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女天天整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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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话 与陆川共骑一马~

    反贼藏身于苍蒲寺中一处废弃的落院里,地址荒僻,道路难行。

    尤其是大雨一浇,山路泥泞不堪,稍有不慎便会滚了满身泥,若手脚不利索,滚下山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五十名反贼齐齐被绑了手脚,干苞谷似的串成了数串被锦衣卫催赶着押下山,那名白觅在寺中撞见的假僧人也在其中。

    她些许局促地坐在陆川的马上,一手举伞,一手小心扶着缰绳。

    见众人一个接一个沿着山道而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齐巳走,是因为陆川来了。

    所以他也不是想丢下自己…

    可待会儿要如何下山又成了问题。

    莫谷说他们是授白郁和夏帝的意来保护白觅,他见她紧张地拽着缰绳,误以为她害怕,关心道:“白小姐不是骑过马的吗?怎么抖成这样了?”

    陆川这马是皇上赏赐的战马,比寻常马高挑不少,脾气还怪,他驯了小半月才收服,没想到眼下驮着个小不点倒异常乖顺。

    白觅抿唇:“莫大哥,我被雨淋了,全身冷…”

    身后莫谷的今方三十,父母走得早,小时候在军中吃军粮养活的,打小在马上长大。

    听侯府嫡女这么说,他下意识往她纤细的手腕上看去。肤白胜雪,腕骨瘦显,的确是个柔弱女子。

    他听她语气有些遗憾,走上前安慰道:“白小姐,山上没有大夫,你忍忍吧。”

    不远处陆川正在向手底下人吩咐下山事宜,以为莫谷和白觅聊得欢,侧目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两句吩咐完就走了过来。

    白觅没看见人,他眯眼看向下山的队伍,嘟囔道:“这么大的雨,可别冲塌了路。”

    白觅被蛊毒侵蚀的快要窒息,一手撑着马背一手撑着伞:“莫大哥。觅儿冷…”

    莫谷心头微微一紧,随口问:“不会是病了吧?”

    “这可怎么办…”

    白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模样看上去傻傻的。

    “哎…”莫谷不由叹气。

    如此美貌,竟是个憨傻的女子,可惜了。

    陆川腿长,三两步就到了两人跟前,他听到了叹气声,没什么表情地瞥了莫谷一眼。

    莫古忙正了神色:“陆大人。白小姐好像病了。”

    陆川笑笑,道:“恩,你去跟着队伍,山中有雾,眼放亮点。”

    莫谷应下,跑去解了他绑在树上的马,但要上马时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苍蒲寺在半山腰,这落院位置比苍蒲寺还高一截。

    为避免打草惊蛇,搜查本不该骑马,但来时听说白觅失踪,顾不得别的,陆川与他两人骑马先行,悄声摸透了反贼的位置,他再折返回去领的人。

    可来时反贼已经全都死透,肯定是有人先替他们清扫后离开了。

    而从这儿到苍蒲寺这段山路,只有他和镇抚使手里这两匹马。他骑走一匹,那只剩一匹两人怎么骑?

    想到这儿,他回头看了过去。

    朦朦雨幕中,白觅举着油纸伞望着人人畏惧的陆川,一副憨态。

    看完白觅,他又望了眼神色依旧的陆川。灵台顿时一清,明白过来陆川的算盘。他不敢多留扰俩人的好事,忙骑上马先一步走了。

    山间雨小,却下得密,溅开的油似的往伞面打。白觅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陆哥哥。咱们……我同你要如何回去?”

    陆川听她话说一半改了口,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先回寺中,送你与你丫鬟汇合吧。”

    雨水顺着他的脸廓滑下来,白觅眼睁睁见一滴雨滴进他眼中,却没见他眨下眼。

    似被雨淋惯了,只抬手随意抹了把脸,看着比伞下半湿的白觅还洒脱几分。

    陆川的确生得不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但白觅却没心思欣赏。

    她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手指扣了下缰绳,蹙眉道:“我想说的是眼下只一匹马,我俩总不能共骑吧?”

    陆川笑笑,语气淡漠且不太爽:“那觅儿妹妹是想让我做你的马夫吗?”

    白觅尬了,她就是知道这人不好说话。

    若非伤了腿,何苦问他这些,与先行的队伍一同走便是,可如今她却连下马都得求他帮忙。

    正思索着,身下的玄马忽然动了动,她吓得忙拉住缰绳,险些摔了手里的伞。

    陆川伸手扶住她胳膊,待她坐稳,从她手里拉过缰绳,直接抬腿踩上马镫翻身上了马。

    他动作利落,白觅一时没反应过来。头顶的伞被撞得往前一歪,又被身后伸出来的手扶正了。

    带着寒气的身躯似有似无地贴上她的背,没贴紧,但也足够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陆川压根没给出解决方案,他垂眸睨她,只道:“这是我的马,觅儿妹妹若不愿意同乘,自己下马走回去。”

    说着一拽缰绳,低喝到:“驾。”

    马动起来,白觅怕摔,下意识扶住了自身前横过的手臂,才掌稳,又察觉另一只手忽然一松,陆川从她手里接过伞挡在了她头顶。

    她面色惨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因陆川说得不错,这是他的马,没道理他要白白让给她,说得直白些,便是他此刻肯载她一程,她都该好声谢他。

    可白觅就觉得很不舒服,不单单是两人靠的太近的缘故,身体里的蛊在叫嚣,在啃食。

    可她似乎忘了,和齐巳单独相处时都没有这种厌恶的感觉。

    照理说,陆川也算是她自己的竹马,也喊人一声哥哥。

    可从此人的眼中,白觅实在探究不出任何情绪。

    马儿慢悠悠跑了会,陆川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笑容瞬间凝固。

    他茫然若失地说了句:“觅儿妹妹…”

    白觅歪过头对上他那晦暗的眸子,不解地啊了声。

    雨风徐来,扬起两人湿透了的衣角,那衣上的色泽与绣纹,均融合得天衣无缝。

    “我要娶妻了。”

    陆川说话时,低头看了一眼半在怀中的人,嘴角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是喜是悲。

    白觅愣了愣,随即笑道:“真的吗?那恭喜陆哥哥呀。”

    “如此说来,我以后是不是要有个嫂嫂了?”

    良久,陆川吟道:“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白觅眨了眨眼:“原来你想做老光棍?是不是陆伯父急着抱孙儿了?”

    “还有,按照陆伯母的性子,若你终生不娶,她定会将陆哥哥你赶出家门的。”

    陆川冷冷地瞥她一眼,笑道:“他们懂什么,一个人有一个的好。”

    再好的女子,这世上也只有一个。

    他记忆里最深的,便是曾经少女坚韧执着的性子,和不死不屈的眼神。

    所以说,以前的齐辰旭好福气。

    他们彼此,也值得拥有最好的对方。

    人世间最让人抱有幻想与期待的感情,大抵就莫过于此了吧。

    直到白觅回来,这一切都变了。听说不久前她被安排嫁给瀚王,他急了。

    知道她不喜齐辰旭,可那般快就物色好了成亲的对象。

    对方还是王爷。

    陆川开始恨自己,幼年时为何不多管点闲事,为何不多陪陪这傻丫头。

    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只能苦苦隐藏起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