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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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诡异的早朝

    杨轻给他倒上酒水,问道:“近来怎么样?”

    杨山海叹道:“牟帅对老夫很不错,如当年李东阳一样,好吃好喝伺候。”

    他尝了一口酒,“儿子啊,牟帅如此器重你,你千万不要做丧尽天良的事。”

    杨轻应付着点头,道:“这些天在牢中考虑得如何?”

    小卓又给少爷倒上酒水。

    杨山海看着儿子,这个儿子变了很多,心中也有许多愧疚,回道:“儿呀,你该找个正房正妻了。”

    他将碗中的酒水一口气喝完,缓缓道:“也对,你现在是锦衣卫了,书香门第多半是看不上我们家,找个寻常一点的便好。”

    杨轻将身体重量放在椅子上,目光瞧着这个中年人,他答非所问的模样显得无助,彷徨。

    他的叮嘱还在说着,杨轻将酒壶收起来,交给一旁的小卓,“以后多准备一些茶水,少给他喝酒。”

    她接过酒壶点头,“小卓记住了。”

    酒水入口还意犹未尽,杨山海欲言又止,低声道:“就算不给老夫喝酒,你还是要成家的。”

    “如今的情形你教我如何成家?”

    “都是为父连累了你呀。”

    ……

    杨轻没了吃饭的心思,杨山海对老家的避讳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自言自语。

    “行了,您老慢慢吃。”

    杨轻站起身走出了牢房。

    小卓向老爷行礼,也脚步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牢头脚步走入牢房中,问候道:“杨老爷,小人这里还有些酒。”

    “当真?”

    牢头看了看外面,见没人走来,关好了牢门,从怀中拿出一个葫芦,小声道:“这杏花汾酒入口绵,落口甜,如此好的下酒菜万不要浪费了。”

    杨山海抚须点头,“正是如此,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喝一碗是一碗。”

    “杨老爷客气了,有朝一日这北镇抚司有了空缺的位置,能提携半分,小人也是感激不尽。”

    杨山海喝着酒水,又道:“这孩子变了。”

    牢头皱眉道:“如何变了?”

    “他很久没有唤老夫一声爹,唉……”每每说到这里,杨山海总是唉声叹气的,他好像有些醉了,痴痴道:“都是老夫连累了他。”

    牢头安抚着,又叫来三两个狱吏陪着杨老爷一起喝酒。

    主仆俩人回到家中,小卓看着少爷打着木桩,手臂都打红了,还在继续。

    她坐在炉子边,等着骨头汤煮好,一手撑着下巴观察少爷,老爷与少爷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话了,以往少爷还会听老爷的话。

    如今老爷与少爷说不了多少话,就不欢而散,每一次都这样。

    杨轻对自己的体能与爆发力还是不满意,练了这三两月,除了肌肉更结实,没感受到其他的变化。

    这天,天刚亮,奉天殿内的早朝。

    朱厚照依旧装着好孩子,听着内阁与朝中各部的禀报。

    坐久了,就想动一动,眼看日头越来越高,眼前的这帮文臣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朕听闻,北面的土蛮作乱,朕想要御驾亲征。”

    内阁东台大学士谢迁与李东阳一起站出来,“陛下,万万不可,贵为天子,岂可轻言御驾亲征。”

    朱厚照的脸上多有不满之色,又道:“难道朕要看着他们作乱吗?”

    李东阳回道:“半月前关于东北的急报内阁已给了批复,并且边防卫所已平叛,陛下无须担忧。”

    闻言,朱厚照的脸又拉了下来,目光所及一排排的大臣皆是沉默以对。

    装好孩子……

    装好孩子,装……

    朱厚照心里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又道:“近来朕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不知道诸位能否解惑?”

    刘健行礼道:“老臣愿为陛下解惑。”

    朱厚照颔首道:“朕时常在想,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

    “钱当然是万恶之源了。”

    李东阳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不对吧。”朱厚照皱眉道:“如果人没了钱,就没了优渥的生活,人们劳作是为了金钱,难道世人都在为恶吗?”

    李东阳欲言又止,一张脸拉得老长。

    读了大半辈子书的大学士,竟然被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给问住了。

    这也没办法,杨轻随口说的辩论题,在后世的辩论赛中依旧是经典。

    言至此处,奉天殿内安静了良久。

    朱厚照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已有人开始低声讨论了,他咳了咳嗓子道:“诸卿,可以放开讨论,朕也是为了解开困惑。”

    身为臣子要为皇帝解惑,这是为臣的本职,不然呢?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文人的骨气不允许他们躺平。

    尤其是三位内阁大学士,几度想要开口,又三缄其口的模样,看得朱厚照一直忍着笑意。

    满朝文臣中,只有看破真相的马文升一直板着脸,眉头紧蹙着,低声看向一旁的杨一清,“陛下为何会有此一问。”

    杨一清抚须道:“有人在帮陛下,来对付我等。”

    马文升年过半百,抚着黑白相间的短须,在周遭议论声的掩护下,问道:“是什么人在帮陛下?”

    杨一清轻描淡写一笑,“还能是谁,最近陛下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同知。”

    “杨海山的儿子?”

    “正是。”

    杨一清看向身后的王守仁,“你觉得呢?”

    王守仁回道:“若想知个究竟,还须去问出题之人。”

    奉天殿内的争论声越来越大,朱厚照接过刘瑾递来的肉脯,一边吃着,津津有味地看着。

    殿内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争论,金钱到底是不是万恶之源?

    正方与反方各执一词,文官们各自站在一旁,正方站在一边,反方站在一边,中间还有不少中立的人。

    经过几番辩论,偶尔还会有中立的人走向反方一边,也会有反方的人走向正方。

    朱厚照有些困倦了,便早早离开。

    奉天殿内的争论还在继续,不只是殿内,这个辩论题出了大殿,从翰林院开始一直传到了京城的书生文人之间。

    从金钱延伸到了人生存的物质需求,有人还能引经据典来争辩,有人搬出了黄老之学,也有人搬出了朱熹他老人家的典籍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