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明白温柔乡的妙处了。”文如玉闭着眼，“你就躺在这儿，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必去想，单单想你便是。”

    独孤雅荻尚有事想做，挣扎着想爬起来：“让我看看芙城的疫病情况……”

    “小念给的办法甚是好用，已经好转。”文如玉抬手环着她的腰将人勾回来，紧紧抱着她，“陪我会儿，嗯？”

    被他刻意压着嗓音勾搭，哪里还会关心旁的事？再说若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南珠定然亲自来敲门，不敲便是无事。如此一想，独孤雅荻索性松了抵抗的劲，拍拍他：“去洗漱。”

    文如玉知她应允，心里高兴，一个翻身跳下床。

    片刻后两人齐齐躺在床上，文如玉又忍不住去黏她，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很是委屈，不管不顾就是要抱。

    独孤雅荻拧不过他，无奈顺了，像抚摸小动物那样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问他：“怎的如此黏我？你当真不做事了？”

    “我想你一直一直陪着我。”文如玉埋在她胸口，满足地轻叹一声，“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回京后又得分开，各自去忙，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息。”

    “你把话说明白，不然我膈应。”

    “膈应什么？”文如玉浑然不觉。

    “欣安……”

    “你——”文如玉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手猛一撑床坐起身来，咬牙切齿瞪着她，一双凤眸里的怒火快要冒出来，“你当真如此介意？！”

    “我早便同你说过我介意，我介意你身边有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他的怒火能吓到旁人，却吓不到与他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独孤雅荻随着他坐直，双手按在他肩上，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底里去。

    文如玉见只有自己在生闷气，猛地扭开头，片刻后转回来，已经恢复往常的淡然，只是语气冷下几分：“你要如何？”

    “第一，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你想解决吗？”

    “……想。”

    “那就好好说话。”

    文如玉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膈应，是因为你始终记着她，念着她，在一些事情上顺着她。若是我们发生冲突，你会出于责任心护着我，可情感上呢？会不会越发对我失望，越发走向她去？我们的感情本来就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按你这傻乎乎的性子，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保不齐哪天被人骗了去。我小气我嫉妒，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自然不允许你心里头装着别人。”

    见他别扭，独孤雅荻又再放软几分，“我怕你总觉得有愧于她，让她发觉了，得寸进尺顺杆爬，届时只会有更多的冲突。”

    文如玉又被戳了心窝子，整个人都跟着一卡，才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我的确觉得有愧。她毕竟……毕竟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帮过我。”

    “那么这份恩情，我去还。”独孤雅荻很是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我愿意帮你还完这份恩，我会在动乱里头保下欣安，够不够？”

    “够了。”文如玉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你当真能猜准我。”

    “我会替她寻一个配得上她的人家，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她若肯安心度日，也能心满意足。作为交换，此次生辰礼送过后你不许再干涉我如何收拾她，可以吗？”

    “不能让她受伤。”

    “意外难免，我只能保证不伤根基，保她手脚健全。”

    “……可以。”文如玉抬手按住眉心，“成交。”

    他应允，独孤雅荻也是松了口气，然而并不曾松了这幅谈话的姿态，依旧按着他，“第二，我在你心里头究竟算什么？一个让你动心的人？合格的王妃？还是一时的可能性？”

    文如玉下意识反问：“我对你算什么？”

    “我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啊？”

    见文如玉像个呆子一样愣神，独孤雅荻并不急，只是继续说，“我早便喜欢你。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抢到先手拿到优势，自然不会给任何人翻盘的可能性。”

    文如玉这下是真真傻了，瞪大了眼睛：“很久？？我们才认识多久？？难道我之前在哪儿……”蓦地收了声。

    独孤雅荻不答，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你自个儿猜去，我才不告诉你。”

    “为何感觉你在钓鱼，我是鱼……”文如玉扶额，深深地为自己叹息一声。

    “钓又何妨？我拿真心做饵，你心甘情愿上钩，何尝不是一种双赢？”

    文如玉争论不过她，摇摇头，转回去回答先前的问题：“你……”

    独孤雅荻黛眉一挑，带上几分玩味盯着他。

    文如玉轻咳一声：“是我的娘子。”

    “仅此而已？”

    “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有用么？我现在生气你就能给我同等的喜欢么？”独孤雅荻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这话听着可刺耳。”文如玉摸摸鼻尖，补充道：“你让我一眼看到头的日子拐去了不曾想过的路上，其实我打心底里高兴。”

    独孤雅荻的脸色好看了几分：“没了？”

    “我认可你作为镇北王妃。”

    “是什么了不得的名誉么？我要是想，皇后都做得，稀罕你区区一个王妃？”

    “这旁人羡慕不来的身份地位，怎么放在你嘴里跟街边那三个铜板一串的糖葫芦一般，勉为其难咬一口还嫌酸？”

    “身外之物如浮云，人活一辈子只求对得起自己。”独孤雅荻听出他的揶揄，反手去捏他的脸，“少被功名利禄套牢，万一事情败露咱俩都得逃。”

    “正好做对亡命鸳鸯。”文如玉浑不在意，“你我何愁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卸了这一身担子，得了闲工夫游山玩水，何尝不是梦里头都不敢想的清闲日子。”

    “得了吧，谁肯放你走？我怕是也要跟着你，一辈子被拘在朝中。”

    闲话扯着扯着说远了，文如玉说回先前的问题上：“眼下我只想看看你究竟能将这朝堂上的浑水搅成何样。”

    “你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