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洪荒第一妖
混元之道争,弥罗如何介入,罗睺没有明说。
他只是略作交待,另传了弥罗三种秘术,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三种秘术,一种可无视距离传递音讯,一种可无损灵光熔炼灵宝,第三种则更为繁复,需将一套囊括万有的阴符禁法拆解为四种禁法,并以此炼制四柄剑器。
四柄剑器,一曰“诛仙”,一曰“戮仙”,一曰“陷仙”,一曰“绝仙”。
其中,诛仙逞阴符之凶,戮仙逞阴符之毒,陷仙逞阴符之险,绝仙逞阴符之诡。四柄剑器合称“诛仙四剑”,可谓极尽描摹,将阴符禁法的凶毒险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用说,罗睺如此安排,必有深刻用意。
此中用意,只有一点,弥罗有所察觉。
罗睺或是想利用自己的不可测,来遮蔽他的某种关键谋划。
道争之局,双方各有一造化玉碟,故天机昭彰,无论有什么应对,都难称隐秘。这种情形下,谁若能测算到对方,而又不为对方测算,自相对而言,就多了一些胜算。
弥罗的不可测,非单指一具虚身,而是虚身之所涉,俱不可测。
某种程度,这也算一种神通了。
待罗睺离开,弥罗又循祖脉,继续起行程。
一日复一日,祖脉、支脉之外,又涉足了余脉。
元气流变之余脉,已渐渐离开地陆,深入了西海。
西海之外,还有西溟,而余脉由海入,也是止于了溟。
至此,弥罗察元气流变,也就走完了行程。
有所察,便有所得,这是肯定的。
其他不说,至少灵根灵材,入手了不少。
灵根有两种,俱是后天之属,各有二三十株。
一种曰“火枣”,阳土生木,结气为实,果如赤枣,食之可增进修为;一种曰“丹粟”,茎高一丈,穗长三尺,形如大粟,实如小丹,一年一熟,食之可壮大元气。
灵材也有两种,一种真金,一种奇虫,俱在先天之列。
真金曰“风磨铜”,坚不可摧,韧不可拔,如拳之大,如火之赤;奇虫曰“鸣蚕”,不结蛹,不化娥,餐风食露,日产一丈之丝,其丝不惧水火,灿若云霞。
行程结束,弥罗稍作休整,也就踏上归途。
一路飞遁,行经一道山脉,忽又生了意外。
弥罗绝未料到,自己竟与一个生灵,莫名产生了交感。
意识交联,一种“似我非我”的感觉,倏忽浮显出来。
那种感觉,奇之又奇,怪之又怪,莫名熟悉,又意外陌生。
因何如此,说来也简单。
原来那个生灵,唤作“赤蝉”,乃是一头遗兽,与弥罗颇有渊源。
开天之前,弥罗曾以神变之法,具现过一具分身。后来那具分身,也在盘古幡下,逃出一点残余,并与血肉之灵的碎块结合,化生成了元灵。随之,血肉之灵的碎块落入洪荒,因血脉驳杂,便演化为一头遗兽,而这头遗兽,即是与弥罗交感的赤蝉!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赤蝉,已与弥罗并列,成了另一宗源。
也就是说,赤蝉已成另一本体,再非弥罗之分身。
某种程度,赤蝉与弥罗,既相干,又不相干。
不相干的是,两者之间,已无从属关系,俱是平等之生命个体,相干的是,两者的学识、记忆,至少开天之前,完全一致,等若以一个源头,分化了平行的两支。
此种变故,对弥罗而言,自是意外之喜。
无论如何,至少自此之后,他多了一个道友,一个能永为依靠的道友。
一念及此,弥罗立时调转方向,迫不及待奔向了赤蝉。
没过多久,他抬眼一望,便瞥见了一头蛤蟆。
这头蛤蟆,非是别个,正是赤蝉!
弥罗仔细观察,发现赤蝉之真身,虽大如山岳,肤若礁岩,但究其形神,还真是一头长着几十条腿上千只眼的蛤蟆!如果将赤蝉的头与身比作主山,那其勾回蹲踞的百十条肢腿,便形若一条条环绕的支脉,而数以千计阖闭的眼睛,则是密密麻麻凸起的块岩。
正打量,赤蝉也发现了弥罗,并随之,送了他一个见面礼。
只见,赤蝉最上面一层岩峰,约有万亩大小,其重不可数计,倏忽就轻巧无比,朝后方掀了开来,显出一个难测其深的腹洞,继而无以量计的罡风,狂暴凛冽之极,霎时自腹洞喷涌而出,恰好将悬浮数里之外的弥罗,真真切切吹了个正着!
巨力涌至,弥罗来不及反应,就被掀飞了出去。
他苦笑之余,自然也清楚了,赤蝉还掌握着一种神通。
正式相见,弥罗很快透过交感,明白了赤蝉的处境。
赤蝉真身为遗兽,血脉驳杂不堪之外,其意识、灵性或魂魄,看似统一而完整,实则是一个聚合体,如支离破碎的生命,硬被某一种形式,缝合在了一起。
这就造成,赤蝉以遗兽之身,根本无法通幽。
唯一例外,则是呼吸法,但遗兽修呼吸法,自然毫无意义。
不过话说回来,此种情形,并非不能改善。
弥罗这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部《太上感应篇》。
《太上感应篇》讲炼气,总纲之外,还一法脉一卷,分了五卷。
五法脉之炼气,相较洪荒炼气,某种程度,更像外道之学。
何谓外道?简单说,就是以交感之外物,来定炼气之根基。
《太上感应篇》所载,每一脉的炼气法,都有对应之外物。
譬如元磁法脉,就是以“种星河”之法,让修者内外交感,不经炼气,就先具现一个“星河元神”,继而再以此为根基,炼气修行。
再譬如血湖法脉,则是以“辟血湖”之法,勾连众生血气,映射冥冥之中,衍生一脉玄妙气机,称之曰“血湖”,继而再透过勾真“血湖”,百倍提升炼气之成效。
类如“种星河”、“辟血湖”,其余三脉之外物,也各有交感之法,或曰心光之“铸神庭”,或曰黄泉之“结冥土”,或曰玄妖之“孕法丹”,总之都是依靠外物、外力,介入炼气修行,以改变不利处境或提高修行效率。
值得一提的是,《太上感应篇》的总纲之中,还另载录了另两种交感之法。
一曰阴阳之“易鼎炉”,一曰五行之“演五通”。
这是阴阳、五行,不成法脉,才将交感之法,记入了总纲。
不成法脉,原因很简单,即阴阳、五行道法,只在限定环境下成立,脱离限定环境,便会道不成道,法不成法,完全沦为空谈。所谓限定环境,即是指元气运变匹配阴阳、五行之理的环境。这样的环境,并不自然存在,只有人为设置,才能打造出来。
不过,有意思的是,洪荒之阴阳、五行,却是堪称无上的两条大道。
大道比之法脉,可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有此区别,或是因为,洪荒真真有灵,本就预设了环境。
而这也证明,五脉法迥异洪荒法,乃是另一体系的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