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哈哈大笑起来，“我诳你呢，你怎得看见夫人这个痴样？”

    我不好意思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甘棠姐，你别笑我，夫人这样的好看，我从前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甘棠点点头，“算你是个有眼光的。”准备走了，忽又突然间大声道：“叶儿又偷看夫人啦！”一边喊一边跑。我急得追上去想捂她嘴。

    突然甘棠停在原地，我一下子没刹住撞在她身上，甘棠扑倒在地，而我扑在她身上。

    年轻男子的轻笑声从头顶传来，甘棠慌忙起身，也把我扶起。

    夫人听到动静早就朝这边看来，也扑哧一声笑了。

    甘棠拉着我朝男子行礼，“老爷好。”

    我也忙行礼，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老爷，老爷经常外出公干，有时回来了，我却又正巧碰不到他。我赶紧偷偷看了老爷一眼，怕下次没机会看到了，却正好与老爷目光对上，我赶紧又低下头。

    老爷嘴角还挂着笑，夫人来到他跟前，老爷牵起夫人的手，看着我道：“这个丫鬟是新来的吧？看着面生。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偷看我。”

    甘棠听到我偷看老爷，轻轻踢了我一脚。

    我答道：“我们夫人仙人之姿，我在看老爷是否和夫人般配。”一言落下，满院寂静无声。

    “哦？那结果如何？”老爷问。

    老爷风姿隽逸、眉目疏朗，约莫二十五六的模样，看着倒也和夫人般配，我如实道：“还挺般配。”

    老爷哈哈笑起来，牵着夫人走了。

    我听到老爷笑着说：“你怎么这些年净找些好看的小丫鬟，对我还真是放心。”

    夫人也笑了笑，二人成婚以来，老爷连一个暧昧的眼神都不曾给过其他女子，更别提纳妾了，两人一直琴瑟合鸣，“从前身边的丫鬟都大了，我就都放她们出去了。这些年找的小丫鬟都好看，全是因为我喜欢好看的，好看的人放院里我心情也更好些，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相中了你。”

    我看着他二人相携的背影，感觉比我自己找到如意郎君还要心里熨贴，回头一看甘棠，她也正一脸的幸福洋溢。

    “甘棠姐，你嘴角流口水了。”我也起了玩心。

    甘棠一边擦一边说：“怎么看都看不够呢。”突然反应过来我在诳她，“你这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说完追着我就过来了，我们在院里笑成一团。

    我凭着绣工进步飞速，干的活又多又快，而且还识字，一年时间便晋升成了二等丫鬟，二等丫鬟不用做杂事，我只需要负责夫人的绣品即可，闲暇时间更多了。甘棠惊讶于我算学好，便在夫人的准许下教我看帐。

    “你怎得这样毛手毛脚的？夫人马上去赴宴，这裙子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一等贡缎做的，现下让夫人怎么是好？”

    桃夭正在训斥一个三等丫鬟，那小丫鬟搬花时不小心用花枝挂到了夫人正晾着的裙子，裙子被挂得抽了线。

    我忙过来看，这料子极精贵，丝线很细，织法讲究，断了几根便会导致一片花纹都散了，不可能再接上，“要不我在上面仿着其他花纹再重绣个纹，这样便看不出来了。”

    我的绣功在院里出名，桃夭皱着眉：“你有几成把握？”

    我给了她一个胸有成竹的表情。

    找齐丝线集中精力，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我便勾完了花纹。

    桃夭拿过裙子看了半天，“真是奇了，我竟找不到哪里是新补的。”

    我把裙子翻过来，指着反面补的给她看，“只有这面才能看到哪里是补过的。”

    “呀！这面也很漂亮呢，这外人都看不到的。”

    夫人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么厉害的绣功，我娘家最厉害的绣娘都及不上，平时只觉你绣功精湛，却不曾想能到这步。”

    “夫人过奖了。”我心下高兴，夫人的娘家是丝绸大家，最好的秀娘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夫人娘家富庶，又没有高门大户里那些勾心斗角，故夫人虽只是众多庶女中的一个，却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娇养着长大的。

    学会理账后，我便常跟着甘棠去铺子里，她夸我有大才，她口中的大才无非是说我有经商方面的大才。如今甘棠觉得我得力，外出办事便都带着我，我常看到一个绸缎铺掌柜叫李年的会偷偷瞧甘棠，甘棠也会偷偷瞧他。

    这天晚上回去第一次听到甘棠和桃夭绊嘴，两人声音吵得响，桃夭问她是不是又去私会李掌柜，说的正是那绸缎铺子掌柜李年。甘棠说她没有私会，是带着我大大方方的生意方面的往来。桃夭说甘棠忘恩负义，说好了一辈子伺候夫人，现在却想着嫁人。甘棠带了哭腔说她永远不离开夫人。

    桃夭嗓门太大，她俩的动静被夫人听到了，夫人叫她俩进去问话。

    没过几天，就听说夫人把甘棠许了那李掌柜，过段时间就会把甘棠的奴籍消了，做那李掌柜的正头娘子。

    桃夭最近脸上都是喜气，我凑到她面前小声道：“桃夭姐，你那天是不是故意嗓门那么大的和甘棠姐吵，好让夫人给她指这门好亲事。”

    “不然呢？”桃夭哼了一声，“你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的，喜欢李年多久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老说要一辈子伺侯夫人。我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将这窗户纸捅了，她也就半推半就的把这事应下了。”

    李年曾是外院跑腿的小厮，夫人看他办事得力，便让他去自己的铺子里学，后来一步步坐到了掌柜的位子。李年和甘棠少年少女时便在府中相识，两人那时便互生情愫，成年后，李年做了掌柜，甘棠管了铺子后两人来往更是频繁。

    甘棠要嫁人，一等丫鬟的位子得由人顶上，甘棠推荐了我，夫人平素对我行事也满意，她也觉得我很是做生意的料，故而觉得让我顶甘棠的位子很合适。

    甘棠和桃夭说要摆个宴给我庆贺，我很开心的去了，大伙脸上却现不出喜色。我心下感觉不妙，“是夫人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