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瀚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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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裳羽衣

    “什么?”夏羽瀚闻言大惊,“你才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

    雪影剑真正的主人竟然是眼前这女人?

    可师尊怎么会和魔教之人有瓜葛?

    眼下更为重要的是,白云飞说魔教之人已有近四十年未曾踏足中原,如今却是现身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一连串的问题在夏羽瀚的脑海里徘徊时,女声再次传来,带着些许凄婉。

    “雪影是把好剑,只可惜,握持之人是个草包!”

    “今夜本不为你而来,可既然遇到了……”女子收起了那一抹笑,目光中泛起一阵冰冷,“陆清远当初欠下的债,你就代他还了吧!”

    女子举剑过顶,刹那间寒光更盛。

    夏羽瀚匍匐于地,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世人皆道生死各安天命,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谁又能甘心赴死?他人不说,白云飞定是如此,夏羽瀚更是,心愿未了却要折在此处,一时间气急攻心,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银剑挥下之际,远处一股磅礴的气息急速向这边掠来,惊得林中走兽飞禽慌忙弃巢,四散奔逃。

    “哦,是故人来了啊。”女人将银剑纳入剑鞘,随即惨白的手一松,银剑脱掌而出,缓缓落至夏羽瀚身侧,“此时见他多有不便,你的命,姑且先留着吧。”

    “这剑不是你的么?为何不拿去?”夏羽瀚发问。

    “曾经是,现在却不是,我只当是丢掉了,丢掉了的东西你还会再去捡吗?”

    女人微微一笑,曼妙的身形在夏羽瀚的注视下逐渐变得模糊,再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月下,消失在夏羽瀚面前。

    就好像从她未出现过。

    夏羽瀚正愣神,一位身穿道袍,头戴道冠的老者手握拂尘御着轻功,缓缓飘至自己面前,他的周身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还是人吗……神仙吧?”夏羽瀚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还是头一见有人身体可以发光,这到底是什么功法竟能神奇至此。

    “前辈……”夏羽瀚被老道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身体犹如坠有千斤之物,丝毫不能动弹。

    “哦……哦哦……方才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对不住了。”老道反应过来,随即敛起真气,周身金色的光晕逐渐消散,那令人窒息的气势也瞬间全无。

    “前辈,她是魔教之人……”夏羽瀚再次挣扎着起身,可还是倒了下去。

    “岂止是魔教之人,她就是天魔教圣女。”老道神色凝重道,“适才我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内力扰动,果然是你,云卓依。”

    “云卓依?”

    夏羽瀚看向身旁的银剑,嗡鸣声不再,伸手欲取,不料一阵疼痛感再次袭来。

    老道见状随即快步上前,盘膝坐在夏羽瀚身后,将拂尘别于后领,言道:“你被她真气所伤,经脉已然受损,切莫运气,待贫道为你疗伤!”

    语毕,老道双掌轻轻搭在夏羽瀚的后背,随着金色的光晕升起,淡金色的真气缓缓注入灵台、中枢二穴。

    夏羽瀚亦正身端坐,双手置于丹田,闭着双眼,他清楚地感受到体内有股热气在经脉间缓缓流动,一时间竟有种说不上的舒畅。

    少时,只觉疼痛感烟消云散,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吐纳运气也是恢复如初。

    “如何?”老道敛了真气,缓缓起身,随后又移至昏死过去的白云飞身侧,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玉瓶,倒出几枚褐色药丸送入其口中。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夏羽瀚起身抱拳,深施一礼道,“晚辈蓬莱夏羽瀚。”

    “娃娃不必多礼。”老道颔首示意。

    “敢问前辈名讳……”这老道夏羽瀚只在白天见过一面,看上去与殷世衡有莫大关系,故而有此一问。

    “贫道乃武当掌门星耀子。”老道自领后取下拂尘,在左臂一搭。

    “啊,前辈就是星耀真人?”夏羽瀚闻言大喜,遂再次抱拳躬身,恭敬施礼道,“师尊曾言他在武当有位至交,道号星耀,定是您了!”

    老道拂尘一挥先是一笑,随后一脸郑重道:“天魔教再次踏足中原,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告知盟主。”

    语毕便一把抱起白云飞身体,轻轻跃出直向林外掠去,夏羽瀚俯身拾起银剑,紧随其后跃出。

    林中回归平静,远处,树梢上立着三人。

    “风玄,月辰,我们走。”凄婉的女声响起。

    “是,圣女!”身后二人齐声,恭敬地回道。

    一片云彩自月前掠过,再看那三人,却已是消失不见。

    这一夜,注定很漫长……

    “诸位,深夜召集各位前来,确有要事相告。”

    “何事如此着急,你别告诉我是你女儿偷了盟主令跑了。”座中,身着褐色长衫,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将手中长刀置于桌面,打了个哈欠,“大半夜不睡觉!”

    此言一出,众人七嘴八舌附声起来,毕竟睡梦正酣被人打搅,难免让人心生抱怨,可今夜,他们注定无眠。

    “非也,谢门主莫要打趣。”宋鹤年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道,“天魔教圣女今夜现身此地,时间就在半个时辰前。”

    “什么!”

    “就在此地?”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老道手中拂尘猛地一握,“贫道不敢妄语,是云卓依。”

    “如何得证?”一人出声问道,魔教四十年未曾踏足中原,名声却是不减当年,据说光是‘天魔教’三字,便能让小儿止啼,突然这么一说,有人自然是不信的。

    “我!”

    夏羽瀚自屏风后快步走出,抱拳施礼,一脸郑重道,他才将白云飞安顿好,来不及停留片刻便被叫到前厅。

    “先前我与逍遥派白云飞接了那女人一招。”

    “嘿,能在她手中走上一招不死,娃娃,你倒有点本事。”络腮胡汉子正声道,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赏。

    “是啊,不愧是‘一剑东来’的弟子!”有人认出了黑夜少年,出声附和道。

    “真乃少年英才。”又一人接话道。

    “好运罢了。”夏羽瀚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一阵后怕,先前若非星耀子来得及时,自己只怕早被那女人一剑给劈了。

    经此一劫,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

    “但讲无妨。”宋鹤年挥手示意。

    “这天魔教与我中原武林有何深仇大恨,为什么刀剑相向?”夏羽瀚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星耀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这一切还要从前朝说起,景帝在位时,域外有一大教唤作天衣神教,这便是天魔教的前身,据说是在佛教东传时诞生的,教众多甚。”

    “天衣神教之所以敢称域外第一大教,皆因一件传教至宝:‘云裳羽衣’,相传乃是九天玄女赐下凡的天衣,由千年冰蚕丝制成,着此衣者,不惧刀劈斧砍,纵使深入火海亦不能伤其分毫半点。”

    “世上当真有如此奇衣?”夏羽瀚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心中暗自嘀咕。

    “这还不算,有人言天衣上所绣的图案中藏有一部绝世功法,若能参悟势必独步天下,傲视武林。”

    “后来呢?”夏雨瀚再问。

    “景帝三十一年,天衣神教教主任千秋亲率五位长老及一众随从,携贡品东入阳关进京觐见天子,途径禹州时遭遇武功高强之人截杀,同行的长老只有两位侥幸存活,教主任千秋却力竭身死,镇教之宝‘霓裳羽衣’更是被夺去,至今下落不明。”

    “据说景帝闻讯龙颜大怒,将负责此事的官员杀的杀,贬的贬,还亲派心腹四下搜寻‘霓裳羽衣’,只是数月下来,终是未果。”

    “消息传至天衣神教总坛,一时间群情激愤,任千秋义子摩罗更是一念入魔,立誓杀尽中原习武之人,遂带领一众教徒攻入中原……”

    “那我师尊和天魔教圣女之间又有什么故事?”夏羽瀚想到了什么,遂出声打断道。

    “‘情’只一字,却是牢牢困住了两人。”星耀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希望你不要重蹈你师尊的覆辙,失却了初心。”

    夏雨瀚自是不会,他的初心至今未改:

    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深仇未得报,岂敢轻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