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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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独上城头

    李奂林在老师严复开那挨了一顿批评后,便去加紧部署城墙上的防守工事。

    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在几个月之前,李奂林不据守在丰田县,让红巾军直接围着徐华城进行攻城战,严复开不会骂半句不是。

    而李奂林堵了几十万反军在徐华省外这么久,就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觉得红巾军就应该羸弱到攻不下几万朝廷正规军的防线。理应做到的事情你搞砸,领导便气势汹汹地来问罪。

    李奂林疲惫地躺回自己的椅中,思索着之前被袭营的情况,据严于海所说,那胡子男就是与群龙山岳盛武有勾结的郭藏真。

    胡子?李奂林貌似联想到了什么,叫人把通缉画册拿来。远风镖局丢了税银镖后,曾在衙门供述过抢标的领头人的相貌,画出了海捕文书。

    只不过狼首山被清剿后,李奂林烧了最主要的那封信后,便不再有人追寻,而现在李奂林不敢置信地看着郭藏真的面容赫然出现在通缉画册上。

    这代表什么,一个贼首与狼首山,群龙山都有瓜葛,李奂林几度剿匪居然没有伤到他的元气分毫,为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他?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他是如何在巡逻严密的军营中,让人毫无察觉纵起了火?

    想不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郭藏真的形象在李奂林心中越来越高深莫测,这次的守城之战会因为这个人而发生异变吗,唯一肯定的是此人武功高强,一般的士兵恐怕奈何不了他。

    李奂林唤来副官后吩咐道:“你去江湖中招募高手或者衙门里关押的武功高的犯人,把他们编集起了组成一个小队。”

    “是。”

    卧龙岗全员被收编成一个营,还是由郭藏真带领,先锋四营,卧龙营。

    郭藏真做着战前演讲:“兄弟们,准备打仗了,不怕死的呢就跟着我冲,打赢了金银财宝任你拿,怕死的就老老实实躲在盾后,死不了的,战后我同样带给你们荣华富贵,弟兄们,就一个条件,都给我好好活着。”

    战鼓擂动,大军围城,罗承和一马当先,从军中走出叫喊道:“李奂林你个缩头乌龟,有种的话就你我之间来一场主将单挑。”

    话音刚落,一只箭头贴着马眼飞过去,马儿受惊,差点把罗承和甩了下去,城内守军发出阵阵耻笑声,罗承和大怒,当即挥师进攻。

    先锋部队有四个营,打没了一个再上一个,可郭藏真不讲这一套,四营先锋官跟着一营屁股背后出击。

    “三,二,一,射!”城上将领看准时机,一声令下,箭如雨落,打掉了一部分正在冲锋的红巾军士兵,郭藏真的部下都鬼,扛着盾牌冲锋。

    红巾军的弓箭手不甘示弱,也反射一轮箭雨,城上的人缩在墙墩后面,除了有几个倒霉鬼中箭,大多无碍。

    “上炮机!”罗承和命道。

    一辆辆投石车推了上来,拉满好弦,指示旗挥下,几轮巨石向城头砸去,砸倒了好几片人。

    郭藏真背负着几支长矛,向城墙奔袭而去,随手一拨,就把面前的箭头打落,将身后长矛一一扔出,长矛狠狠钉在城墙上,像阶梯一样排列着,郭藏真一脚踩着一根就蹦跶上了城头。

    底下的士兵看到都有人登城了,顿时士气大振。

    “上梯子,跟上先锋的步伐。”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跳了上来,城墙的士兵都持着弓箭没反应过来,直到被郭藏真一巴掌一个扇倒在地,才有人抽出了佩刀。

    “别管他,守好自己的位置。”这时有人发话。

    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郭藏真看了过去,这小子有长进啊,这么快就觉得可以无视我了。

    忽然一只钩爪缠住郭藏真的脚,郭藏真条件反射地运气于足,锋利的钢爪伤他不得,另一边传来一股子猛劲,郭藏真没站稳,被拉下了城头。

    郭藏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面前这三个,哦不,是四个来者不善的人。

    盯着在高处的严于海,郭藏真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还没被我打服?还想参一脚?”

    严于海脸色铁青,并未回话,吩咐道:“杀了他,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郭藏真才用正眼观察面前的三人,使长钩的一人身材矮小,皮肤倒挺白,看来是昼伏夜出的主;一人使着把弯刀,脸上一个偌大的伤疤,看起来特别狰狞;还有一人站在最后,身材尤为魁梧,手中一把大刀插入地面半尺。

    “这位看起来也没有三头六臂呀,需要召集这么多高手整他一个吗?”甩着钩爪的小矮子质疑道。

    “少他妈废话,猎物就一个,你上不上?不上他就是我的了。”刀疤男没好气地说道。

    小矮子瞥了一眼高处监视的严于海,他是点背了,被逮到衙门大牢里,像他这种肮脏的夜行人,除了偷金银珠宝,还能偷听到不少龌龊的秘密,这也是能滋生他这种老鼠的土壤。

    老鼠被逮到了可是没有好下场的,不过这个军方的严长官过来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杀了眼前人,他就能自由了。目标只有一个,先到先得,他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老鼠嘛,见到光就要钻。

    将绳索上的铁钩转了几圈,旋满了力,瞄准角度松手,钩爪就成了特长版的铁掌,向郭藏真轰了过去。

    这倒是奇特的武器,郭藏真侧身躲过,小矮子将绳子往下一拽,铁钩就朝郭藏真腰间扑去,郭藏真肘击打偏了钩子。

    小矮子收回绳索绕身大半圈又甩了出去,边放绳边摇晃出波浪形,郭藏真看准钩子,正又要一掌击落,谁知铁钩半空改变路线,直奔郭藏真双眼刨去。

    郭藏真半身后仰,成拱门状,堪堪躲过,铁钩再次一变,直压下来,郭藏真手中摸到一块石头,抓住就往铁钩上砸。

    不给它再次变道的机会,缠上钩子后的绳索,用力一扯,绳索变得笔直,力道传递过去,小矮子来不及撒手,被带了过去,郭藏真迎过去,一掌直击正腹,小矮子吐血倒飞出去。

    这一掌的冲劲,落地人必死,魁梧的汉子冲了上来接住小矮子,将他头脚颠倒旋转几周,化去掌力。小矮子捡回一条小命,忙向魁梧汉子道谢,汉子不作答,走回去继续握着大刀,眼神灼灼盯着郭藏真。

    “冲啊!”突破箭雨的洗礼,红巾军的士兵扛着木板,盖住壕沟,便有了继续奔杀过去的道路。

    长长的竹梯一架,下面的士兵便奋不顾身身地攀爬上去。想要从上面推倒梯子,一是手没那么长,二是一条梯子爬着十几个人,推不动的。

    “听令,扔!”一块块巨石推上城头,朝着底下人劈头盖脸砸了下去,除了能在一条线上连人带杆一起砸倒,还能去势不弱,顺手砸死几个倒霉蛋。

    人是活了下来,可作战能力没了,还不如死了干脆,刀疤男觉得小矮子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才在猎物面前走几招就倒下了。

    眯眼看了魁梧汉子一眼,见对方没有联手的意思,其实也无差,本来看见他就恶心,宰完猎物后便顺手宰了他。

    想到这嘴上不由得裂出笑容,扯到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想起那天一个初出江湖的小丫头,就敢大放厥词要为民除害,他就跟上了她的家里,把她家人全杀了,特别是她,死前还被他玩了好几次。然后被一个闻名江湖已久的高手劈开了脸,还被关进大牢判了死刑。

    一想到这,刀疤男就来气,什么狗屁大侠,都是多管闲事的狗东西,妈的,这些鸟毛大侠还不是四处风流沾腥,还不是用嘴吹嘘自己多么道德侠义,靠脸去博得那些庸俗女人的欢心。

    脸?啊,我的脸,天杀的,该死,都该死,妈的,看过我这张脸的都该死,我要顶着这张脸,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家的女人都上了,用这张脸。

    刀疤男面容越来越扭曲,郭藏真看得脸皮直跳,啐了一口:“真丑。”

    “你说什么?你找死!”刀疤男勃然大怒,满脑子只想杀死郭藏真,手中一扔,将那把弯刀飞了出去。

    郭藏真刚想空手接白刃,看到刀光上的寒意,甩手一剑把弯刀打了回去。

    严于海圆目怒睁,双拳紧握,那是他的清水剑。

    哦?刀疤脸还以为这个胡子男没有带兵器呢,毕竟看他一直是徒手,弯刀上萃了毒,徒手接没他好果子吃。

    把击飞回来的弯刀接住,刀疤男向郭藏真冲过去,再将手中弯刀当做暗器甩飞出去。

    近身抛刃,这是什么套路,郭藏真侧身看了眼飞刀后面的刀疤男,他的手中另有寒光冒现。

    郭藏真将空中这把弯刀打去刀疤男拿不到的地方,刀疤男已经突到脸上,手中一刀砍向郭藏真脑门,郭藏真剑身下刺,挑向刀疤男的手。

    刀疤男收住攻势将手撤了回来,另一边又是一刀砍出。

    第三把刀!

    郭藏真匆忙躲开,刀光砍落他几根头发,幸好没有伤及皮肉。

    郭藏真一脚踢向刀疤男的心窝,想要逼开二人距离。

    这感觉!

    刀疤脸硬吃了一脚,双刀就砍向郭藏真伸出来的腿,非要郭藏真断腿见血。

    郭藏真一剑插入地下,有了支撑点,身子在空中扭转躲过攻击,后仰主动跳开距离。

    刀疤脸双手将刀甩出,双臂一抖,手中又持双刀,冲袭过来,你想要拉开距离,我偏不让,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果然,那一脚踢到钢刀上了,所以刀疤男才顶得住。

    郭藏真落地,蓄力前蹬,清水剑吟,滴答滴嗒两声,先击落两刀,与刀疤男贴身交锋几招,二人对穿而过,各立一边。

    郭藏真先转身,身上刀伤几处。

    “哈哈。”刀疤男脸上被划了一道小口,伸舌舔了舔流出的血液,狞笑道:“你死定了!”

    郭藏真摇摇头,刀疤男舌尖发苦,郭藏真一手清水剑,另一手握着的是刀疤男的弯刀。

    刀疤男瞳孔一缩,他的刀怎么在郭藏真的手上,被击落的两把刀都在地上,自己手中亦是持有两刀,身上藏的刀也都没少。

    等等,好像漏了什么,第一把刀呢?

    “原来你跳来跳去就是为了那这把刀,哈哈,功亏一篑,我有解药你有吗?”

    “你说这个吗?”郭藏真掏出一包药物,刀疤男看着眼熟的包装,一摸身上,解药没了。

    “挡你的双刀,我一把刀足矣,可我的剑就掏你腰包了。”

    “狗贼,你怎么敢,赶紧拿来!”刀疤男气得脸色发白。

    看到刀疤男这幅模样,郭藏真就知道是解药没跑的了,大大方方在刀疤男面前吃了下去。

    “找死,你给我吐出来!”刀疤男没走两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郭藏真下了结论,便把弯刀扔了。

    “上云梯!”一座座高高的梯子被推了过来,城上一轮箭雨,云梯正面都可以挡住,从云梯中爬上顶部再扑杀过去,省力安全多了好几倍。

    “长矛驾住,抽刀把上城的贼人都杀了!”

    “城头上被缠住了,上破城锤,把那城门给我砸开。”

    “快把柱木拿来,顶在门后,背后就是我们的家人,给我顶住!”

    攻城战进行得白热化地步。

    郭藏真看向最后一个还屹立在面前的魁梧汉子,有些好奇地道:“这一次你怎么不救人了?”

    魁梧汉子瞥了一眼小矮子,声线厚重,开口说道:“他罪不至死。”

    哦,言下之意就是有些人该死。

    “厮杀前要来场自我介绍吗?”郭藏真问道。

    “生死局面前,江湖人不讲这种规矩。”报上名来都是战场上将军喜欢喊的口号,酒楼的说书人也喜欢混淆两者,真正混江湖谁会在杀你前自报门户,不是斩草除根的话,迟早有人找上门来灭你全家,冤冤相报何时了,不会家人的生命拿来冒这种险。

    “好,出招吧。”

    魁梧汉子将大刀拔出地面,双手持刀,一脚踏出,眼神紧紧锁住郭藏真。

    这种感觉,郭藏真发现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凝成实质,这人散发的气机,也可以说是杀意,封锁了郭藏真周围的空间,不让他躲避。

    手中的大刀,一刀砍下来威力肯定惊人,可是这种武器,在同级别的较量中,往往很容易被别人躲过去,能将这种重物使得行云流水,除了后天的努力,更吃天赋,万中无一的那种天赋。

    那么这种使用大刀武功岂不是少人问津,其实可以换一个思路,除了吃使刀人的天赋以外,还可以让敌人的行动慢下来,这样同样可以达到一击必杀效果,这魁梧汉子修的武功似乎就是这一类的功法。

    郭藏真脑子浮现好几种应对方案,但此刻他心中却突兀生出一个词,叫做一往无前,这场架,把他的血气都打了出来,快哉,快哉!

    郭藏真以手抚剑,感受这柄剑的材质与能力,扣指一弹,剑音清澈,余声绕绕,是一把好剑。是吧,你也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对吧!

    魁梧汉子猛然一吸气,宽厚的脸庞涨红,内力如同狂海浪涛涌向双臂,大步跨前,力从脚生,经过腰马合向一处。几次增力,魁梧汉子大喝一声,一柄大刀开天辟地,遮天蔽日,覆盖那渺小的身影。

    郭藏真睁眼迎上,清水剑出,剑尖顶在大刀锋芒中心,巨力传导过来,压得清水剑身大弯,好似就要压断清水薄薄的剑身。

    郭藏真手腕抖动,清水从一个大弯,扭成七曲八折的小河,但大刀去势已尽,清水反弹,全部力量聚集于一点,巨刀应声断裂,裂面平整一线。

    严于海瞪大了双眼,这是他的清水剑发出的威力吗?

    躺倒在后面的小矮子同样震撼看着这一幕,为何有些人就如同太阳那边耀眼,好生羡慕啊,自己只是一个地渠下的老鼠,看着头顶那炫耀的阳光。

    郭藏真飞速几剑重伤了魁梧汉子,断绝了他再战的能力。

    “为何不杀了我!”魁梧汉子瓦声问道。

    “因为我惜才啊,如果我拿下了徐华城,那你就是民,我只是反朝廷,并不要民众的性命。”郭藏真说道。

    “小心!”

    一声利器划破空气,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就是要在郭藏真以为大获全胜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草堆刺出。

    郭藏真咧嘴一笑,早就发现你了,要是论隐藏身影,消除气息,他郭藏真才是你们的祖宗。

    一剑刺到郭藏真身上,分毫不进,一阵红色的烟雾缓缓染上郭藏真的脸庞,蛰伏的杀手大惊失色:“血魔神功,你,你是……”

    “哦?认得此功,那你去死吧。”郭藏真掐着杀手喉咙,内力一震,杀手全身骨头都被撵碎,说不完半句话了。

    郭藏真抬头寻找严于海身影,严于海见势不妙就去拉军队准备过来继续干郭藏真了。

    “就是现在,倒油,点火!”

    一个个红巾军士兵浑身大火倒下,云梯也燃起熊熊大火,攻城锤旁边的士兵更是遭到特别关照,徐华城下烧起一条火线,燃料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撤退,撤退!”号角声一吹,红巾军的残兵败将连忙后撤。

    郭藏真听到外面形势不对,严于海还真的拉着军队气势汹汹准备过来围杀他,向二人告别后,就翻墙返回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