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逃津南
一方面朱厚照入天津卫是瞒着他们的,随行的群臣是有意见,但得知陛下在天津卫的遭遇,便将这怒气全部发在了天津卫上。
杨轻坐在酒楼外,见小卓还是一脸的闷闷不乐,多半是不让她拔刀的缘故。
再看李东阳已走出了酒楼,杨轻笑道:“之后的事有劳了。”
李东阳黑着一张老脸,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阁老过奖了。”
李东阳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番他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老夫也只能死谏了。”
杨轻好奇道:“死谏什么?”
李东阳欲言又止,摇头叹息道:“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陛下出来。”
等收拾好店内,朱厚照快步走出来,道:“是朕想要出来看看,与杨轻无关。”
李东阳道:“老臣再去看看那县官。”
“嗯。”朱厚照点着头坐下来,目光所及是外面街道上的行人,这里的行人有意避开了这处酒楼。
“杨轻,朕又与你出生入死了一次。”
“陛下,看看这里的居民。”
朱厚照抬眼看去,这里的居民穿着都很简单。
杨轻又道:“难道陛下没有发现吗?天津卫有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这里的百姓却过着如此贫苦的日子。”
“朕会让刘瑾他们彻查的。”
这处酒楼虽然被砸了,但很快这里就成了朱厚照在天津卫的住所。
刘瑾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对天津卫沈家的报复开始了。
天津卫的东南角,这里是一片庄院,沈家的公子沈兆云一边收着裤腰带从屋内走出来。
这位年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却没有多少精气神,面黄肌瘦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
刘养正本不想在天津卫多呆,而且小皇帝朱厚照已来到了天津卫。
裘大德抚着胡子道:“老夫在天津卫外已见过了陛下与刘瑾,还有杨轻,与他们说了一两句话。”
刘养正缓缓道:“我们该动身离开了。”
沈兆云笑着走来,给两位贵客倒上茶水,“两位这么着急,就要离开了?”
刘养正面带歉疚之色,道:“宁王召见我们,眼下不敢延误,多谢沈公子收留。”
正说着话,一个仆从慌张跑来,“公子!公子出大事了!”
正挽留两位贵客还来不及的沈兆云神色愈加难看,怒道:“怎么了?”
仆从解释道:“是当今皇帝砸了我们的店。”
说话间,刘养正与裘大德的眼神交汇,稍稍点头。
沈兆云听了事情的经过,拍案而起,一脚将这个仆从踢倒在地,怒道:“你们办事怎么如此不小心。”
那仆从摔倒在地,求饶道:“公子,现在东厂的番子围过来了。”
刘养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沈公子,不如与我们一同走。”
沈兆云咬牙切齿道:“沈家的家业都在天津卫。”
裘大德站起身缓缓道:“当断就断,这个时候可不能犹豫,一旦落入厂卫手中,沈家一脉也会断绝。”
刘养正也劝道:“沈公子不如跟我们走。”
沈兆云看了看四下,咬着牙根,怒目看着眼前这个仆从,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当即抹了这个仆从的咽喉。
一时间血流如注,仆从也捂着流血的咽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公子,随后倒在了地上。
裘大德看了看四下,道:“事不宜迟。”
沈兆云恶狠狠的剐了院外一眼,随后匆忙拿了一包银子与刘养正和裘大德离开。
东厂办事很简单,他们闯入了天津卫沈家的府邸,东厂番子见人就杀,收缴家产,诛灭三族还是李东阳与杨廷和几经劝说争取来的。
天津卫内人头滚滚,哀号声与怒骂声一直持续到了夜里。
天津卫外,沈兆云站在一膄船上,从萧条的港口离开,一路南下,从这里看去天津卫,那夕阳下的天津卫如同在一片血光下。
裘大德穿着一身道袍,缓缓道:“沈公子,既然已出来了,往后就改头换面吧。”
沈兆云一手握着拳,怒道:“厂卫无法无天!”
刘养正站在一侧,“无妨,无妨,只要沈公子还在,有宁王相助想要恢复家业还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船越走越远,沈兆云还望着海边的天津卫。
少顷,一艘小船缓缓驶来,两船碰头,对方船上走来一个中年人,他身形不高,而后笑着递上篮子,篮子里放着的是一张张热气腾腾的饼。
裘大德接过饼便吃了起来,缓缓道:“都准备好了?”
来人回禀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杀了那个锦衣卫。”
刘养正叮嘱道:“上一次失手是因为他在京城,这一次在天津卫可不要失手了。”
这卖饼的人又道:“之前是小人小看杨轻,这一次若再失手,小人提头来见。”
沈兆云讶异道:“你们要杀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杨轻?”
裘大德低声道:“他早就该死了。”
刘养正也道:“此人不除,早晚会成祸患。”
那卖饼人小声道:“小人什么时候动手较合适?”
刘养正抬首看着远方又道:“我在京城做了安排,该动手的时候会有人给你传话的。”
沈兆云连忙道:“这件事我们沈家也可以帮忙。”
裘大德缓缓道:“沈公子不用着急,我等先去了河间府再作打算。”
河间府位于天津的南面,也就是被称为津南的所在,在这里可以北上天津卫,也可以南下逃脱锦衣卫与东厂的抓捕。
如果说在京城,锦衣卫是地头,那么在天津卫以及天津周边,锦衣卫的优势便不再这么明显了。
到了河间府已是深夜,沈兆云跟着刘养正与裘大德下了船。
在这里沈家还有一些产业,沈兆云可以收拢余下的家产,而后南下江西奔赴宁王。
这是沈兆云现在的打算,匆忙离开还有许多家业要整理。
刘养正与裘大德暂住在一间小屋中,确认了四周没人偷听这才安心坐下来。
“沈家为祸天津这么久,早该会有这么一天,沈兆云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宁王拉拢。”
刘养正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裘大德道:“不祸水东引,不这么做如何让沈家全族都投效宁王,利用罢了,当然沈兆云确实是个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