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仙侠故事,从未有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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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义庄

    “你想要救人,可你什么也办不到,你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悲剧,你的死亡改变不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如和我一起,去往智慧的深渊,去聆听旧王的教诲。”

    这苍老遒劲的声音,从黑暗的深渊之处传来。

    “你是谁?”

    “真难看啊,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老夫驰骋人间千余载,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偏偏摊上你这个弱小人类,一点用处没有,传出去岂不丢掉了老夫一世英名!”

    “你是谁?”

    一片寂静中的黑暗中,林泉缓缓睁开眼睛,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高墙,只有一团团鬼火闪动着。

    “你是何人?”林泉屏息凝神,直勾勾盯着他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但却是救过你性命,如今还能救你的人!”那人回答。

    黑暗中缓缓出现一个身影,竟和林泉十分相似。

    “这里是阴曹地府吗”林泉心中害怕,颤抖道。

    “你活着的时候都不害怕,如今死了,怎么反倒害怕起来了”那个像自己的人厉声道:“如你这般的人,在这浑浊的世道,只怕死上千千万万遍,也不会多。不过有老夫在,莫说普通凡人,就算是古往今来神魔鬼怪齐出,也伤你不得。”

    “哼,你既说出如此大话,怎会让他死得如此凄惨。”此时一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无尽的轻蔑。黑暗中渐渐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可林泉此刻脑袋混沌一片,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时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他越发想看清楚,那女子面容就越模糊。

    “他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对我们呼唤的回应,总有一天,他将和我们融为一体,一起创造更加强大的世界。”那人陡然变成一团人形黑气,披着斗篷,高举双手,宛如一具干尸。

    “你只是在利用他,只可惜以他的心性,绝不会上当。他付出的代价也许很沉重,在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我都会保护他。”女子说话十分温柔,说完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哼,你说得倒好听,你不是自诩人类的保护神吗?可你也救不了他。”那具干尸道:“你若真要我救他,不如解开封印,放我出去如何,那时我不仅救他,还给他无人能及的地位,堆积如山的财富。”

    “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你就生生世世,和我一起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吧!”女子不紧不慢道。

    “你不过是一缕残魄,她在世之日都不能奈我何,你又能怎样,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待我重见天日,就将所有的神族杀灭,以解我这千年之恨。”另一个林泉恨恨道。

    那女子对他这话,理也不理,转身走向林泉道:“此次出去,断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你素来侠义心肠,本是好事,但也要学会韬光养晦,磨炼武艺,不可再自暴自弃了。”

    “你若再灭杀老夫的威风,老夫定将你困在这深渊,日夜折磨,以泄心头之恨。”那黑影也恶狠狠道。

    不一会,两人都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的世界又归于平静。而那之后,黑暗又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赠送给他一块玉佩,还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似在害怕,似在哭泣。

    他想要回答,不论怎么张嘴,一点声音也没有。

    “呼——这梦真是奇怪”林泉深吸一口气,从梦中惊醒,但见四周一片黑暗,阴冷潮湿,还散发着泥土的腐臭气味,不知身在何处。

    他在四周又是摸又是敲的,触手都是木头,心想大概在一个木匣子里。他左右用力,这木匣子纹丝不动。他想起袖子里还有一把刀,顺手一摸,不禁大喜,原来那把叫黄泉荆棘的匕首还在。匕首十分锋利,用来切割木头不在话下。

    他一面手里不停,一面止不住在想,为何会做这样荒诞的梦。他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困在如此奇怪的地方。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真的有一块玉佩,似乎那个脑海里的小女孩,不是梦。

    林泉想起被毒打的经历,好像还挨了一刀。他赶紧摸了摸胸口,有一块疤痕,还有些隐隐作痛,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已经好了。

    不多时,他费力地切开了木头,可木头上竟然还有一层土。他这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怕不是一座坟墓。林泉不禁心中气恼,不知是谁,连人死没死都不知道吗,竟然把一个大活人给生生埋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抠着泥巴,不一会,手便挖到泥土上层。刚把手伸出去,就有风轻轻吻起他的手来,几滴雨水也在手指间快乐地跳动。

    话说皓月这边,脱得大难,心中自是欢喜。她走时明明亲眼看见林泉跳上马车,可是心里头却无由的闷得慌,生怕他出事。

    “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皓月心想:“也许他明天就会来看我了。”

    这样想时,皓月心情就开始好了起来。

    走在路上,牛车马车在她身边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她看见迎面并排走来两辆牛车。牛车上的人应该是认识的,两人打了招呼,于是开始寒暄起来。

    “你知道么,那王成龙又闹出人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把一个穷秀才打死了!如今已经被送去衙门了。”

    “哼,他害死的人还少吗,官府窝囊,什么时候管过,这回,只怕也是走走过场。”

    “这回不一样,被朱家三小姐撞见了,发了怒,说要杀他的头哩!”

    皓月闻言,心中吃惊,心想那人肯定在造谣生事,于是走去拉住缰绳,对着那人愤愤道:“你胡说,那人明明已经架着马车逃掉了。”

    那造谣的大叔回过头来,看见是一个小女孩,一脸的不屑:“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他的确是上了马车,可走了不到十几丈,又被人揪了下来。可怜,真可怜,被打得不成人样,一命呜呼了。”

    皓月急得直跺脚:“你胡说,他不可能会死的。”

    说罢,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叔见不对劲,于是放平了语气,道:“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不要你管。”说罢便往回走,她要亲自去证实一下。

    “这死人场景小姑娘可看不得,你还是早早回家去吧!”大叔人不错,劝阻她道。

    可她哪里肯听,回去原处,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她的小小的稚嫩的心中,无由地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惧,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她想马上逃离,可又担心那个少年。

    她一路询问知情人,辗转来到医馆,她不敢进去,远远躲在外面,心中仍抱有希望,既然是到医馆,说不定只是受伤了。可见那大叔的确是在骗人。她安慰着自己。

    可当医馆抬出那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的时候,把她的幻想彻底破碎了。

    她忍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又忍不住,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就悄悄跟在那群人后面,来到一处义庄。

    她躲在义庄外一处茂盛的草丛里,听见里面的人絮絮聒聒说了好一阵。良久,人陆续走了,只剩一个看守义庄的老头,自顾自喝酒。

    皓月等啊等,直到黄昏时候,那老头才喝得不省人事,沉沉睡去。

    皓月心脏砰砰直跳,四顾无人,悄悄溜了进去,老头子已经是鼾声如雷。

    黄昏的义庄冷冷清清的,晚风吹着庄外的枯草哗哗乱响,把它们吹得七倒八歪的。破烂的窗户和歪歪斜斜的房梁,在橘色的夕阳下显得如此恐怖和荒凉。

    义庄里横七竖八陈列着十几具尸体,有的放在棺材里,有的就用白布盖着——想必还没来得及置办棺材。

    皓月本是一个胆小的姑娘,这辈子连一个死人都不曾见过,现在十几具尸体一下子映入眼帘,她如何受得了。

    她不知不觉想起了平日里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时讲的鬼故事,张牙利爪,凶神恶煞的山魅;吐着长长的舌头,瞪着大大眼睛,在空中挥舞双手的吊死鬼;全身腐烂,头皮一块一块往下掉的水鬼。这时候好像都出现在她背后一般。她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良久,皓月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往里走去。她四处张望,不知道林泉在何处,只得一个一个翻找。她每掀起一片白布,都要下好大的决心,于是,一张张铁青色的呆板而恐怖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呱呱……”暮色里传来一声乌鸦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空气。

    皓月吓得一哆嗦,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掀起的白布就一下子从她手里滑落。她身体僵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一阵风吹过,除了树叶沙沙作响,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皓月放下心来,终于在角落处找到了林泉。此刻的林泉,躺在破草席上,嘴微微张开,饱受磨难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安详。

    皓月看见他,一时难以自持,又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良久,皓月抹了抹眼泪,对林泉道:“我以为你是很聪明的,就走掉了,原来你并没有那么聪明,都怪我,要是我不走,你就不会死了。”

    皓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认你做我的兄长吧!”

    皓月这样说着,好像这个冷冰冰的死人可以听见似的。

    “天色不早了,”皓月看了看天空,对林泉说道:“我要回家去了,兄长你放心,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她走到门口,突然顿了顿,又跑了回去,摘下脖子上一块玉,想要给林泉戴上。可林泉身体僵直,她力气又太小,抬不起来,只得把这块玉系在他的手臂上。

    “这块玉我从小到大都随身带着,现在就送给你吧,你要常常想起我,那么再见了!”说罢,她便匆匆回家了。

    皓月回到凉塘村,见爹娘早早在路口守候,面色焦急,心中不安,就把今日之事,始末缘由,一五一十跟他们说了。说到林泉,又伤心了一阵。

    这天夜里,皓月总是做噩梦,那一张张如死灰一样的脸,在她的梦中频繁出现,对着她狞笑。她心中害怕,再也不敢入睡,两眼直勾勾盯着窗户,一直到天亮。

    第二日下着微微小雨,林泉的送葬队伍浩浩汤汤,穿行在田间小路上,经幡飞扬,梵音阵阵,哀乐连天。

    看来真是有钱人家的排面,与寻常人家不同。

    这一日,朱灵早早起床,叫丫鬟备了丧服,要去给林泉送行。

    朱诚听闻此事,大惊,未及栉沐梳洗,草草穿上衣服就往朱灵房间赶去。

    “父亲,您这一大清早的过来干嘛?”朱灵才刚刚起床,没有洗漱,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见父亲面色焦急,心知所谓何事,却仍旧装聋作哑。

    “你……你这是要干嘛!”朱诚连连指着放在桌上的丧服,气得直发抖。

    “还能干嘛,去送恩公一程。”朱灵答道。表面虽不着意,内心却暗恨泄密之人。

    “你是我堂堂朱府千金,怎么能去给一介布衣送葬,有失身份。”朱诚怒气冲冲道。

    “爹爹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了,我看谁敢嚼舌根子,我撕烂他的嘴。”朱灵噘着嘴,神色很不高兴。

    “你是他什么人啊,给人披麻戴孝的事情,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去得,你不看重自己身份,难道也不顾及你女儿家的名声;你就算不顾你老爹和朱府上下的颜面,也不想想以后嫁不嫁得出去。”朱诚坐在床边,几乎央求着说道。

    “可是,他有恩于我!”朱灵委屈道:“我不管,我就要去。”

    “常随!”朱诚无奈,大喝道:“把你家主子给老夫好好看住,要是她今天离开府门一步,吾定当斩了你的狗头。”

    “是……是……小人遵命!”常随闻言惶恐不已,赶紧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冷汗,恭敬地鞠了一躬。

    朱灵待在屋里,百无聊赖。她心中气愤,不知为何,这些天她做的那些荒唐事,都被父亲知道了,就好像背后长了双眼睛。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背主求荣的货色,在暗地里通风报信!”她一边想,一边叫来侍奉她饮食起居的婢仆,央乌央一大堆人,让他们纷纷跪在门前。

    朱灵端了把椅子坐在屋子中央,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好不威风地说道:“本小姐平日里也算待你们不薄,说说看,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出卖我。”

    众人皆埋着头,沉默不语。

    “说!”朱灵厉声道。她是如此气势逼人,众人身子俱是一颤。

    众人依旧沉默不语。

    “好,你们不说,那就统统在这跪着。”朱灵气得直喘气。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左右服侍的丫鬟,大胆一些的,就开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看,眼里俱有哀求之意。

    朱灵有些心软了,但自己立下的规矩,却被自己打破,日后如何树立威信,她强装镇定,不去看他们。

    “启禀小姐!”我看见小花昨夜鬼鬼祟祟,跟老爷房里的李嬷嬷说话。

    “可曾是你!”朱灵质问那个叫小花的道。

    “绝无此事,奴婢昨夜一直在洗衣房,望小姐明查!”那小花见有人控告自己,急忙辩解。

    “小花昨夜不在房中,一直到子时才回来!”见有人开了头,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也顾不得许多了,另一个婢女当场指证。

    可小花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死不承认。

    朱灵元是明事理的人,虽有两人指证,但终究证据不足,不知道该怎么办。

    常随道:“可以置办府内用品为由,将李嬷嬷请来问话。”

    说完,又在耳边如此这般叮嘱了朱灵一番。

    不多时,李嬷嬷到了,见跪了一地人,心中惊讶,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她平日仗着是老爷的内务管家,对一众或低级或高级的侍婢,甚至是她二哥朱越,都颐指气使。但她深知三小姐乃老爷掌上明珠,对她百般依从,自然也不敢怠慢。

    朱诚,威名赫赫的宣武节度使,统领一方的诸侯,兵强马壮,威名远扬。各路诸侯,乃至京城达官贵人,无不对他尊崇有加,若说世上有敢得罪他,而朱诚还要赔笑脸大气也不敢出的,除了皇帝陛下,就是朱灵了。

    “李嬷嬷,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朱灵翘着腿,高高在上地坐在当中一把装饰精美的楠木椅子上,此刻正假意欣赏着指甲上的美丽图案。常随抱剑侍立在侧。

    “是……是……老奴一定知无不言,”李嬷嬷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心知不妙。

    “近日天气转暖,小女见爹爹政务辛苦,特地亲手缝制了一件夏衫,昨日命蜻蜓和彩云送去你那里,你可收到?”朱灵秀脸含怒。

    嬷嬷闻言先是一愣,她可从未听说三小姐还会缝制衣衫。她不知被何人算计了,但事已至此,只得跪下,辩解道:“小姐的衣服,老奴实不知情。待老奴回去,细细盘问,一定给小姐一个交代。”

    “你还敢狡辩!”朱灵大声质问道:“今日我向爹爹问起这件衣衫,爹爹浑然不知,说,是不是你仗着内府管家的身份,私藏起来,不然的话,还有谁敢?”

    “小姐明查,蜻蜓和彩云两位姑娘何时拿给老奴衣物,老奴实不知情啊。”李嬷嬷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焦急又害怕,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你这老婆子,好不要脸,昨晚我们当面给了你,你还抵赖。”蜻蜓附和道。

    给别人安插“莫须有”罪名,去敲诈钱财,是李嬷嬷平日里惯用的的伎俩,没曾想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却不知自己上了大当。她苦苦回忆,心中焦躁,就是想不起有这回事。

    “既如此,我这就去禀告爹爹,将你乱棍打死!”朱灵故意恐吓她。

    说罢起身要走。

    “三小姐且慢!”李嬷嬷闻言,如天崩地塌,一把抱住朱灵的腿,一面哀嚎痛哭,苦苦哀求道:“三小姐息怒,老奴知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老爷!”

    “你干什么……”朱灵见那奴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全都蹭在自己身上,恶心不已,赶紧挣开,这一下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既如此,看在你多年服侍爹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我便放过你。”朱灵气恼着整理衣衫,跟她讲道。

    “小姐只管问,老奴定当知无不言。”李嬷嬷跪着爬向朱灵。

    “你就跪在那里,别过来!”朱灵眉头紧皱,匆匆阻止,继续道:“平日里欺压婢女的,是不是你?”

    “老奴该死,老奴后悔万分,老奴悔改!”

    “你总是欺负我三娘和越哥哥是也不是?”

    “老奴该死,老奴后悔万分……”

    “我问你是也不是?”朱灵有些不耐烦了。

    “是!”李嬷嬷战战兢兢,低声答道。

    “我再问你,爹爹让你派人监视我是也不是。”

    嬷嬷顿了顿,不可思议地仰头直盯着朱灵。

    “嗯?”朱灵做出加恼怒的样子,身子顺势往前顷。

    “小姐……小姐您怎么会知道,老爷也是为了小姐着想,不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嬷嬷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朱灵质问道:“说,那人是谁?”

    说好的一个问题,朱灵一口气却问了这么多。李嬷嬷有些犹豫,她若说出去,不免得罪了老爷,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可如今不回答,只怕更加在劫难逃。一时犹豫不决。

    “你若说出来,我定然不告诉爹爹是谁告的密,如何。”朱灵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于是道。

    李嬷嬷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屈服了,当场竟然指认了五人,就有那个叫小花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若爹爹问起我的情况,你只管说我老老实实待在家便是,不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见了吗?”朱灵继续道。

    李嬷嬷连连点头。

    “还有,”李嬷嬷正准备退去,被这一声,又吓得不轻:“你日后再做坏事,我便砍了你的手。我现在立刻就要出门,若爹爹问起,你可知怎么说?”

    说完,她瞪大了眼睛。随后她起身轻轻摸了摸李嬷嬷的胳膊,虚情假意地笑着。

    “知道——知道——”李嬷嬷吓得寒毛倒竖,一瘸一拐走掉了。

    朱灵心满意足。李嬷嬷前脚刚走,她立刻吩咐众人动身。唯独这细作五人,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大小姐心性,绣花织布不学,歌舞诗词不学,每日只在市井中鬼混,不成体统。朱诚劝说无果,先是招揽常随三人,奈何全然管她不住,这才出此下策。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可知出卖本小姐,是什么下场?”朱灵怒道。

    “奴婢知错了!”五人伏地而哭,都在讨饶。

    “给我轰出府去!”朱灵对左右一声令下,左右便把瘫倒在地的五人架了出去。

    “奴婢知错了!”

    “小姐行行好吧,奴婢无父无母,出去该怎么活啊!”

    “小姐慈悲,奴婢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怎敢违拗李嬷嬷,求求小姐宽宏大量,放过我们吧!”

    这五人一边挣扎,一边不住嚎啕哭喊。这世道可不是这样吗,这些弱女子,若是被逐出府,不是嫁给别人做小妾,就是被拐去青楼,更有甚者,被人奸污强暴也不是不可能的。

    “行了!”朱灵闭上眼睛,噘着嘴,不住喘气:“打发她们去厨房,眼不见为净!”

    五人听闻大喜,俱扣头谢恩。

    不一会朱灵气消了,刚才的决定,这才有些后悔。

    “不知道那几个奴婢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吓坏了吧!”她心想。

    她越想越难受,终于忍不住,在梳妆的当口,叫来彩云:“你们两个,去给那五个贱婢一人二两银子,好生劝慰,免得下人说我残暴不仁。”

    两人听闻此言,一时竟不相信自己耳朵,同声道:“小姐说什么?”

    “我让你们给她们五人送银子,平日这么机灵,今日怎么耳朵聋了还是怎地。”朱灵一面对镜带上一对碧色耳环,一面道。

    两人面面相觑,无奈摇了摇头。

    “陪你演了这么一出戏,也没说要赏,背主求荣的,反倒得了银子,还有没有天理了……”蜻蜓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朱灵篦子才挂在头发上,转过头来责备道。

    彩云赶紧捂住她的嘴道:“没,没说什么,我们这就去了。”

    “岂止是残暴不仁,如今又多了一个赏罚不分了。”蜻蜓还在小声嘀咕

    “你瞧,她往这边看了,快走快走……”彩云扯着蜻蜓的袖子催促道。

    房间只剩朱灵一人,皱着眉头,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