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玉傻了眼：“你有？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提起嫁衣，独孤雅荻垂下眼，声音也是轻飘飘地回他：“母亲早就备下了，料子是烟云锦，缀了东珠、金玉，绣了百花百鸟。我只怕冒犯了宫中娘娘，不敢用。”

    文如玉听着，很是自信地拍拍胸口：“嫁衣纹样不受限，发冠只要不如封后所用的凤冠那般华丽即可。我为你准备的凤冠只稍差几分，甚至比寻常公主下嫁都要华丽，只差最后几颗东珠。”

    他自信为独孤雅荻准备的凤冠在整个永煦找不出第二顶。

    独孤雅荻只是摇头，很是惋惜，“可惜母亲就是按皇后的规格为我准备……”

    声音很小，文如玉虽听清了，奈何语出惊人，只能当做听不清，又问一遍：“什么？”

    独孤雅荻配合地扯开话，“我的婚服能用么？那毕竟是母亲花费许多年亲手为我准备的。母亲身体不好，无法亲眼看着我成婚，为我梳发，我不想再留下遗憾……”

    文如玉最瞧不得她这眼眶微红，似要落泪的软弱模样，用力将她搂紧，温声道：“届时有盖头，想来不会有人追究凤冠究竟是什么模样。你想戴便戴，我看谁敢胡言乱语！”

    “拜高堂时义父会来，可你……”独孤雅荻借着他的衣服蹭蹭脸，迟疑着问他。

    这话问得文如玉一僵，想起什么来，整个人跟着僵成了一块木头，紧紧绷着，而后狠狠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忘了这茬……按理来说该是圣人坐在上首，受完你我拜礼后便离席回宫去。”

    独孤雅荻神色越发黯淡下去，“那便罢了。母亲极爱我，虽然南珠已经送了信去，母亲也送来了祝福，可她定然不想我婚宴出岔子。不过一顶冠，放起来便是。”

    文如玉再次用力抱紧她，俯在她耳边轻声道：“等事情安定，我再陪你去一趟西颍，我们再办一次婚宴，让所有人都祝福我们，可好？”

    独孤雅荻轻轻地点头，将脸埋在他肩上，让悄无声息漫出眼眶的泪珠被布料吸走，不留一点痕迹。

    文如玉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将她更往自己怀里压几分，狠狠揉了两把她纤长柔顺的墨发，“是好事，是好事，有人在乎你……”

    独孤雅荻难得撒娇，软软地应了一声，道：“以后你在乎我。”

    文如玉一愣，猛地一股热意蹿上脸颊，轻轻将下巴放在她头顶，满足地叹了口气：“我真是栽得心甘情愿……”

    独孤雅荻轻笑一下，用力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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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黏糊了一阵，直到独孤雅荻觉得热了，推着他的胸口让他退开些，文如玉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拿了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问她：“回去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到京城？”

    “五月底，走慢些六月初。”

    “我打算与晓燕姐见一见，再弄些赏花宴一类的小宴，与众人走动走动便是。你意下如何？”

    “我以为你会想去琼林宴一类的大宴，去瞧瞧今年志得意满的进士们。”

    “纵然我想，等回京去怕是赶不上。旁的小宴倒是好办，在府上备些瓜果茶点，将人请来便是。”

    “王府已经完工，请人来游览一番，宣扬出去，倒也不错。”

    文如玉显然不甚上心，随她心意准备便是。独孤雅荻不满他这般无谓的态度，将扇子接过来朝着他扇，“你倒是云淡风轻，不怕我闹出人命来？”

    文如玉当真像个甩手掌柜一样，放她随心去做，“你有分寸，我无需担忧。若是真惹出麻烦来我再替你善后，不妨事。——我倒是想起些人来，如今要做这悠闲度日的花花公子，倒能再与他们约出去闲游。”

    “什么人？”

    “一群不成器的家伙，等我问出何时有闲，一见便知。”

    文如玉乐意打哑谜，独孤雅荻自然懒得猜，问他：“你还打算做什么？”

    “我先过了京察，再去兵部一趟，看看今年武举可有人才，寻些可用之人培养一二。”

    “迫不及待想告假了？”独孤雅荻捏捏他坚实如铁的手臂，啧啧赞叹，“瞧着你精力十足，怎么不想办事想休假？”

    “战场不比官场，刀剑无眼，只有从血雨腥风里踏出来的人才有资格在边城站稳脚跟。现在将他们送去边关，历练十余年，待到镇西将军退任，再提拔人上去，如此传承下去，边关才能代代安宁，二十年后我才能走得安心。”

    “你倒是算得清清楚楚。”

    “可惜。”文如玉摇头，一时不知是在叹息朝中无人，还是在叹息边关不宁，“维护国之安宁本就是边将的分内事。我享边关赋税，也该对黎民百姓负责才是。”

    “你该看看圣人意下如何。”

    “回京后我自然会第一时间进宫面圣。”文如玉又手痒去揉她的头发，“我有令牌，入宫无阻。”

    独孤雅荻哼哼一声便随他去了，“眼下你最该担忧的只有京察。”

    “我会自己将生意名录呈到圣人面前去。旁的事我当然不想做，奈何有人硬要我做，推不掉送不走，我烦得不行。”文如玉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来与这些人打交道便是，不劳娘子费心。”

    独孤雅荻吃痛，捂着额头一脸委屈，“这不是怕你劳累过度起不来床，白白耽搁了事情。”

    文如玉一挑眉，凑近几分，“按照永煦风俗，大婚前三日男女不得见面，原打算让你安静几日，我不去烦你，现下瞧着你巴不得我去？”

    独孤雅荻忙按着他的额头推开他，“我不想！你忙我不打扰你！正好也让我清静两天，好好想想才是。”

    文如玉舔了一下唇，坐正了身体，闭一下眼，双手压在膝上，深又深呼吸几次，喉结动了动，才睁开眼。

    瞧他这一连串小动作，独孤雅荻伸手按在他头顶慢慢揉了揉，再轻拍两下，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滑，在他的喉结上戳戳，又顺着滑到肩膀上，五指捏捏紧实的肌肉，问他：“怎么了？”

    文如玉很是无奈，抬手按住她作乱的指尖，“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