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护庄
“肖哥儿,要不要追?”韩信放下手中铁胎弓,咧着大嘴,脸上那兴奋的神情犹如燃烧的篝火,红彤彤的。他下意识地用手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膛,仿佛在彰显自己的威猛,“我看咱们能把这帮家伙一举拿下!”
“不追。”肖天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得如同深秋的寒霜,“韩信你给我记住了,衙门发的武器,是用来护庄的。”
以武犯禁之人,无论身处何朝何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肖天心里暗暗想着,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
“肖哥儿,我就随口那么一说。”韩信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情愿,像个没要到糖果的孩子般嘟囔着,“我这不是觉得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嘛,多威风。”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铁胎弓。
“得了,今晚哥几个辛苦些,分为三人一组值夜。要是还有踩盘子的山匪过来,立刻把所有人都喊醒。”肖天目光坚定如炬,双手抱在胸前,扫视着众人。
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刚来此地,就有山匪前来踩盘子,看来这往后的日子可不太平。远离锁龙城,本以为机会更大,可伴随而来的,却是不小的风险。肖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东家放心!”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响彻云霄。
肖天微微点头,沿着马场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领地。确认无异常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随手抱了把稻草,准备找个地方凑合一夜。
等回到木棚附近,不知何时,角落里已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湿漉漉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稻草,就连渗雨的地方,也固定了一把撑开的油纸伞。
不用说,这定然是小婢妻陈若梦的杰作。
肖天抬起头,看向木棚。
假装背身睡着的陈若梦,此刻还紧紧抱着微微发抖的身子,那单薄的背影显得如此无助。肖天心里一阵怜惜,暗自叹道:这丫头,跟着我也是受苦了。
肖天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木棚边的篝火堆旁,轻轻地添了两根新柴。
……
翌日清晨,那恼人的春雨,终于像个玩累了的孩子,慢慢停歇下来。
肖天走出马场,脸上难得露出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甩开。
“哥几个,等会吃了东西,就辛苦一些,先把庄子围起来。”肖天大手一挥,目光坚定。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只要把庄子围起来,无论是村人还是山匪,都只能被挡在外面。肖天心里筹划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不过,围庄的工作量可不小,肖天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等会就去附近的村子瞧瞧,看能不能找到愿意帮忙的人手。
“吃、吃饭了。”早起的陈若梦,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她怯生生地站在老马场中间,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身前,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角。
“哈哈,夫人可真是贤惠,比我家那口子勤快多了。”
“你懂个啥!东家厉害,夫人也勤快,这叫贤内助!”几个赶马夫嘻嘻哈哈地笑着走近,那笑声在空旷的马场回荡。
陈若梦的脸瞬间像熟透的苹果,又红又烫。她不时慌里慌张地抬头,偷偷窥视着肖天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那眼神里充满了羞涩与期待。
“先吃饭吧。”肖天也坐了下来,接过粗碗,大口大口地吸着,心里却想着:巴不得马上做个炒锅,炒个蛋包回锅肉啥的,这秦朝的糊糊,味道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
“张龙,这里就交给你,记着捶树的时候,别跑太远。”待吃过饭,肖天匆忙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双手叉腰。
以老马场现在的木板,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若要把庄子围起来,天知道还需要多少木头。肖天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
而且,寻常百姓没有铁斧长锯,要伐木的话,只能用石锤去对付一些小点儿的树。
“放心吧东家,我心里有数。”张龙拍着胸脯保证,那坚定的眼神让人不容置疑,还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肖天点点头,张龙几人办事,他向来是信得过的,都是说话算话的好汉。
“肖郎,小、小心些。”站在木棚旁的陈若梦,声音细若蚊蝇,那娇柔的模样惹人怜爱。她双手揪着衣角,眼中满是关切。
“晓得。”肖天脸色略显古怪,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韩信,朝着前方一里路外的村子大步走去。
要是放在后世,这种靠路吃路的便利村子,早该富得流油了。肖天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可没想到,肖天一踏入村口,眼前的景象,差点惊得他下巴都掉到地上。
村子里全是妇孺老弱,一个青壮男丁都没有。偶尔有一两个稍微年轻点儿的,不是瘸着腿,就是疯疯傻傻像个痴儿。
整个村子放眼望去,都是破烂不堪的茅房,连着铺瓦顶的都没几户,大多是用木桩压了草泥,便草草了事。
原本还想找些人帮忙干活,可这光景,哪里还有什么青壮劳力。肖天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一阵失落。
肖天犹豫了一下,带着韩信,准备转身往村外走。
却没想到,这时候一个涂了满脸胭脂的小村妇,像一阵风似的急冲冲地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肖天的手。
“你干啥!”韩信见状,眼睛瞪得像铜铃,习惯性地就要抽出朴刀,嘴里骂骂咧咧的。
“打、打桩儿,官人,来打桩儿。”小村妇羞红了脸,却倔强地昂着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急切。
打桩儿是黑话,意思是接济风尘姑娘。
肖天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为了银子,面前的这个小村妇,也能如此直接大胆。他心里一阵反感,眉头皱得更深了。
要知道,古人对于男女间的事儿,在公开场合,向来是极为忌讳的。
肖天对此毫无兴趣,用力挣脱了小村妇的手,扭头就要往回走。
“官、官人,十文钱,就十文,我娃儿要饿死了!”
“官人,我九文!”
“我也九文!九文便和官人打桩儿!”
不多时,至少有三四个涂满了胭脂的村妇,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瞬间就把肖天两人团团围住。
肖天皱了皱眉,实在是懒得搭理她们。虽说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这种情形下,哪还有心思寻花问柳。他心中烦躁不已,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娘,阿弟昏了。”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女娃,从旁边的一间茅屋探出头来,那声音带着哭腔,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水。
“肖哥儿,那女娃都瘦得不成样子了。”韩信声音微微颤抖,心里一阵发酸,眼眶都红了。他用手抹了抹眼睛,不忍心再看。
肖天抬起头,看着女娃那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模样,心里没由来地一酸,暗暗想道:这世道,真他娘的要吃人啊。
“带我进屋吧。”肖天声音低沉,心中满是怜悯。
先前的小村妇,一听这话,高兴得手舞足蹈,急忙捡起一根柴枝,拼命地挥舞着,把几个同行给赶跑了。
进了屋,小村妇赶紧堆起尴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微弱至极的桐油灯捻亮。又急忙跑到一个昏昏沉沉的男娃边上,舀了一勺黑乎乎的热水,慢慢地灌进去。
不多时,男娃咳咳出了声。
“喜妹,带阿弟去院里坐,阿娘煮好饭……就喊你们进屋。”
瘦得皮包骨的女娃,懂事地点点头,费力地将弟弟抱起来,一步一步往屋外走去。
“官、官人,我有新衣的,你稍等,我这就去换。家里床板,也、也是新打的,官人力气大也没事。”
“先不急。”肖天声音哽塞,心里满是同情,“我且问你,家里男人呢?”
“去年有老匪进村,说杀就杀了。我还在河边洗衣,衣服还没洗完,男人就没了。”小村妇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官人,这生意你要了吧!九文,九文便打桩儿!”
“衙门那头没管?”肖天冷着脸,气得双手都在哆嗦,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来了几个人,不敢上山……要了我两头蛋鸡就走了。”
“村子那么多男人,都是老匪杀的?”
“去做修墙民夫死了一大半,去做山匪也走了一些,剩下的,就都稀里糊涂地死了。官人!官人,你别问了,你打桩儿吧!你也看见了,我娃儿要饿死了的!”小村妇顾不上韩信还在一边,着急地要解开衣扣。
却不料,那只解着衣扣的手,被肖天缓缓拦住。
“得空带孩子去修罗谷边,帮着我做些活计,我每月给你二钱银子。”肖天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这糟糕的现状。
“官人?官人是老马场新来的东家?”小村妇满脸惊讶,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