尼斯。”陈耀盯着博格坎普，笑道，“你不是没有追求的人。你只是觉得，在这里，你能追求你所想要的东西。”

    博格坎普沉默了一下，“我想要的东西？”

    “没错。你想要的东西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对冠军和荣誉的渴望或许会差一点，但是你真正追求的是你心目中纯粹的足球。”

    没等博格坎普开口，陈耀继续说道：“你是一名天才的球员，也是一个有思想的教练。我想，你能感受到足球环境的变化对青年球员的影响。”

    “而你，想要用你的方式，去锤炼、培养、引导年轻人，带领他们触及你理解中的、本质的足球，不是吗？所以你会选择阿贾克斯，全欧洲顶尖的青训营。”

    “在这里，你可以接触到未经雕琢的璞玉，你可以塑造他们，这是你的成就感的来源。”

    “丹尼斯，你不像你说的那样没有追求。相反，我认为你的追求比简单的荣誉更高尚。”

    陈耀说完，博格坎普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福的肚腩，轻轻点了点头。

    “你很了解我。”博格坎普说，“没错，我确实觉得，阿贾克斯的青训营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自从我退役以后，我就在思考，我们从事这项运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争夺冠军？还是像古罗马斗兽场的角斗士那样娱乐大众？又抑或只是商业行为的副产品，我们的表演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