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瀚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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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骑向西行

    “诸位,天魔教如今再入中原,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须要尽快商议克敌之法才是。”宋鹤年此刻背着双手,在厅内来回踱步,一脸的严肃。

    “天魔教终于按奈不住了?”座中有人率先开口道。

    “只是目的尚不明了,依贫道之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星耀子却将手中拂尘一搭,捋了捋胡须道。

    “定是为了中原武林而来!可别忘了魔教上次已经灭了两大宗门。”络腮胡汉子却是一脸的捉急,“这还计议个啥啊,赶紧发号施令,通知各大小门派迎战吧!”

    “如此轻下结论,恐有不妥。”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你怎个如此护着那天魔教?”络腮胡闻言心生怒火,遂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

    “此番现身,莫不成是为‘云裳羽衣’而来?”星耀子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江湖上并无半点天衣现世的消息。”

    “是啊,那物事若现身江湖,我等岂会不知?”一长者开口搭话,模样俨然是一方宗门之主。

    “我也觉得事出反常,按道理如果要想进攻中原武林,魔尊早就亲率教众打杀过来了,何须如此小心翼翼?”宋鹤年沉声道,依旧在来回踱步。

    “即刻召集人手,通知未赴会的宗门!”有人倒是比较冷静。

    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宋鹤年终于停下脚步,一脸郑重地言道:“不管怎样,天魔教果真卷土重来,中原武林需要多加防备才是。”

    “尽管让他们来吧,我等不怕!”一年轻后生手一扬,朗声喝道。

    “对,我们不怕!”又有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出声附和道。

    宋鹤年循声望去,一个个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天真无邪,他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这般少年,带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气。

    时过境迁,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或许自己真的老了,挂念的事情也变多了。

    那股少年气,也早已不知所踪了。

    宋鹤年没有言语,顾自来到窗前,望着空中那渐渐倾斜的圆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暴风雨就要来了,这一次,又该如何应对?

    四日后……

    林间道上,一人一骑狂奔而来,马是汗血千里马,人是黑衣少年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夏羽瀚,他从何处来?自是徽州天柱山,要往哪里去?九江郡龙虎山玄真观!他要去见一个人,带一句话。

    他只知道此行去见的人叫吕岳,至于此人多大年纪,是何长相,皆一概不知,不过他不想也不需要知道,而且要带去的话也只有寥寥数字:天魔教再入中原!

    那夜,众人商议后一致决定派人将这一消息通知其余门派,恐天魔教拦截,所以未放信鸽,由人前去传讯。

    本来夏羽瀚是要去蜀中剑宗传讯的,可宋诗琪执意要与自己换,说什么要去看飞剑,最后更是用剑逼着自己前往九江郡。

    夏羽瀚拗她不过,只得允了。

    “吁——”

    夏羽瀚手中缰绳忽地一勒,向前望去,只见不远处土路上赫然插着一柄雪白的长刀,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呼!”

    一彪形大汉自树上猛地落下,走上前一把拔出了长刀,将其抗在肩上,不待夏羽瀚反应,又听得“唰唰”几声,十数名同样装束的汉子自一旁灌木中窜出,在夏羽瀚身旁围成一个圆。

    这些人皆着短衫,腰系布带,手中握着一模一样的长刀,都是带着十足血腥的刀。

    “诸位,这是作甚?”马背上,夏羽瀚抱拳道。

    “娘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将手中紧握的长刀晃了晃,登时寒光闪烁,“当然是劫道啊,难不成找你谝闲传?”

    一旁的众人也嬉笑起来。

    “劫道?”夏羽瀚两手一摊,“可我身上并无值钱的东西,诸位且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小子,你胯下的枣红马唤作‘千里一盏灯’,真当爷爷不识货?”为首的汉子面色黢黑,一脸虬髯,此刻卸下肩上的长刀,兀个朝地上一杵,“再说了,你那把银剑看上去也值些个银两,识相的留下剑和马匹,不然……”

    “不然,如何?”夏羽瀚的语气变了,变得冰冷。

    可话传到这群亡命之徒的耳朵里,似乎成了一种挑衅,毕竟刀尖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横食早就吃惯了,几句带着狠意的话自然是唬他不住的。

    “爷爷叫你立毙当场!”那虬髯汉子猛地提起长刀,对着夏羽瀚一指。

    “没时间与你们废话,速速将路让开,我不伤尔等性命。”夏羽瀚的语气更加冰冷。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虬髯汉子怒喝一声腾空跃起,粗壮的手臂一挥,又宽又长的刀刃直冲马背上的少年劈去,“死吧!”

    夏羽瀚见状却不避闪,腾出手在马鞍上一搭,顺势双腿猛地一夹向前跃出,握着一束寒芒迎着汉子去了。

    可这哪里是寒芒,这分明是剑,带着杀意的剑,散发着无尽的冰冷。

    不过虬髯汉子是感受不到了,只是一瞬的交错,半空中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土尘。

    长刀断为两截,持刀之人的身躯亦是,大片的血涌了出来,将地面染得鲜红。

    “现在,可以让开了吧!”夏羽瀚落回马背,稳坐马鞍,将手中银剑一甩,细薄的黄土上登时多出一行血渍。

    先前的圆此时露出了一个缺,无一人再敢搭话,无一人再有多余的动作。

    银剑缓缓入鞘,杀意消散了。

    “驾!”夏羽瀚拉起缰绳,双腿一夹,喝道。

    胯下的枣红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顺着土路策马狂奔了莫约半个时辰,夏羽瀚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抬头朝天一望,此刻日上三竿,热了起来。

    夏羽瀚取过水袋,可里面空空如也,四下巡视一番也并未发现溪流。

    就在夏羽瀚连呼倒霉之时,远处路边的旗子映入眼帘,虽然距离有半里余,但自己却是看得真切。

    行至近处,夏羽瀚认出这是一间茶棚,为什么,因为路边的杏色旗子上用墨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将马拴在一旁的木桩上后,夏羽瀚取过马鞍上斜担的银剑,缓步近前。

    茶棚以茅草作顶,没有围墙只用竹席围着三面,棚中摆着数张掉漆的木桌,却近乎坐满了往来歇脚的赶路人,棚内有一年轻人添茶倒水,棚外一角则架着几个火炉,一个老头正蹲在炉后添柴。

    这才刚找了个空位落座,那年轻人就麻利的将一碗茶水递上。

    夏羽瀚猛地喝了一口,却听见近处有人讲话,遂放下茶碗循声望去,但见棚内西南角扶桌端坐着一位身穿青布长衫的中年人,这人手持一把宣纸扇,桌子中央摆着一块定场木。

    “说书客,似乎……还是个瞎子。”夏羽瀚顾自说道。

    “啪!”

    那中年人将定场木在桌上猛地一掷,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天下道剑多甚,但世人却只记住了两柄,一曰‘七星’,另一把唤作‘神霄’,七星剑在武当山星耀真人手里,而神霄剑却是在此地,握在当代天师吕岳手中……”瞎眼说书人饶有声色道,座中茶客也是听得出神。

    “这神霄剑可是大大的有名,据说上任天师曾出过一剑,万里晴空登时旱雷滚滚,众目睽睽下数道雷霆落在了龙虎山。”

    “玄真观要往哪个方向去?”夏羽瀚无视了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话,趁着小二上前添茶,开口问道。

    “哦,沿着此路向西再走九里,便是龙虎山了。”年轻人伸手向外指了指,“客官要去的地方,便是在那山中了。”

    “多谢了。”

    夏羽瀚束剑起身,将两文铜钱轻置桌面,随即走出木棚,骑上马朝西去了。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夏羽瀚跨着枣红马在山前站定。

    “定是龙虎山了!”夏羽瀚盯着前方的山峦,隐隐觉得山势似龙腾虎跃。

    他哪里晓得,这龙虎山,相传乃正一教创始人张道陵炼得惊动龙虎的仙丹,遂得此名。

    不宽不窄的山道前,夏羽瀚将马拴在一棵矮树上,束起银剑,轻抚着马首言道:“好马儿,莫要乱跑,若有歹人寻至,尽管踢咬他便是。”

    山路歪歪斜斜自林间蜿蜒向上,说不上崎岖,却也不算平坦,只教夏羽瀚走得浑身直冒汗。

    回想起自己不久前曾在玉皇顶登得三千六百台长阶,夏羽瀚只得暗自叫苦一声。

    晌午时分,夏羽瀚终是来到一道观前,建筑看上去普通至极,但门梁之上的桃木牌匾却是十分地显眼。

    只见那牌匾上书三个金色大字,曰:‘玄真观’,门旁的粉壁上贴有一副楹联,上下联皆是十六言。

    夏羽瀚朗声念道:“天道纵横,法相归真,净土庄严,无上正能;玄机妙法,通应天尊,荡魔却邪,浩气长存。”

    “好一个仙家圣地。”夏羽瀚理了理一袭黑衣,束起银剑,叫住了道童,“劳烦童子前去禀告吕天师,就说蓬莱岛夏羽瀚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