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送信
郭藏真回去与季全安说道起义军高层间的决定。
“老大,我们常年混迹在绿林之间,而义军的人大多是来自南方的贫困民众,对朝廷官场上的门道并不熟悉,我们得找一个明白人来阐述其中关系。”季全安说道。
“何人?”
“沧州县衙门师爷李大周”
“此人可信吗?”
“他是衙门的人,不过他胆小怕事,越是这种人就越不敢惹事,反而更可信。”
“一身无事,四季皆良辰,老汉我酌着小酒哼着诗,生活快活似无边,啦啦啦。”沧州师爷李大周哼着调,散衙迈着大摇大摆的步伐,开开心心地回家。
自从那一把火将狼首山烧个干干净净后,李大周的顾虑也被烧没了,回归日常生活,原来无聊也是一种福。
当他转过一个墙角,看到季全安正笑眯眯地在前方等着他,李大周吓得手一抖,酒袋就掉落在污水淤积的地面上。
李大周嘴皮一抖,转身就要逃,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胡子大汉,看那体格,够将李大周这老骨头揉碎了。
一处酒肆,伙计端上几碟小菜和酒后便告退,桌上三人围坐。
李大周如坐针毡,看到伙计离开后,压低声音吼道:“你不要命啦,狼首山都被灭了,你的靠山都没了,还敢出现在这里,外头可是贴着你的悬赏令呢!”
季全安丝毫不在意,给桌上三人倒满酒后,开口道:“对啊,狼首山被剿灭了,我没有了靠山,只能去投奔红巾军了。”
李大周嘴角、眉毛兜不住地发抖,红巾军那是什么存在,现在面前两个都是大反贼啊,被逮到可是要凌迟受死的,九族亲友更是无法幸免。
“我……我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都别掺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晚了!”季全安喝了一口气,吐着酒气断言道。
“不单是我,还有八百多被发配到各个地方实行劳役的狼首山余众,都被我们救出加入了红巾军。”
“你说的这些又与我何干!”
“你猜押送这八百多人的路线怎么被我们知晓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这些亡命之徒。”
“对咯,你们不知道,所以我说是你透露给我们的,官府就会认为合情合理的咯。”
“胡话!你这是撒谎!你这是污蔑!没人会信你们的!”
“你之前跟我们有过交易,这次你也肯定帮忙了,两件事都揭露出来,亦真亦假,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信你?”
李大周像邪了气一样伛偻在凳子上,半天无言,最后哭丧着脸哀求道:“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这样陷害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谁也没得罪过,求求你放过我吧。”
见到火候已够,季全安开始安慰道:“没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害你呢,只是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而已。”
“问吧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季全安看向正在吃花生的郭藏真,郭藏真擦了擦手,问道:“我们想知道,徐华省的巡抚严复光在官场上有什么政敌。”
“你们问这个干嘛?”李大周下意识不解问道。
“啧,老李你这就不懂事了。”季全安不满地提醒道。
李大周乖乖回答问题:“有的,比如之前与严巡抚争夺巡抚之位失败的罗千成,现任连枝省布政使。”
季全安摇摇头,说道:“我们要的不是这种小鱼小虾,是要能够绊倒巡抚的存在,就比如京都那边的,有没有?”
李大周又被吓得一抖,说道:“严巡抚是地方上的高官,很少与京官有相交,更别提结仇了。”
“那官员贪污,由那些部门管呢?”
“地察院,负责监察地方上的官员行政事务,贪污犯案,办事不利等都归他们管。可地察院抓的都是六品以下的官员,而且交了钱就可以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巡抚岂不是只手遮天了?”
“谁说不是呢,除非……”
“除非什么?”郭藏真追问道。
李大周真想抽自己嘴巴,怎么这么多嘴,只好说道:“除非事情闹到御史台那边去,御史可是连皇上犯的错都敢上奏的存在。御史大多都是清流派的人,弹劾地方上的权贵最不手软。”
“那怎么才能让御史受理官员贪污案件?”
“那就有一个正式的流程,必须是身家清白之人提出的上诉,而且要有证物或者证人。”
郭藏真与季全安对视了一眼,季全安点了点头,郭藏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对李大周说道:“来,看看这封信。”
李大周从他俩问的问题就已经猜测出这事可能与严复光贪污有关,连连摇头拒绝。
“不看,就会官府视为反贼,看了现在又不会掉块肉。”季全安威胁道。
李大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看,看完后有些疑惑,结果就这?
郭藏真对李大周反应有些奇怪,问道:“这上面盖有严府的印章,证明了严复光以权谋私,在税银上贪污,你为何反应如此平淡?”
李大周实话实说道:“贪污在朝廷官员中并不少见,凭贪污这一点钱就想驳倒严巡抚?那根本不可能的,我还以为你们掌握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额,郭藏真还以为这是大杀招,没想到敌人的下限如此之低。不过也行吧,不能搞垮严复光,那就挑拨他与李奂林的关系即可。
“好,那由你将这封信寄给御史台吧。”
李大周听到这话眼窟窿都要瞪出来了,我?这师爷还做不做了!
季全安跟上解释道:“做了这事,成了之后,你虽然很可能会丢掉官职,不过我们赔偿黄金百两给你下辈子过活。不做,别说这官职,你连命都可能没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而且万一真的驳倒严复光,那你的未来可就官运亨通了。”
李大周拿着信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看到自家婆娘餐桌上还热着饭菜,儿女在床上熟睡,紧紧捏住手中信封。
“他不会把信烧了吧?”郭藏真不安地问道。
“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唯一的活路就是依照我们说的走,虽然这样威胁他是挺没江湖义气的,不过事后也会补偿他的。可能会有的问题就是,谁知道严复光的手有没有伸到御史台那边。”
“那怎么办?”
“我们把李大周送举报信的消息散播出去,地察院,都察院,刑部,都不放过,那严复光就不可能遮掩得住,就有可能给他造点麻烦,麻烦越多,他与李奂林的关系越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