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里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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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旁门先生祖

    太阳非气态,其上有山陆、沟谷、壑渊,只是遍燃着一种赤火。

    此种赤火,自然有其神妙,并非一种凡火。

    弥罗稍加尝试,见赤火于已无伤,就踏足了太阳之上。

    随之,他放开心神,与太阳交感,触摸到一种脉动。

    就是这一脉动,让元气阴转阳流,将太阳嵌入了周天运变。

    弥罗追随脉动,感应元气之变,不多时,又发现一点古怪。

    循着感应,他几步移行,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之中,生长着一株奇树!

    奇树形似扶桑,同根偶生,两相依倚,高约三万丈,粗约两千围。

    其木似铜铸,其叶如桑芥,赤火结簇,漫天熊燃。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虬曲盘伸的枝干上,竟托着一方法界!

    那方法界,纠缠无量气机,衍化诸般异象,宛若孕育着神祇。

    而更奇特的是,虬枝法界之内,还藏了一座道宫!

    弥罗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向法界之内,投影了一具分身。

    依分身之所见,道宫元气纠缠,可知尚在演化,还未完全。

    不过,元气纠缠之中心,倒有一座宫殿,已然完成建置。

    宫殿古朴恢宏,绽放无量金焰,迫开了漫天赤火。

    同样是火,金焰能迫开赤火,无疑层次更高一些。

    宫殿最深处,孕育着一团光影。

    绰约之光影,不但是金焰的源头,内中还隐隐显化了,一个生灵的轮廓。

    不言而喻,光影中的生灵,便是道宫之主了。

    然而看轮廓,那生灵竟不类人,反有些类鸟!

    为一探究竟,弥罗便让分身,强顶着金焰,冲向了光影。

    投影之分身,也是一点虚身显化,比之神变分身,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越向前行,金焰越炽盛,到得后来,已有燃烧意识之趋势。

    分身再三尝试,还是止步于十丈外,没能更接近光影。

    这个距离,虽算不上远,但有金焰遮蔽,也窥不见虚实。

    弥罗无可奈何,本打算就此收手,然而巧之又巧的是,便在此时,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机,恰就浮显了出来,而随之气机衍变,竟在光影之中,倏忽显化了一口古钟。

    其他任何古钟,弥罗都不在意,但若是那一口,情形就不一样了。

    “竟是开天之时所见的......那口钟?”

    弥罗再怎也未想到,那口镇压虚空的宝钟,竟会藏在光影之中!

    这口宝钟,见不到还罢,既见到了,怎可能错过?

    一念及此,随弥罗心神一动,分身已隧穿金焰,不管不顾,投入了光影。

    下一刻,异变忽生!

    光影之内,分身形变,化作一层帷幕,裹住了古钟!

    随之,古钟一响,便毫无预兆,抹灭了分身!

    与此同时,又有无可名状的气机,沿分身交感之路径,顷刻锁定了弥罗!

    弥罗来不及反应,便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危如累卵!

    他霎时意识到,无可名状之气机,只要一转一变,就能抹除自己。

    这是意志之用,并非道法之功,避不了,也抗不住!

    还有转机吗?自然是有的。

    也在同时,一缕无可名状的气机,循弥罗之情绪波动,又与弥陀镜勾连起来,而借由这种勾连,弥罗囊括一切经历、记忆、感悟之心光,便也映射进了那缕气机。

    于是累卵之危,才刚显现,便又消散了。

    继而,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层次的愉悦,如潮水一般,浸没了弥罗。

    似自己在愉悦,也似不是自己,究竟是不是,弥罗不敢深想。

    他只知道,原来此方天地,真真是有灵的。

    天地之灵,有何来历?

    是开天之人元灵未散,还是天地新生了意识?

    弥罗想不明白,但却知道,刚发生的一切,对自己是个警告。

    后怕之余,他不免也认为,此事已告一段落。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一团玄黄之气,却又从天而降,倏忽落入了虚身。

    随之,弥罗冥冥之中,似有所明悟

    原来这玄黄之气,乃是所谓“功德”!

    功德为何物?大体算天地给予生灵的一种正反馈,属于奖赏。

    奖赏?前有警告,后有奖赏,看来累卵之危,来去皆有因由。

    接下来,弥罗感应玄黄之气,冥冥之中又有所悟。

    原来自己这团功德,是因“旁门之祖”而降!

    也就是说,真真有灵的天地,莫名其妙又把他认作了旁门之祖!

    应是认错了吧?总不会自己,真是什么旁门之祖?

    若没认错,这所谓旁门,又因何而来?

    弥罗不想还好,越想越迷惑,便连那团功德,也觉得很可疑。

    功德之说,在他认知,不过只是大而化之理想化的一种言辞,莫说并不真实存在,就算真对应一脉理法,冥冥中的功德,也无论如何不该具现为一种实物。

    然而,其色玄黄的功德,却偏是虚实两便,可化作实物用的。

    弥罗清楚记得,开天那人元神三分之时,也曾将类似大小的一团玄黄之气,演化为玲珑宝塔,融入了一道三分的元神,若由此看,其色玄黄的功德,便该是一种“法物”。法物,即法炼之物。若功德为法物,乃是道法炼成,那其质性殊异,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只不过,若真如此,却又因何,要炼这功德?虽此玄黄功德,可用于炼器,也可用于炼法,但炼器炼法,乃修者之正行,以天地之灵的层次,又何需介入?

    想不明白,便干脆先不想了,反正想来一切因由,终有一日会显现。

    弥罗摇一摇头,将功德纳入弥陀镜,望向了那株扶桑。

    这株燃火的扶桑,也有两桩利用价值。

    其一,此树道妙天成,类如玉树,若参悟透彻,未必不能开创一门道法。

    其二,折其几段须根,以玄牝之门孕化,应能入手几株新苗。

    一念及此,弥罗立时行动起来。

    不过,原本他只是打算,与扶桑交感即可,未料心神一转,却就改了主意,竟分化一点虚身,以灵飞之法,与扶桑结合,显化元灵,将扶桑化为了俱舍之一舍。

    化扶桑为一舍,有意为之,无疑是一种试探。

    他想验证一下,是否此种灵根,也如那口古钟一般,不容自己干涉。

    无论如何看,扶桑比之那口古钟,重要性都远有不如,故即便有灵之天地,对扶桑也有安排,不容自己干涉,想来最多不过将元灵抹去,应还不至于危及虚身。

    如此计较,有合理之处,但凶险叵测,不能轻描淡写。

    毕竟,即或天地真真有灵,也未必会按他的逻辑行事。

    更何况,初犯给警告,再犯则严惩,这也是一种逻辑。

    以上这些,弥罗不是没想到,而是考虑虽周详,但终究还是做了。

    不过还好,一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见此情形,有所戒备的弥罗,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