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里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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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遗兽

    天地初开,遗兽不只两头。

    实际上,弥罗单炼形期间,就遭遇了不下十头。

    这些遗兽,东奔西走,互为天敌,只一相遇,便会厮杀不休,非要其中一方,血肉分崩再分崩,血脉分化再分化,直至纯血之兽,一一演化完全,另一方才会罢休。

    弥罗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意识到,这其实是开天机制的一个补丁。

    这个补丁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胎中之灵的血肉残余,分化血脉,由驳杂而至纯一。

    也就是说,遗兽血肉分崩,血脉分化,实为注定之命理。

    有此命理,也就意味着,遗兽这一群体,存在一段时间,便会整体消亡。

    修行之余,弥罗将三件法宝,逐一又作了验证。

    弥陀镜、十方法界书无需多说,值得一提的是玄牝之门。

    他选各色飞潜动植,一一投入玄牝之门,发现了几桩蹊跷。

    其一,玄牝之门的孕物,对遗兽并不成立;其二,在普通飞潜动植,玄牝之门的孕物成立,且结果毫无偏差;其三,在某一类生灵,玄牝之门的孕物成立,但结果有偏差。

    某一类生灵,具体指哪一类,弥罗无法给出确指。

    他只知道,玄牝之门能孕化玉树,但结果是有偏差的。

    弥罗对玉树下手,折取了三段须根,以玄牝之门孕化,虽确实得到了三株根苗,但三株根苗却并无一株,如玉树一般,具了周天之形,显了周天之窍。相较玉树,三株根苗只在牵引星光、星力,以及显化元磁上,还保留了某种程度的一致性。

    所以很明显,玉树可以孕化,但孕化出的根苗,同时呈现了退化。

    玉树如此,与之相类的生物,应也会如此。

    与此同时,弥罗也发现,玄牝之门的孕化,实际体现了一种对生命信息的补全,故以草木之籽、鱼虫之卵投之,便会因生命信息完整,无需补全,而凸显催芽、催生之妙。

    玉树退化的根苗,仍通体如玉雕成,故他另名之“琼木”。

    弥罗见琼木牵引星光、显化元磁之能,似与玉树一脉相承,不免就想,若以虚身结合琼木,化生元灵,并以玄妖之法,指引琼木异化,能否以琼木再演化一株玉树?

    当然,能或不能,都需验证。

    而要想验证,就先要由玉树化生之经历,推导虚身结合草木之秘术。

    弥罗煞费苦心,终在通幽之前,将秘术推导了出来。

    此秘术,称曰“灵飞法”,能以一点虚身,与草木结合,化虚身为元灵。

    炼形、炼神有成,接下来已可通幽。

    修行不难,但到这一步,还是耗了两千年苦功。

    一日又复一日,一年又复一年。

    又过三百年,弥罗以元灵之窍合真身之窍,终而通幽,具现了虚身。

    这具虚身,百万丈高,仍是一副少年模样。

    赤身,短发,眉清目秀,与之前重构的那具,看似并无任何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因虚身具现之时,已来到当前维度,故其具有的质量,第一时间就有所显化,若非弥罗早有所料,及时化外显为内伏,恐怕立时就撕裂了时空。

    与在混沌不同,此方天地之中,毕竟有其他生灵,故虚身赤身裸体不合适,高百万丈也不合适,于是稍加思忖,弥罗便先敛缩虚身,将身形固定在了六尺高下,继而又采集玉树毫须,以《五脉书》所载之“辐照法”,为自己炼制了一套衣袍。

    所谓辐照法,乃是与“都天炼宝术”并列的炼器之法,其原理顾名思义,类似一种辐射,可将灵纹、符图、矩阵,烙刻于胚材之上,先炼成种种零件,而后再组合成法器。

    这种炼器之法,能量产法器,只是无力炼制法宝。

    弥罗是以形变之法,在虚身显化灵纹、符图,以此辐照玉树毫须,先将之炼成丝绦,然后才编织了衣袍。这套衣袍,材料采自玉树,元磁天成,妙用也不下一般法宝。

    六尺高下,素衣青袍,虽还赤足,但在他认知,已然算正常。

    不消说,弥罗做这番准备,乃是为了外出。

    外出之目的,不是为游历,而是要察元气之流变,明天地之远转。

    当然,这一隅之地,乃玉树扎根之所,总还要回来的。

    玉树通幽之后,虽过于衰瘪了些,毕竟没有消亡,不能不作理会。

    一念及此,弥罗心神一动,便分化一点虚身,以灵飞之法,投入了玉树。

    玉树达成通幽,已元灵不存,只余了一点灵性。

    弥罗灵飞虚身,等若是为玉树,又接续上了元灵。

    玉树有了元灵,便可逆练形神,如此终有一日,还能尽复旧观。

    这无疑意味着,弥罗以虚身为本体,又多了一具分身。

    只不过灵飞之分身,类若虚身之驻舍,迥异神变之分身罢了。

    “能以玉树为舍,那其他一切草木,岂非俱可为舍?”

    弥罗惊喜之下,立时分化虚身,又将一株琼木根苗,化为了一舍。

    这株琼木根苗,被种于玉树之下,就待看日后,能否演化成玉树。

    一切安排停当,弥罗稍加思忖,便几下扶摇,奔了青冥之上。

    这是虚身之移行,并非什么道法。

    移行有两种,一种可称飞遁,即沿平展的虚空飞行,慢则如积跬步,快则疾似流光,可三秒一息,一息九十万里,臻至光速之一半;一种可称穿空,即折叠虚空,贯通曲率,穿行诸天,比之飞遁,其速更不可蠡测,追逐甚或超越光,也是寻常之事。

    此刻扶摇直上,即是在飞遁。

    须臾,一股玄妙气机,笼罩了弥罗。

    如无意外,应是进了雷火罡风层。

    弥罗本以为,自己这次免不了要被雷火罡风再炼上一炼,未料那股气机稍显即逝,既未运变雷火,也未运变罡风,就似其中某种机制,他恰是符合,被悄然放过了一样。

    雷火罡风之上,又是一层虚空,高不可测,广不可量。

    穿过这层虚空,再过一层雷火罡风,便到了其厚更不可计的周天。

    周天之内,有三百六十五主星、四万八千辅星,各循一种玄妙的轨迹,各沿一个奇异的曲率,勾连万方,运转不休,而与此同时,诸般元气受牵引,也时刻在运变。

    具体如何,只有抵近观摩,才能辨析清楚。

    弥罗也是因玉树映照周天,才窥到了一点虚实。

    周天之运变,以星斗为要,故稍作思忖,他便将太阳,定为了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