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比武场，夏羽瀚曾在这里连战几大门派高手，白云飞，却是一番出糗。

    那龙虎榜上，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那夜没有天魔教袭扰的话。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站在场上比试的人。

    宋诗琪？

    不，不是她，是李夕瑶。

    为什么是她？

    因为夏羽瀚自己也想看看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到底有怎样的武功修为，特别是在了解到她的身世之后，这种好奇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胡乱地抓，刺挠的很。

    夕瑶是女孩子，自己实在是不好开口，可偏偏宋诗琪邀请比试，这还真是瞌睡了递枕头。

    场内，台上——

    “你可准备好了？”宋诗琪侧对着李夕瑶，伸手欲拔剑。

    “尽管出招便是。”李夕瑶将手中银剑推出半寸，寒光微微一亮。

    “你的剑，她可使得？”白云飞折扇轻轻挥了数下，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观战的夏羽瀚眉头一皱，环抱着双臂道：“何故有此一问？”

    折扇停了下来，又“啪”的一声猛地合上。

    “这雪影剑虽不在剑谱之上，可也是域外名剑，我观其气息应为灵剑，既是灵剑，想必是认主的，他人怎可轻易使用？”白云飞喃喃道，脸上表情却耐人寻味。

    微微一笑，夏羽瀚倚着石栏杆靠了下来，缓缓开口道：“不错，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

    思绪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

    蓬莱，人间仙境。

    “师尊，这把剑好生奇怪，我……”十多岁的孩童抱着一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长剑。

    台上打坐的老者眯着的眼睁开了条缝。

    “雪影不是死物，你都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傻徒弟啊。”

    “我，我真的很用心跟她交流了。”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

    “试过不代表就会成功。”老者的声音很空灵。

    “我……”孩童不知所措。

    “下去吧。”老者说完再次合上了双目。

    “徒儿告退。”孩童抱着剑，缓缓鞠了个躬。

    “三年！”

    “什么三年？”白云飞听见夏羽瀚嘴里吐出两个字，感到莫名其妙。

    “我用了整整三年，才听见了雪影的声音。”夏羽瀚望着李夕瑶手中长剑出神，顾自说道，“雪落无影，却有声！”

    落雪，你得用心聆听。

    “她能拔出雪影，就能代表她能使用。”夏羽瀚侧过头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到了栏杆上，静静看向场内。

    数步开外，两个少女相向而立，皆手持长剑，一柄白如玉，一把银胜雪。

    宋诗琪紧握剑柄猛地拔出玉剑，顺势将手中剑鞘甩向场外二人。

    “接着！”

    乳白色的剑鞘旋转着落下，栏杆上的白云飞眼疾手快，袍下腿一伸，以脚勾住了剑鞘，又一个发力，将其轻松挑起。

    “啪！”

    白色的袖子中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半空中的剑鞘。

    “我去，真当我们是你的剑童了？”白云飞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折扇指向场内，当即喝了一声。

    夏羽瀚笑了笑，看向李夕瑶。

    白衣少女只是这么站着，数息之后，寒光大盛。

    银剑出鞘！

    轻轻转动了几下手腕，少女似乎适应了手中长剑的重量，当即将剑一横道：“来吧。”

    宋诗琪稳了稳气息，旋即将腹内真气一提，引剑刺出。

    白光一闪——

    “这是……”白云飞认出这凌厉的一招，惊得差点摔了下来，与先前群英会上的互砍乱刺不同，这看似随意的一招可是货真价实的‘玉虚剑诀’。

    有多强？反正当年宋鹤年就是凭着玉虚剑登上了盟主之位，更是一招破了天魔教两大长老的联手一击。

    这一剑实在是太快了，来不及眨眼就已然攻入李夕瑶的内圈，冰冷的剑锋直逼握剑的右手而去。

    夏羽瀚看的出来，这一剑带着七分真气，怀中的手此刻攥成了拳，心里不由自主地替李夕瑶捏了把汗。

    少女则是不慌不忙，足下撤出半步，手腕轻旋间一剑向上撩出，银剑迎了上去。

    “铛——”

    带着寒意的剑刃相斫，清脆的金属声在场内久久回荡，真气纠缠，掀起一阵旋风。

    眼见李夕瑶如此轻松接住了自己一剑，宋诗琪“咦”了一声，当即手臂猛地一收再次发力，手中长剑一横向着对方的胸口划去。

    这是一个变招，按常理来说此招应该以势取胜，哪怕不敌，也可以梅开二度，再次刺出的同时轻旋手中剑，如此便可破了对方守势，哪怕是遇到号称天下第一硬气功的‘金钟罩’、‘铁布衫’也能让对方吃瘪。

    毕竟，当初宋鹤年手把手给宋诗琪教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可惜，宋诗琪生来就不喜欢死板的套招，她总喜欢出奇制胜，经常将一些稀奇古怪的招数拆分开，再重新组合到一起，她总觉得如果不想让对方轻易破招，每一招都要出其不意，对手不知道下一招要出什么，自然也就无法提防。

    一个问题，解法多样，招是死的，人是活的，灵活运用所学招式，方能克敌制胜！

    这样的新奇思想，是宋诗琪那个老古董父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所以宋诗琪已经很久没让父亲帮她指导剑术了。

    她总是喜欢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练习。

    ……

    “小心了！”宋诗琪喝了一声，手中招式却是凌厉依旧，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破！”李夕瑶面对贴胸而来的玉剑却也不慌不惧，只是向后一个下腰，随即手中银剑朝着地面一点，自裙下伸出一只小脚踹向宋诗琪下盘。

    “嗯？”

    宋诗琪原本笃定这一招必见分晓，不料想这个叫李夕瑶的白衣少女居然有点东西，防住自己变招的同时还攻出一脚来，遂在惊讶之余抽回手中玉剑，一脚对踢而出。

    “嗒——”

    “嘭！”

    真气相冲，狂风骤起，让人睁不开眼

    待真气掀起的气浪消散后，夏羽瀚才看清了场内的二人，此刻正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特别是李夕瑶，她的腰向后弯曲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哇！”白云飞倒是叫出了声，“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嗯，嗯！”

    “你嗯个头啊。”夏羽瀚鄙夷地看了一眼脸上泛红的白云飞，吐槽了一句。

    “得妻若如此，夫复何求。”

    白云飞折扇一展，再次挥动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幅度很大，看上去很不自然。

    僵持片刻，李夕瑶神色一变，随即脚下一收，旋转着向后掠出，宋诗琪眼见对方卸了脚下力道，也顺势一翻，向后撤出数步。

    “夏兄，你有没有看到两只蝴蝶在翩翩起舞。”白云飞揉了揉眼睛，“一只白色的，一只青色的。”

    “没有！”夏羽瀚有点不耐烦道，“认真观战。”

    随着二人出招速度越来越快，观看的白云飞早就迷了眼，在他看来场上有两道模糊的细影在上下翻飞，当真与蝴蝶别无二样。

    这两只蝴蝶贴合，纠缠，随即拉开，又贴合，纠缠，循环往复，一时间难舍难分。

    终于，在某一刻，火花一闪过后，双方彻底拉开，异常汹涌的气息，也消散了。

    “没想到你看上去比我要小，倒是有两下子嘛。”宋诗琪负剑于身后，带着赞许之情道。

    “岂敢，承让。”李夕瑶将银剑缓缓纳入剑鞘，递给了走上前来的夏羽瀚。

    “喏，你的。”白云飞说着将手里的剑鞘掷向宋诗琪。

    “你俩赶紧给个话，我和她，哪个厉害一点？”宋诗琪将剑推入剑鞘，发出“嗒”的一声。

    “这是送命题啊。”白云飞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夏羽瀚赶紧开溜。

    “不许走！”宋诗琪一个闪身拦在身前。

    “那就……平分秋色吧。”夏羽瀚看了一眼李夕瑶道。

    少女的脸红红的，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你觉得呢？”宋诗琪白了一眼夏羽瀚，恶狠狠地看向白云飞。

    “这个……我与夏兄所见相同。”白云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道。

    “你是不是想死？”宋诗琪手向着剑柄去了。

    “好啦，姐姐别再难为他们两个了。”李夕瑶缓步上前言道。

    “算了，不跟傻子玩，我们走吧！”

    宋诗琪说罢拉着李夕瑶的手离开了，只留原地两双懵逼的眼睛互相懵逼。

    “气死我了！宋诗琪，你说谁是傻子——”

    ……

    域外，某国中的某处——

    建筑造型奇特，不似中原风格，目之所见，不论男女皆清一色的长袍短褂，这里，是天衣神教的总坛，或者说，是中原武林口中的——

    天魔教。

    某个宽敞的石厅内，火把明亮。

    “陆清远你个王八蛋！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等朝思夜想，只盼有朝一日能生啖尔肉！没想到你居然送上门来。”

    “当年若非你这恶贼阻挠，我教怎会折戟朝阳宗？复仇之师岂能含恨止步首阳山？”

    “都怪你！圣女还替你说清，真是不值，呸！”

    一群人，围着一个人骂骂咧咧。

    破烂的斗篷下，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要见摩睺罗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