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话 嫁给瀚王~
傍晚。
侯府一大家子表面上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用膳,然整个过程,谁都一言不发,气氛颇有些压抑。
白觅神情怡然自得,和她一样不受影响的就只有旁边坐着的两个小不点。
二姨娘经常对他们说食不语,所以俩小东西只是一个劲地吃着面前盘子里的美味佳肴。
时不时还冲白觅笑笑,那天真烂漫胖嘟嘟还掉了几颗门牙的脸蛋,真让人忍不住想捏几下。
吃过饭,白觅带着青儿把白府逛了一遍,她都不带喘气叫累的。
尽管快要入夏,她却喝下一碗汤药后才感觉全身热乎。
青儿见她身子骨好了许多,脸上自然洋溢着笑。
两人路过黎院停留在塘边,池水上荷花还未盛开。
青儿一直留意着白觅的眼神,她总感觉小姐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一年前,小姐怕刀、怕苦、怕累,更怕人。
性格胆小如豆、太过懦弱、有时甚至还很憨傻,一点也不会看别人眼色行事。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小姐仿佛什么都不怕,就像是见了一场大世面回来似的。
青衣丫鬟小跑进黎院的西厢房,和白芝香禀报说白觅带着青儿在院内的池塘边站了许久。
她暗了暗眸子。
这些年,白家是对她不差,但是她受够了被人施舍的感觉。
家中是由沈溪玉当家,白觅却深受宠爱,但她也不太出去与世家闺秀们走动,因而都是沈溪玉带着白芝香去结交圈子。
可近两年来,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向她和沈溪玉打听白觅的婚配。
而她呢,只能听别人夸夸其谈,说是得到侯府嫡女如何如何好。
这贱胚子一日不除,就永远没有她的出头之日。
旁人只会称呼她为侯府养女,那日,本来都计划好让她身败名裂。
可白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噢不!就只是身上破了些皮。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岔子?
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缘由。
白芝香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偷偷看着。
又想起白觅答应过她的事情,她喃喃道:“不会是反悔了吧。”
看她那一点都不着急的样,白芝香脸色越来越差。
白觅准备离开,转身时感觉有一束目光,似从右侧投过来。
果然,院子角落桂花树上有人,眯着眼看过去,见隐隐约约间,一道银色一道墨色身影,仿若死物,屹立于树干上。
她顿时震了震。
其中一人站在那里静看片刻,被白觅发现后,便轻松一跃,翻出了墙外。
而另一人依旧不动。
她神色自若,招呼着青儿离开。
书房内。
白青山坐在主椅上,伸手拍向茶案,杯盏中的茶溅出来。
“你,你说什么,你要嫁给瀚王?”他瞪着双眼一脸错愕。
白觅跪于地:“父亲,瀚王比齐巳好上百倍千倍,如若您请了圣旨,奉尘王就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
“可如果您得罪了瀚王,连着圣上都会迁怒于您。所以,何不让圣旨来牵制那贼人呢?”
白青山张着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般话,以往那个憨傻的宝贝女儿不见了。
关键是,白觅说的话道理还非常足。
得罪齐巳,也许会不好过,可得罪瀚王和圣上,那是灭门都有可能的。
如果一道圣旨下来,那祸害必然会把矛头指向朝廷…
商谈片刻后,白青山即刻启程进京面圣。
得知消息的夏帝也没料到事情会有转机,瀚王高兴之余,怕白家出尔反尔,或又被齐巳捷足先登,飞鸽传书给白芝香叮嘱她按照新的计策行事。
白芝香看着手中的密信,气得把房内地物件摔了一地。
她就知道,这贱人骗她。
不过万幸的是,瀚王已经允诺她,休了白觅后便会风风光光迎娶自己。
而且,白芝香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件事,她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沈溪玉。
该来的还是要来,挡也挡不住。
当晚,京里派了人到樊城来,传达了夏帝的旨意,说是皇家有意与静候联姻,瀚王朱允瀚心悦白青山之女,一月后便上门迎娶。
任何理智的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当前的形势,皇室的联姻对侯府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可若非因为齐巳,即便是皇宫,白青山也是不愿将白觅嫁进去的,他本来看好的是齐辰旭。
在之前,各国的权贵世家也都在有意无意地探听白觅的婚配。不仅如此,就连景王、瑞王等异性侯王也有意结交这门亲事。
现如今天下割据,白青山权势无论落在谁的手中,都将是如虎添翼。
圣旨下达后,候府所有人都开始积极筹备喜宴,瀚王的迎亲日与齐巳定下的日子相同,所以府邸上下全都是胆战心惊。
沈溪玉感到有些心寒,白芝香早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但白青山却从未考虑过她,还一连拒绝了多门官亲。
夏帝刚刚登基,年轻气盛,立志要挽救皇族颜面,所以他下旨时,宣了静候府过几日进宫用宴。
这正合白觅的意。
白青山商定好白觅还有两个儿子届时一起进宫,而其他人因身份低微,不入在内。
原本白芝香去不得,可她一再请求白觅说服白青山带上她。
这又合了白觅的意。
既闻此讯,陆川不能自安,得知白觅已往铭香小楼,便急从府邸赶往。
齐辰旭有苦难言,瀚王密书后才释然,可他也想见白觅,遂匆匆出了门。
铭香小楼是世家子弟最受欢迎的聚会场所之一。
这风景优美,碧水青山,有华丽精致的登仙台可以畅饮赏舞。还有宽敞明亮的小楼,最适合论道品文,展示才艺。
白觅来到这里时,听引路丫鬟告诉他,今天的诗会是由苏家兄妹共同主办的。
苏竭邀请了众多年轻士子和官场同僚,而苏姜则向城中各家贵女发出了邀请帖。
白觅对作诗并无多大兴趣,只是漫不经心地张望了几眼。
本来只是想过来陪陪苏姜,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待着吧。
她找了个热闹的地方,想散散心,顺便吃点东西。
苏姜很受欢迎,估计也没有时间来找她闲聊,事实上,她猜的都八九不离十。
齐辰旭与陆川前后脚进门,立即被扯到苏竭面前,一群人闹哄哄的吹捧寒暄,笑声甚至传进了白觅的耳朵。
她穿过簇拥着繁花的石径,走进灯火辉煌的小楼。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贵族女子。
与前面的喧嚣不同,宽敞的房间内气氛柔和许多。
这些姑娘年龄相仿,有的正在把牡丹花插在朋友的鬓角上,有的则对着挂着的百花图沉思。更多的人围着一名穿白裙子的女子,询问待会儿要写的诗的主题是什么。
女子身形高挑,站在灯火与群花中,真真是冰肌玉骨,清丽美好,墨画的眉眼染着三分醉意。
“都别问了,自由发挥。”
说着,随意移动视线,苏姜登时愣住:“觅觅。”
小楼内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觅身上,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聚会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是避免参加这种场合。
为什么呢?
原因是在十五岁那年,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咸阳的信,得知外祖母患上了风寒,病情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这让她感到非常难过。
不巧的是,在一场贵女的聚会上,有人写了一首诗。
——落花落,落花纷漠漠…
白觅的生母,姓季,名花。
于是她脾气炸了,又摔东西又撕诗的,要和那人打架。
苏姜出来劝和,被白觅误伤,额头被抓的鲜血淋漓。
后来自知理亏的白觅干巴巴的与人道了歉,但再也不来任何这种类似的场合了。
她觉得难堪,后与齐辰旭定下婚期便更是不想随随便便出门。
重新站在这里,手心蓦地出了汗。她嘴唇抿得紧紧的,只觉脸颊微微发烫,浑身都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