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电视上的桥段老套，总会设计一些近在咫尺的分别。没成想，艺术的确来源于生活。他只能遗憾地目送杰克从眼前消失，而自己则被几只手反绑贴墙。

    “我犯了什么罪？”贴在墙壁上感受到冰冷的触感，蒋众德嘴中大喊。

    “你跑什么？”

    麦克赶来，恶狠狠地将他的脑门往墙上撞击，用力之大，磕得他瞬间大脑空白。随后，手肘的压迫将脖颈形成非自然的角度，警察惯用的制服套路差点令他窒息。

    他暗恨自己孱弱的身体，恨恨地拍打着墙面，白人警察非常粗暴。

    “松手，我无法呼、吸了！”

    听到呼喊，麦克也不敢下手太重，手上的力气稍微回收一些，嘴里依然恶狠狠地问道：“喊你为什么不停下？”

    “好不容易见到欠我债的，不跑去追难道等他主动靠过来吗？”

    “我现在怀疑你和一宗故意纵火致人死亡案有关，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承堂供词。”

    蒋众德重复道：“有证据吗？”

    麦克轻蔑地勾起嘴角，“很快会有的。”

    随后，两名警官押着他，面对即将深陷囹圄的局面，他心中却丝毫不慌。路过时淡漠地注视着灯塔，死死地看过去，哪怕身子越过目标，不曾改变眼神。在目标即将消失于视野之前，他一字一顿道：“你成功惹怒我了，记住你现在的心情。”

    灯塔不以为意，自觉胜券在握，全身得意的很。

    “哈哈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讽刺挖苦我。估计你这张嘴在焚尸炉里也烧不化，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不再回话，将背影留给脏脏辫。

    二楼的审讯室，麦克坐在对面，拿笔杆敲敲笔录，冲蒋众德斜上一眼，气定神闲地张口：“说说吧，你怎么做的？”

    经验丰富的警察总喜欢用无明确指向的问题，来诈出犯人的额外信息。这种小手段，蒋众德在现实世界通过影视剧见过太多，坦然地饮下半杯水，他的唇角上扬，“我的私人律师，估计快到了。”

    ……

    最近几天警署的秩序实在混乱，所有主楼内的警察收到上级命令，开始清退闲杂人等，包括灯塔。他和泡泡糖被请出去，只得在警署门口等待后续消息。

    很快，一位穿着得体的精英人士提着手提包走进警署正门，认识的警员下意识让出半个身位。

    “喔，黑面理查德，他为谁而来？”有警察小声地议论。

    “听说这人出名的难缠，检察官见他都会头疼。”

    理查德迈着气宇轩昂的步伐来到审讯室外，敲敲门意思两下，不等回应直接开门进去，在看到蒋众德后，似是与对方很熟，淡定地给后者一个眼神。应该是提前做过功课，他朝麦克礼节性的伸出手，“你好，我是理查德，需要看我的律师执照吗？”

    理查德在本市小有名气，麦克很清楚。此人能力高超，如果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贵。

    在本地律师圈子流传这样一个笑话，理查德的律师袍没有口袋，因为他的手始终在别人的口袋里。一般能请动这样的人物，不仅身份地位尊贵而且得有钱。

    麦克看向蒋众德，泛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摇头。

    “不用了。”

    “请问我的当事人彩票是以什么理由被拘押到这儿的。”

    用词很讨巧，理由而不是罪名，一句话已经悄然把刑事性质往民事上过渡。

    “我们怀疑他涉嫌故意纵火致人死亡。”

    理查德轻笑着，“是吗，请问你们警方有什么证据？”

    麦克脸色有些黑，“我们有人证。”

    律师整整喉咙处的纽扣，一脸放松，“是吗？碰巧，我的当事人也有未参与纵火的证据。”

    “他随身带的工具非常完备，绝对不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警官，我的当事人是合法公民。”理查德将公文包放在桌上，从里面翻找资料，“要不我先说点间接证据吧。普川公寓的法人经过三次变更，缺乏物业管理，已经受到两次诉讼，其中有一个诉讼就是公寓业主起诉普川房地产，诉讼的内容是公寓天然气管道老化，而普川房地产只是做了简单的线路变更，并不符合消防要求。这足以说明公寓很多年前就具备发生火灾爆炸的可能。”

    将一份文书随意扔到麦克手边，发出的声响如同代表理查德的讥笑。

    “我们再看看直接证据，人证。嗯，其中一个人证今天刚好在你们警署被流弹打死，现场目击者非常多，和我当事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恐怕和你们警署有些关系，如果你执意扣留我当事人的话，我会考虑起诉你们警署保护证人不利，非法羁押合法公民。”

    嘲讽的语气令麦克脸色不断下沉，他知道楼上有人被流弹打死，偏偏，死掉的人关乎彩票的案情。

    见鬼，那个灯塔绝对清楚，却没提这事，把我当成什么了。

    麦克的神色不复往日的镇定，暗中攥紧了笔杆。

    而对面律师丝毫不留情面，开始咄咄逼人，“除去艾文，还有另外一个关键人证，叫传承老方，同样是现场的目击证人。我有关于他的通话录音，你想听吗？或者我可以联系他过来。”

    桌上的录音笔随手可得，麦克丝毫没有按下的意思。对方律师提供的证据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当事人不利。

    接着，理查德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推到麦克面前，“我的当事人准备报考注册安全工程师，简称CSE。从事企业的日常安全生产管理，警官没有听过很正常，人不能以自身的肤浅去看待世界的广博。”

    被人当面讽刺，麦克恨不得将笔杆掰断。

    律师不屑地一笑，“这就解释了，我的当事人为何随身携带安全工具，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一个木工的车里会放着切割工具，难不成凭这些就能指控木工是连环杀人犯？”

    “至于动机，更可笑了，我的当事人与艾文此前素不相识……”

    两分钟后，麦克把二人送出警署，没心情多说一句废话。灯塔隔着老远，看见彩票大摇大摆走出警署，不好的预感应验，虽然猜到结果，但还是想亲自证实下，于是悄悄地找上麦克，刚打个招呼，对方就气冲冲地骂了一通。

    “滚！你再敢踏进警署一步，我有权利立即关押你。”

    ……

    另一头，蒋众德和理查德来到车跟前。

    “大律师，我这人向来爱憎分明。”

    理查德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竖起耳朵倾听。

    他顿了顿，指着脑门上的淤青，“你瞧，那个叫麦克的，无凭无据扣押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撞到墙上，对我的尊严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你说我能不能起诉他。”

    “那么多人，意思有很多人看到了。你想打什么价位的官司？”大律师眼中透过一丝狡黠。

    “丢掉饭碗难不难？”

    “10万米元。”

    “我给你20万！”

    “我喜欢你这样的当事人。”理查德飞快地掏出拍立得，指指他的额头，“介意吗？如果明天有空的话，我帮你约几个医生，可以出具伤情鉴定报告。很专业的，当然，费用另算。”

    “不好意思，我恐怕没有时间。”

    思索几秒，蒋众德拒绝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