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里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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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势不合

    稍停,弥罗又确认了几件事。

    其一,此方天地天圆地方,处于一个特别的维度,等若在天地之外,从任何方向观察,都只开放了一个视角,即只看得到正面,看不见背面;其二,星斗之运行,只有经天,并无绕地,之所以东升西落,显了昼夜之别,乃是因为经行之虚空曲率不同之故;其三,时间不但已可计量,且以认知中的年月日时等计量,一一若合符节,并无牵强之处。

    总而言之,古怪是古怪,但以法界视之,就合理了起来。

    毕竟天地之外,才是真实宇宙,故以法界视之,也算符合实际。至于将来,是法界天地吞噬真实宇宙,扭转宇宙坍缩之进程,还是真实宇宙吞噬法界天地,让开天徒劳一场,则为时尚早,还看不出端倪。

    弥罗自忖,法界天地吞噬真实宇宙的可能,应该更大一些。

    如此,开天才有其意义,否则又所谓何来。

    结束观察,弥罗便将心思,转向了修行。

    树可修行乎?无灵之木,必是不行,有灵之木,未必不能。

    至少以玉树之姿,开创一门呼吸法,应该不算难为。

    有了呼吸法,就能借助修行,厘清天地元气的质性,而理论上,厘清天地元气的质性,就能在不改变道法架构的情形下,一一修正法门,炼形、炼神,继而通幽。

    更何况,以玉树通幽,还更便利。

    一来玉树之体,受虚身影响,先天“身演元磁”,二来玉树之灵,由虚身转化,本就“魂化周天”,故以玉树通幽,实际只要达成第一变,就等若修完了第二变。

    通幽第一变的炼形,主旨在务虚,要让玉树之真身,兼具元灵之虚性,而第一变的炼神,主旨则在务实,需使玉树之元灵,兼有真身之实性,因玉树之所以为玉树,乃是结合了虚身使然,难免其真身,先天带了一点虚性,也难免其元灵,先天带了一点实性,故真正修行起来,第一变的炼形、炼神,即便不是一蹴而就,也至少比从零开始,要快上十倍百倍。

    若说不便,也有一桩。

    毕竟树高百万丈,体态过于伟岸,故即或通幽只一变,时程也会拉得很长。

    考虑通透,弥罗便沉下心思,体悟起玉树之呼吸。

    没过多久,一门呼吸法,就有了雏形。

    此呼吸法,称之曰“周天”,升玄之呼吸,则另名之“洞玄”。

    行周天之呼吸,明元气之质性,用不多久,弥罗便修正了通幽法。

    这时,九天之外,巨幡敛迹,九天之上,坠物无踪。

    也即是说,开天之事,已然完结。

    虽地陆之上,仍满目疮痍,但诸般不谐,经过漫长时间,终会演化正常。

    弥罗本以为,自己已可诸事不理,专注于通幽法的修行,未料通幽第一变的炼形,才开始不久,便有两个古怪生灵,一追一逃,由万里之外,侵入了身遭。

    那两个生灵,俱是庞然大物,有万丈之体态。其中一个生灵,猿首牛蹄十八臂,尾如蓬鼠,牙似豕獠,另一头则形如披鳞之狐,背生两爪,有五尾六足十三鹿角。

    一猿一狐之间,似经过一场大战,彼此追逐,才到了万里之内。

    弥罗注意到时,猿兽正斜靠一座大山,用七八只毛茸茸的爪臂,胡乱掏挖肚腹上的血洞,而那头鳞狐则围着猿兽不住游走,似在等对方至为虚弱,而后再伺机扑杀。

    稍作观察,弥罗就猜到了两兽的来历。

    如无意外,应是开天之所遗。说白了,若血肉之灵的残余,血脉未至纯一,则其演化之兽,必也血脉驳杂,如此便会在一副躯体上,显化几种不相关的形貌特征。

    此种兽类,乃开天之所遗,以“遗兽”称之,也算恰如其分。

    不过,难道遗兽之古怪,只有形貌不谐吗?

    弥罗自忖应付得来,便以玉树掌控元磁,对猿兽下了重手。

    只见,一道灰濛之气,夹杂无量星辉,如天河倒挂,勃然而发,只朝那边轻轻一压,便将一头庞然万丈的猿兽及其身后的大山,“咵嚓嚓——”,给压了个土崩瓦解。

    伴随猿兽解体,奇妙之事发生了!

    从垮塌的山石中,忽而钻出了数百头小兽!

    小兽百十丈高下,似猿非猿,似牛非牛,有不下五种形貌,每一种也是怪模怪样,兼具了一些不同走兽的特征,只不过相较猿兽的猿首牛蹄十八臂,稍微显得正常一些罢了。

    这些猿牛小兽,一爬出山石就产生了分化,一部分浑然不顾大小殊异攻向了鳞狐,一部分则依五种形貌特征分了五个阵营,彼此厮杀成了一团。

    有意思的是,以弥罗崩裂猿兽之声势,竟未吓跑那头鳞狐。

    那头鳞狐游走一旁,便猿兽随山体崩解,也未让视线稍离,似乎心知肚明,接下来仍有变化,而等猿牛之形的小兽演化出来,鳞狐不待其来攻,就已经先动了手。

    鳞狐这一动手,弥罗才愕然发现,其竟有神通傍身!

    只见那鳞狐,以背上两爪虚虚朝外一抓,就将一座两三千丈的石山,从数百里外抓了过来,继而石山砸落,登时就将数十头猿牛之形的小兽,砸成了一地血肉残肢。

    然而,一些团团块块的血肉残肢,却又蠕动不休,演化了猿、牛、鼠三种走兽。

    这三种走兽,形体和谐,血脉已然纯一。

    目睹血腥厮杀,它们心惊胆丧,狼奔豕突起来。

    与此同时,鳞狐却对此三兽,丝毫也不理会。

    就似遗兽和遗兽,才是互为天敌,其与正常生灵,则两不相干。

    弥罗见状,心神一动,催发元磁之力,摇动星河,垂落丝丝灰濛之气,顷刻又将五尾六足十三鹿角的鳞狐,以及数以百计古里古怪的猿牛,切割成了团团块块的血肉。

    随之,或狐,或蜥,或虬,或豺,又演化了新的走兽。

    弥罗却注意到,其中还夹杂了一头异种。

    那是一头长着鹿角的黑狐,在狼奔豕突、满目狼藉的混乱场景中,一边操控着岩块,冲砸撞过来的异类,一边鹅行鸭步向东转移,显然鳞狐的神通,已由它给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