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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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昔日之源

    徐华城地理特殊,虽不是沿海城市,但也紧贴渝河。李奂林掌兵之时,就看出水师对徐华城的重要性,多年来磨砺水兵,正是在此刻发挥作用。

    红巾军虽然没有正规水师,但沿海攻城发展的时候,也招纳了不少懂水性的人,在水上作战的能力并不比朝廷水师差。

    两军争锋相对,徐华水师巨型楼船有十五艘,这些楼船又分为大、中、小三种,大舰可容3000人,中舰可容2500人,小舰可容2000人。

    相比之下,红巾军的战舰数量少,吨位小,以机动灵活的艨艟和走舸为主,还有几百艘征用的渔船。

    水战的基本打法都是把船靠过去进行白刃战,拼到最后不还是靠人力取胜么,红巾军一方也丝毫不虚,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楼船作为水上堡垒主要通过体量和火力压制敌舰;艨艟利用自身机动性进行冲撞或接舷战;走舸则负责侦察、骚扰和奇袭。

    大型楼船的甲板上修筑起最高可达十余丈的多层建筑。每层建筑四周都设有胸墙,在第一层周围又用木板围成战格,胸墙与战格上均开有箭孔和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

    双方开战之时,徐华水师凭借战舰巨大,在水战中横冲直撞,将对手的小舰撞毁击沉。

    巨大的楼船冲过来,气势有如大山压顶,阴影遮天蔽日,人在其面前只能自叹渺小。

    小船围攻上去,楼船只需要摆向倾压过去,便可摧枯拉朽碾倒一片,就算弃船想要爬上去厮杀,矛穴里出没的长矛和箭孔射出的羽箭会无情地打断他们的幻想。

    死人的浮尸,有如杂物般飘聚在岸边,鲜血染满了水面,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艳红的诡异图画。

    李奂林静静地看着战场,他知道,此战过后,三年内渝河的鱼虾端上不了餐桌。

    王大开连派三支舰队轮番进攻,因船小不能仰攻而接连受挫。他那以作周旋的右军也抵敌不住败退下来。王大开连斩十名退却的队长,仍然不能制止。

    “老何,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招儿啊。”这战事打得与王大开预想中的差别太大了。

    “船之大小差矣,非人力可以弥补,不如用火攻?”

    好主意,王大开立马采纳了这个建议,指挥死士驾驶着装满油料与芦苇的船只,船中还放满了身披盔甲、插上兵器的稻草人,伪装成进攻的模样,等冲到徐华水师跟前,再燃起大火,几条火船狠狠地撞上了一条楼船,楼船上的人顿时大乱,纷纷跳船逃生。

    徐华水师主舰前面有两条开路的舰船,已经被这样的自杀式的袭击焚毁,李奂林见状便让全军撤退,将船开回城内,再令人把擂石铁刺等沉入江底,只要吃水深一些的小船都过不去。然后把城墙的水门大大方方打开,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这就是对红巾军赤搂搂的羞辱,军师何计让水性好的士兵带着绳索潜入河底绑好铁刺等障碍物,另一头系上马匹,驱赶拉出。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尽所能地对攻城一方进行射箭投石等骚扰的方法,红巾军还是顶着攻击逐渐把水路上的障碍物清理干净。

    此刻攻下城池就在眼前,几十条小船蜂蛹过去,争当第一个登城之人。

    “等等,再等等,三二一,倒!”

    一罐罐盛满油的陶器从城墙上面扔了下来,紧接着箭雨齐发点火,水上的柴油亦能着火,河面上就这样燃起了一片大火,李奂林以牙还牙,以火攻还以火攻。

    被烧个正着的船上人声哀嚎一片,人本能地就扎入了水底,身体先是感到一阵清凉,然后皮开肉绽的地方被河水冲刷又变成了另一种折磨,痛晕过去后就永远地沉入了河底。

    熊熊燃烧的船体形成一道火墙,在河流的带动下,缓缓来到红巾军面前,在残船断木散发滚滚的浓烟中,有那么一丝烧烤的味道。

    王大开黑着脸鸣金收兵,是这个泼油点火的招儿太毒,破不了吗?那倒也不是,其一可以利用人数多强行冲过去,或者让人潜水游过去伏击。

    可这些应对方法太吃亏了,即使突破了这一道防线,那里面肯定还藏有很多别的手段。面前的惨状深深地打击了红巾军所有士兵的心理,士气已经大损,这时候再让他们拼命只会起反效果。

    两头铩羽而归,红巾军高层之间又紧急凑起来开了一个会议。

    “他奶奶的,正面攻城攻不下,走水路也不行,难不成要从空中飞下去不成?”罗承和嚷嚷道。

    “吾儿休要乱说,何先生,你有何高见呢?”

    “攻城之战,历来都是极为艰巨,在兵书中属于下下之选。虽然我们人手充足,可我们粮食储备,攻城武器都有所不足。在天时地利人和这些作战条件之中,而近些年徐华省风调雨顺,我们并无天时之助;占据一城而战,易守难攻,我们亦无地利之便,剩下唯有从人和中想取办法。”

    “因为先前群龙山起义之事败,还有先锋四营在他们的营地纵火,徐华城现在内部一定是对民间严防死守,时日一久,必起民怨。那时候我们再策反一个内应,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罗承和对这些偷偷摸摸的计谋很是无感,不屑道:“真没意思,还不如那个李奂林出来跟我真刀真枪单挑一场,赢了我们进城,输了我们就撤军。”

    “两军对垒,你以为是这种单挑的小打小闹?休要在此开玩笑!”张克安冷着脸指责道。

    “攻城难,不就是因为有那李奂林嘛,我想着如果能单挑的话,我借机杀了那人。”

    郭藏真闻言念头一动,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说道:“如果说有可能除掉李奂林,或者让巡抚对他不再信任剥夺他的职务,会不会对我们攻下徐华城有帮助?”

    此言一出,引起了全场的瞩目,陈广问道:“郭先锋有何计谋?”

    “计谋谈不上,只是知道一些内情。”郭藏真便将李奂林清剿狼首山的原因细细详说。

    何计敏锐地捕捉到郭藏真在栽赃陷害狼首山的布局手段,心里不由得暗想,那么群龙山的倾倒会不会与他有关呢?

    郭藏真絮絮叨叨许久,何计点出关键说道:“所以李奂林以为他烧毁的是真信,其实是你伪造的假信,这信上是徐华省巡抚严复光贪污的事实。”

    “一封信而已,能除掉李奂林?”罗承和不解地问道。

    “这封信只要曝光,严复光轻则被问责,重则就有可能被罢官。树倒猢狲散,即使不倒,严复光一定会对李奂林心生怀疑,而李奂林自己也是说不清楚。所以这封信不单单是要简单地曝光,而且是要放到严复光政敌手上去揭露。”何计将思路扩展开来。

    “如此一来,此事值得细细谋划。”

    半日过后,众人商量好了,郭藏真便领了命令去执行。

    众人散后,王大开留着张克安问道:“三弟,你觉得此事能成吗?”

    王大开在会议上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但不代表他不关心起义军的决策。

    张克安见其他人已经走远,才说道:“依我看,很难。现在是战争时期,徐华省就在战斗的第一线,仅凭一封信就能将省中的高官拉下马来?战时换将可是大忌,所以这事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当夜,天父陈广与军师何计喝酒聊天。

    陈广说道:“自从我起义以来,有三年之久,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先生你是否注意到。”

    “主公请讲。”何计顺着问道。

    “我军已经拿下羽化国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了,而朝廷抵抗的兵力,几乎都是一省的私兵,至多也只是几个省合力而已。京都那边,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这是为何?”

    “一开始我以为是朝廷对我们农民组成的起义军并不放在眼里,现在想想,很可能是京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以至于腾不出手来应对我们。”

    “这么说来,真的是天助我也,只要拿下徐华城,我们粮草无忧,进可奔袭京都,退可隔江而守。那个郭藏真能助我等拿下徐华城吗?”

    何计紧皱眉头,向陈广提醒道:“我观此人言行举止,是一个能冲锋陷阵的可用之才,可他行事之势,有反主之能啊。”

    “哦,此人竟得先生如此评价,来日方长,我们拭目以待便是,来,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