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女天天整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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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话 只是利益关系~

    陆川撑了一路的伞,淋了一路的雨,半截宽背都在雨里泡着。

    反倒白觅头顶挡得严实,身上没再沾半滴水。只是她衣裳湿着,瞧着病恹恹的,好几次都险些靠在他身上睡着。

    她坐在马上扶着他的手,纤细的手掌从他小臂滑下去,陆川垂眸看她,伸手探了下她额头。

    热烫的温度传至掌心,他皱了下眉,有点烧。

    白觅被他的触碰弄醒,缓缓坐直了身,她反应迟钝地眨了下眼,抬头看他,见他拧着眉,脑子瞬间醒了大半。

    马上颠簸,她清醒后下意识就想去扶陆川的手,但见他手臂垂在身侧,就又只好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陆川觑了她一眼,抬手拽住了缰绳,结实的臂膀扶栏似的稳稳横在她身前。

    白觅一愣,抬手握了上去,轻声道:“多谢陆哥哥。”

    “觅儿也快及笄了。知道与陆哥哥这般相处不太合适…”

    “还望陆哥哥不要怪我…”

    陆川没应声,只轻踢了下马肚,叫它加快了步子,望早些回寺中。

    他怎么会怪她,他高兴都来不及。

    可过了今日,自己便再也没机会如此任意妄为了,他茫然片刻。

    不由想到了白觅身体里的蛊毒。

    若如此,看着她快乐,其实也足矣了,不论她嫁给谁,不论她心系谁。

    这一年,只要她好,他亦是满足的。

    白觅脑子昏沉得厉害,昨日湿着衣裳在石屋中睡了一夜,此时蛊毒发作没死都已算是侥幸。

    怕自己睡过去,她只好说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沿路被雨淋得憔悴的杂草,她问道:“陆哥哥是怎么是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川也不瞒着她,解释道:“曹侯今早没受住刑,招供了反贼藏匿的地点。我入宫述职,遇到了你大哥。”

    白觅听得这话,难免震悚于他轻飘飘一句“没受住刑”,这短短几个字不知得在酷刑下流多少血、嘶叫多少哀嚎才能写就。

    但御史受皇帝亲令,不是她能过问的。

    白觅道:“我大哥他入宫做什么?”

    “不知道,我走时他还留在宫中。”陆川想起白郁恳请圣上允诺他上山的担忧模样,略去了自己自愿请旨的事。

    他细说道:“他听说反贼藏匿苍蒲寺后忧心你,圣上便派我即刻上山清剿反贼,锦衣卫到了这里便听说了你失踪的消息。”

    上一世,白觅在家中听父兄经常言论朝堂之事,所以比寻常人在这事上多一分敏锐。

    她蹙眉问道:“陆哥哥汇报曹侯一案时,圣上让我大哥旁听了?他身为户部侍郎,此时理应避嫌才对啊…”

    便是寻常官吏怕也有不少人无法明白圣上此举深意,白觅却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寻常,这份机敏实在难得。

    陆川却好似知她本就聪慧,并不意外。

    他提醒道:“圣上半分不避讳林侍郎,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白觅明白,这其中怕是敲打之意居多,既有敲打,那便是圣上起了猜疑之心,只是尚不知这猜疑有几分。

    她抬眸对上陆川的眸,担忧道:“陆哥哥负责审查此案,若生了误会牵扯到我大哥,能否私下告诉我一声?”

    士族名门教养出的女儿总将亲族看得比什么都重,她话音难得诚恳,带着股请求之意,可陆川听罢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问了一句:“凭什么?”

    白觅没想到会换来他这么冰冷一句话,愣了一瞬。

    接着又听他没什么情绪地道:“我父亲虽说与静侯拜了把子,可我是我,与白大人非亲非故,为何要犯险帮他?”

    他话中有话,尤其“非亲非故”几个字,落进白觅耳中总觉有股凉意,她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

    她脑子似被这漫天的雨灌傻了,片刻后,竟然吐出一句:“若是沾亲带故,陆哥哥难道便愿意涉险徇私吗?”

    陆川盯了她须臾,从她身上挪开视线,淡淡道:“那要看沾的什么亲,带的什么故了。”

    白觅抿了下唇没再吭声,心想前几日还说要帮她,可现在言语中全都是想要利益的意味。

    “前几日,你托我查的事有眉目了。那丫鬟家里尚有兄弟,但景况不佳,父母去世,长兄是个赌棍,欠了不少外债,前些日子被打折了腿,险些一命呜呼。”

    “她应当是求了沈夫人帮忙,讨得些银钱,给家里送去救命。”

    陆川顿了顿继续说:“我推测她与沈夫人有什么交易。因为那个兄长喝醉了说胡话,提到妹妹要做大事,事成还有钱拿。不过,这些都死无对证了……”

    白觅苍白的小脸望向他,问道:“什么意思?”

    “昨晚上走水,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陆川看着她鬓边散落的碎发。

    “虽不清楚沈夫人差这丫鬟做什么事,但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这把火显然是要毁灭罪证。你婶母,……手段是真的狠。”

    白觅别过脸:“呵,我父亲待她甚好,没想到婶母竟要毁我……”

    她早就知晓,只是不方便表露罢了。

    陆川扶正伞,遮盖住少女的脸,忍不住嗅进了她发间的清香。

    “沈夫人做的事,已经没有确凿的罪证了。就算有,也不能拿人怎样。”

    “呼!!多谢陆哥哥了…”白觅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快到寺院,陆川提前下了马,顾及她的名声。他将伞还给了白觅,牵着缰绳在前头当起了马夫。

    才进门,就见青儿泪眼婆娑地候在院中,一副忧心如焚的模样。

    下山时,陆川已提前派人告知候府,白青山虽担忧,但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川朝白觅伸出手,她却攀着马背自己下来,直接避开了他。

    可这伤长时间在雨水中冲刷,一直没有包扎处理,流出的血液竟有些发黑。

    还没下地,白觅再次“扑通”一声跪在了泥地,膝盖上袭来的疼没有身体里的疼来的激烈。

    她挣扎着起身,手上腿上裙摆上全是淤泥。

    陆川不方便去捞人,只是看着那黑色的血,眼眸竟开始泛红。他现在是真相信这疯丫头中了蛊毒。

    不然如何去解释她那发黑的血迹。

    青儿年纪不小了,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她哽咽着上来扶起白觅:“小姐,你,你去哪了呀。你要吓死我吗,呜呜…”

    付青霜脸上亦透着分藏不住的悲意,她上下担忧地打量着白觅,似有千言万语要讲。

    最后也只是恭敬道出一句:“求主子惩罚。”

    白觅懂得她脸上这份悲从何而来,她一个姑娘,被反贼掳走一夜未归,此事只需透露出一句,那从今后她便再难有清白之名。

    但事已成定局,多思也无益。好在锦衣卫来得及时,她未真正受到欺辱。

    但齐巳肯定不会饶恕这暗卫,只是单单一个护主不利,便有可能让付青霜被罚的体无完肤,亦或是剜去眼珠。

    想到这儿,思起被冷落在一旁的陆川。她偏头看去,却见他如来时那般行走于青天密雨下,已背对她们走远了。

    这人太计较利益,不太好骗啊…

    活了两辈子,她都看不透此人的算盘,还有他到底是好是坏。

    上一世,陆川在朝堂上,经常被人戳脊梁骨。所以笑里藏刀这四个字并不是空穴来风。

    静候府被屠,陆川当时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投靠瀚王,而是和他父亲做了中立,选择自保。

    可最后的结局呢,她未曾看见,更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