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山，梨园旧址。

    十月的天，秋风清爽，带着微凉的青草气味。

    庄兴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叼着一根棒棒糖，暖暖的阳光如穿透树叶之间的缝隙，如碎金粒般洒在地上。

    小糯米趴在他的头顶，像是一块温泉蛋那样松弛下来。

    旧石墙之中，传来阵阵戏声。

    是阿紫和燕子在唱戏，庄兴和小糯米是唯一的听众。

    一曲完毕，庄兴拍手叫好。

    “可惜，此戏只有我一个人听，要是多些听众，热闹些就好了。”

    “怕是要把别人吓坏。”阿紫莞尔一笑，飘到了梨树枝上，闻闻香火。

    “怎么会。”庄兴笑道：“女鬼也得看脸的啊，你们这么漂亮，谁会被吓到？”

    “庄公子这是在调戏我们姐妹么？”燕子款款走来。

    “这叫对美的欣赏和认可。”

    “公子这张嘴倒是挺会说。”阿紫微笑：“说起来，竹兰大师呢？怎么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她回去了。”庄兴说。

    “回去？回哪去？”阿紫疑惑道。

    “她本来就不是这附近的人，只是有些事，才寄宿我家，两个月前就离开了。”庄兴说。

    “难怪公子这些天，常来看我们。”燕子眉眼一动：“原来是一个人寂寞了，没人陪啊。”

    “公子对竹兰大师怎么想的？”阿紫飘下来，坐在石墙上。

    “什么怎么想的？”庄兴问。

    “男女之间有什么，公子不明白么？”阿紫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情意呀。”

    “对呀对呀。”燕子也过来凑和。

    “你们两个，真是好八卦呀。”庄兴无奈地说。

    “姐姐，八卦是什么意思？是道家的八卦图吗？”阿紫不解地问。

    “妹妹，就是说你喜欢说三道四，打听别人的私事。”燕子答。

    “好嘛，公子嫌弃，那阿紫不问了。”阿紫一溜烟钻进了梨树。

    “公子，你看看，阿紫被气到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办呀。”燕子摊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庄兴哭笑不得：“我说与你们听便是了。”

    阿紫这才探头，双手托住下巴，飘在半空中：“快说快说。”

    庄兴最近一月常来看望她们，一人两鬼之间混的很熟悉，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礼数周到，经常开些小玩笑。

    庄兴清清嗓子，说道：“我下个月就要去见她了。”

    燕子摸摸下巴，说道：“依燕子的看法，对待竹兰小姐这种人，就得大胆一点，买些鲜花首饰，送与她，她一定与公子两情相悦。”

    “阿紫觉得还是直接示爱好，竹兰小姐那么单纯，说些情话，她肯定就面红耳赤了，趁着这个气氛，生米煮成熟饭，到嘴的鸭子总不能飞了。”

    “想什么呢...”庄兴白了一眼：“我就是去那边看看她，哪有什么...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

    “公子，莫非，你还未曾和女子相爱过？怎么如此...腼腆？”燕子歪头。

    “我肯定比不过你们两个老司姬。”庄兴说：“自然是想一步一步来的，太着急不好。”

    “唉，这就不对了。”阿紫摇头：“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呀，你得会说好话，多讲讲山盟海誓，至少得把你的决心表现出来，是吧，姐姐？”

    “对呀，你往她耳根子吹吹气，她一下酥软下来，不就怀抱佳人了么?”

    “你们不是古代人吗!怎么这么开放啊！”

    “公子，你太偏见了，我们都是梨园摸爬滚打长大的人，又不是什么深闺大小姐。”

    “说起来，下个月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我就去省城的大使馆申请签证和护照，估计十一月底的样子吧。”庄兴说。

    竹兰离开两个月以来，差不多每十天才给他打一次电话。

    每次通话时间都很短，几分钟不到，所以他才会有去日本看她的想法，也是想勇敢一次。

    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胆小鬼，起码得当面把心里话说出来，定个准信。

    不过这事，他原本犹犹豫豫的。

    竹兰说，她执拗地每隔十天外出打电话让婆婆起了兴趣，婆婆开玩笑地说很想见见你，看看你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是让别人家长都注意到了，庄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要负起责任来，要鼓起勇气。

    两个月下来，每回和竹兰聊些家常，他差不多清楚竹兰的所在地了，在日本德岛县，离东京一类的繁华地区很远，属于偏僻的乡下。

    他看过机票，准备先坐火车到魔都去，再从魔都机场坐飞机，那样最便宜，来回差不多六千能搞定路费。

    旅游签证是十四天，节省一点，准备个一万差不多够用了，当初卖首饰的钱还剩了很多，完全足够支撑这次旅游的费用。

    作为一个才毕业的本科大学生，办旅行签证是很好办的。

    他在网上已经查过很多，确保了路线，看过了机票，做了很多日本当地的攻略，才决定去找竹兰的。

    这事他已经在电话里和竹兰说过，让竹兰问问她婆婆的看法，下次电话里给他透点底，他好做些思想准备。

    “公子，阿紫相信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阿紫说。

    “人生就得冲一把。”燕子也加油鼓气：“不然将来会后悔的。”

    庄兴这时候又担忧起来，不知道竹兰婆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么穷，也没啥本事，会不会被看不起。

    不过心里这么想，气势是不能落下的。

    “冲！”他握拳替自己打气，猛地站起来。

    小糯米被他一下顶翻，DuangDuangDuang在地上弹了好几下，眼睛直冒金星。

    ...

    次日，庄兴坐车去省城，拿着自己的证件资料，进了出入境大厅。

    必须先办护照，他排队去人工窗口，填下自己的住址，说大概十五天内，护照会邮寄过来，到付。

    办了护照之后，才能去办签证，于是他回家等待，第八天时，护照就寄回来了，他连忙去大使馆办旅游签证。

    由于他才毕业学生的身份，母校也在简化名单内，不需要提供资产证明，单次旅游签证很容易就过了，是一张贴纸签，粘在护照之内。

    如此，一切材料准备就绪，他回去等竹兰的电话，打算和她商量机票时间。