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光无垠号船长，埃里森。”

    老埃里森直步走到顾琛帆身前，步伐稳健，雷厉风行。一只苍劲雄浑的手同他重重握了握。

    老人的目光不定，似乎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了。但顾琛帆不忌惮任何沉默的压力，神色始终如一。

    嘉开舔舔嘴唇，他感觉到这个和他似乎同龄的少年不需要任何外物的粉饰都要比他更为强大。

    老埃里森率先开了口：“顾琛帆是吗？好名字，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当上船长。”

    “这和名字有什么关系吗？”顾琛帆微笑向这位看起来就很老道的船长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也在观察着众人，要说他除了爱想以外还有什么长处，那就是一颗强大的心脏了。

    “当然有关系。”埃里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又沉又翻，没有船长愿意找这样一个人做他的水手。”

    “除非，他自己当船长。”

    “谬赞了。”顾琛帆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他擦擦手上的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雪茄，递给老船长。

    刚刚的话虽然不多，但已经为整体的氛围定下了基调。

    待在一角的站点接待人员心里直骂娘，谁知道那艘潜艇对接得这么快，管理员还在来的路上，到时候找麻烦肯定先算在他的头上。

    埃里森接过雪茄，正我往嘴边送时却顿了顿。

    “戒烟了，谢谢。”老船长把雪茄在领口边擦擦，揣进了外套的内衬里，这种昂贵的烟草不拿去卖自己也能多过过嘴瘾。

    烟味都钻到顾琛帆脑子里了，闻了半辈子二手烟，抽不抽烟他能不知道吗？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搜了搜，将崭新的烟斗与一排雪茄递到了埃里森的手中。

    顾琛帆：“那正好，我也不抽烟。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您。”

    埃里森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顺着接下了，对还不熟悉的人来说来来回回推脱只会惹人生厌。况且这位年轻人尺寸拿捏得十分到位，不管是从何种角度讲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戒烟不算。

    埃里森脸上硬朗的线条舒缓多了：“好，介绍一下，这是夜江春水号嘉开船长，这是海煞号埃德温娜船长。”

    顾琛帆与他们一一握手。

    “这是我的大副，南十字。”

    有着白色秀发和奇异耳朵的女子点点头，没有握手的意思，几位人精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对这位和船只同名的大副感到好奇。

    当然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多问。

    “可能得待会再聊了。”埃里森指指不远处一脸焦急的接待人员，“哨站的管理员要见你。”

    “如果你信我的话，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先不要答应，特别是前去下一个哨站。”

    顾琛帆努下嘴，也没有表明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说：“多谢提醒。”

    随后他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抓住领口把外套脱了下来对折递给南十字。穿这样一件衣服去见人，哪怕是客人也不太礼貌。

    “等下。”埃里森叫住这位年轻的船长，将自己厚重的夹克脱下递给他，“这里凉。”

    “还有，别忘了把我的烟还给我。”

    顾琛帆哈哈笑到，无需多言便披上了这件夹克衫。

    南十字双手抱住舰长的外套，目光来回在她的舰长与这位老先生身上游走。舰长的思维跳跃又高了一个量级，她更读不懂了。老先生和其他人的脑波一点也不熟悉，只能分析到不是恶意。

    难道舰长也有两个思考器官吗？

    她小步跟在舰长身边，眼睛扑闪扑闪抬头小声问：“舰长~你说的话，和脑袋里的东西不一样……我听不懂……”

    顾琛帆也低下头，靠近她那竖起的毛茸茸的耳朵小声回答：“哪部分？”

    南十字：“除了你好那一句。”

    这下让顾琛帆没绷住，还没开始笑起来就看到南十字鼓起了小嘴，舰长笑话她笨她还是能读出来的。

    舰长咀嚼两口空气，把脸上的肌肉活动开，收敛起笑意：“回头就给你解释。”

    不远处前哨站的接待人员的脸色舒缓了下来，埃里森并没有选择把事做绝。

    “您好，我们的长官还在赶来的路上，招待不周，请随我来。”

    “嗯。”顾琛帆紧紧夹克衫，多做多错。

    虽然不清楚当地各个势力间的立场，但埃里森的衣服能帮顾琛帆很好的扯张大旗，如果出现意外再抛开不是？

    外乡人是这样的。

    这处港口十分喧闹，新船长的到达让他们好奇，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小型钻探艇从月池中浮现，从玻璃上可以看见那处月池的密闭舱门在小艇进入舱门后关闭，排出水后就有工人上上下下搬用船上的货物。

    隔壁正要启航的矿业小艇的月池当中正在缓缓的灌入海水。

    接待人员告诉顾琛帆，灰原哨站约有一万多的人口，大多从事于矿业相关的工作，是联盟旗下最远端的矿业基地了。

    “一万人口？你们只吃鱼够吗？”顾琛帆接着问，好奇占了大多数。

    “不是的，我们在海床上铺设了铁笼，里面的鱼足够供给哨站的需求。”接待人员这样回答到，对这个十分基础的问题感到奇怪。

    顾琛帆：“我的意思是，你们除了鱼，粮食的占比是多少？”

    他脸上的表情迟滞了些：“有粮食的，只不过为了培育足够的维生菌类，产量并不多……”

    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他们吃不起粮，就连非矿物类提取的药品，很多都是稀缺货。

    这位船长随手送出去的烟草类在这样的矿业城市几十年才有得一见，运输潜艇知道当地人买不起，也不会运这些东西来。

    更名贵的雪茄，哪怕在中央城市也能卖出高价。

    顾琛帆这才隐约意识到他的潜艇上拥有着多少的财富。

    “运输潜艇常来吗？像这样的哨站，一共有多少？”

    “这个……”接待人员的脸色更难看了点，“夜江春水号就是运输潜艇，他们是两个月前抵达的。”

    “这样的哨站联盟一共有45座。”

    顾琛帆听着他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说，有两个月没有潜艇到站了？”

    “是，我们是联盟最边远的哨站……”

    顾琛帆没盯着这位工作人员继续问，他四下打量，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这边，看向他——这位新入港的舰长。

    刚刚经历过的场景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身后南十字的眼睛也变得晕乎乎起来。

    航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