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心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白云飞扯着嗓子吟了一句,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手中的坛子晃晃荡荡,他仰着头倚在栏杆上,痴望着天边那片银河。
可望而不可即。
“夏兄,你说你见到神霄剑了?”
半醉半醒间,白云飞冷不丁地对着身旁的夏羽瀚来了这么一句。
夏羽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举起手中坛子美美的饮了一大口。
“你说,神霄剑曾撼动九天惊雷,是真还是假呢?”白云飞有些将信将疑道。
“谁知道呢。”夏羽瀚伸出手,感受着拂过指尖的风,随口说了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是啊,一山还有一山高。”白云飞叹了口气,咂了咂嘴道,“那样的武功境界,我等只能仰望了。”
此言一出,倒勾起了夏羽瀚的兴致,转过头说道:“怎么,就这么没有信心?”
“就拿剑道来说吧,世人皆知当今武林用剑第一人乃是‘剑十三’,据说他的剑招仅仅只有十三式,就是这十三剑,多少年来却是无人可破。”
“无人可破?”
“是,无一人可破,他也因此被尊为‘剑皇’。”
“然而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剑十三’十年前去过一趟剑宗问剑,却是铩羽而归。”
“哦?”白云飞说的明显触及到夏羽瀚的盲区了,什么‘剑十三’、‘剑皇’都还没来得及消化,遂胡乱应了声。
“真的,听那人说‘剑十三’对着剑宗掌门出了平生最强一剑,一剑既出,天地凋色,异象骤生;就是如此惊世一剑,竟连人家的剑势都未能破去,彼时他已经修至剑道第十重,如此竟撑不过一合,足见剑宗之威,该战过后‘剑十三’一蹶不振,从此弃剑归隐。”
“对了,你知道他的那把剑吗?”白云飞话锋一转,问了夏羽瀚一个问题。
“这,倒是不知。”夏羽瀚看着白云飞严肃的表情,思忖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剑十三’的佩剑乃是‘白帝’,剑谱排名第一!”
“什么?”
“没错,千年前莽汉争霸,汉王曾经向天下第一铸剑师风冶子求过一把斩龙剑,相传那把剑以天外陨铁为骨,以深海镔铁为肌,以活人之血肉为引,煅烧九九八十一个日夜才得相融。”
“剑胚成型之日,有人惊讶的发现天边霞光万丈,祥瑞生,神剑方出世。”
“据说此剑锋芒之盛,可掩日月之光呐,汉王得此神剑,一剑斩下了江中拦路的白蛟头颅,后来汉王乌口败了莽帝四十万兵马终称帝,因感念其神迹故将此剑赐名‘白帝’。”
“再后来出了‘宫门悬剑’案,汉帝勃然大怒下赐死了太子,‘白帝’剑就此下落不明。”
“等再次现世,已是本朝高祖马上平天下之时,高祖乃一世武皇,沙场征战多年,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到了‘白帝’,可谋士刘子期一再劝谏,说是此剑锋芒过盛,恐妨主,遂将此剑赐予了平乱大将军徐彦章。”
“徐彦章?”
“对,也就是后来的靖边侯,‘三十玄甲擒单于’说的就是他的事迹,徐彦章善使长枪,他的武器是暗金枣阳槊,他的枪法通神,可对剑术却是一窍不通,于是乎又在机缘巧合下将剑赠与一位江湖至交,而这位江湖人,就是‘剑十三’的师父。”
“常言道好马配好鞍,一件趁手的家伙什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据说‘剑十三’当时修得剑术大成却苦于无剑可用,他师父就将‘白帝’传给了他。”
“‘剑十三’得白帝剑,虽无当年汉王斩龙之雄姿,却也打遍中原武林无敌手,若是放在四十年前,可战魔尊!”
“可惜啊可惜,剑道独尊的天才偏偏自负,不就是挑战剑宗失败么,居然负气归隐,可悲呀,可叹!”
说完这些,白云飞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遂抱着酒坛子又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夏羽瀚听完这些,却是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异样的想法。
念头转瞬即逝,在少年脑海划过,不着痕迹。
这个想法要是说出来,白云飞一定会嘲笑自己是个傻蛋,但不得不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不经意间,夏羽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很浅,白云飞没有发现。
黑衣少年抓着酒坛子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栏杆,就这么过了一夜。
“嚯,你们这是喝了一夜?”
女声在耳畔传来,夏羽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视线清晰了,眼前站着的正是宋诗琪,看了一眼旁边呼呼大睡的白云飞,夏羽瀚揉了揉发倦的双眼道:“没那么生猛,差不多也就一人一坛子。”
“一坛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酒吗?”宋诗琪指着夏羽瀚身旁那个半大的酒坛说道,“这可是本盟特有的新酿‘桃花’,就这么让你们俩嚯嚯了两大坛子。”
说着,心中一股无明业火猛的蹿起,宋诗琪也不说了,直接一脚踹出。
闷响传来,夏羽瀚迷迷瞪瞪,一个骨碌。
“姐姐,他们俩这是……”
李夕瑶这会刚洗漱完毕,正打算去找夏羽瀚,半路上听见角落里有人叫骂,遂循声上去欲看究竟,不料想撞见宿醉的夏羽瀚被宋诗琪一脚踢得在地上滚了一个圆。
抿着嘴,李夕瑶强忍着笑意上前,伸出玉手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肩上拍了拍。
“实在不行就回房休息吧。”
“我还能再喝二两!”一旁的白云飞倒挂在栏杆上,嘴里吐着泡泡,猛地蹦出来一句。
“你歇着吧!”
宋诗琪翻了个白眼,上前又是一脚,白袍少年在空中打了个转,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都是啥人啊,酒鬼醉汉!”宋诗琪拍了拍手,将头瞥向一边。
“年轻人嘛,也无妨,只是他们在地上躺了一夜,怕是会着凉的,还是喊几个人给抬房间里吧。”李夕瑶上前,柳眉微颦道。
“该!自找的。”宋诗琪说着双手插在纤细的腰上,一副悍妇相,正欲发火,看见旁边有人走动,遂甩了甩手道,“算了算了,我去喊人,真是的。”
许久之后,莫约到了傍晚时分。
“我,这是在哪?”
“头好痛。”
“咦,谁给我衣服扒了?”
夏羽瀚在床上惊坐起,忽觉后背一阵发痛,心想只是喝了点酒,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看了一眼窗外西沉的太阳,夏羽瀚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了李夕瑶。
“你,还好吧。”少女的嘴唇红红的,让人心头一热。
“还行,不对,以往饮酒啥事都没有,怎么这次还喝出毛病来了。”夏羽瀚说着随李夕瑶一起向着外院走去。
“哪里不对了,是着凉了吗?”李夕瑶问道。
“不是,就是感觉右边胳膊不得劲,后背也隐隐作痛,真是奇怪。”夏羽瀚说着活动了几下。
少女闻言,娇笑一声。
“怎么了?”夏羽瀚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道。
“这个嘛。”少女收起了笑,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你猜。”
“怪。”
夏羽瀚挠了挠头,想了又想,没有眉目。
“夏兄,早啊。”
远处,白云飞打着哈欠迎了上来。
“这明明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吧。”夏羽瀚看了一眼西方,最后一抹光线终于消失在了天际。
“都一样,都一样。”白云飞折扇一展,挥了起来。
“我,可能要离开了。”
夏羽瀚说的很慢,但大家都听到了。
“去哪?”白云飞一脸不解,昨夜还与自己共饮,这咋说分别就分别呢,太突然了也。
“未了之事,不容片刻迟缓。”
黑衣少年此刻一脸认真。
“可眼下天魔教之事才是大事吧,不知你所说的大事是指……”白云飞正欲说点什么挽留的话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喉头一噎。
夏羽瀚冲着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